聽著遲惠仙的自言自語，裴螢輝笑了起來。

“看來我這一盤棋下的還不錯，惠仙姐姐反正是沒猜出來了。”

聽了她打趣的話，遲惠仙也不惱，“好妹妹，那你就快告訴我吧！”

裴螢輝指了個方向給她看，“這顆藥，我是專為那位準備的。”

遲惠仙進宮不過一日，對于宮中各殿的分布不算特別了解，但是裴螢輝指的這個方向……

她吸了一口冷氣，“你那么早就瞄準了賀皇后？”

裴螢輝斂起笑意，平靜地說：“因為惠仙姐姐已經打定主意要進宮，我便知道往后你最大的對手是誰。”

遲惠仙皺了一下眉頭，“可是賀皇后至今還未對我做出什么事……”

話還未說完，她已經閉上了嘴。

還沒做什么事？那昨日前去遲府迎親的那一隊內侍又怎么說？

如果不是螢娘死命攔著，如果不是她們倆早有預料悄悄暗示了開明帝，只怕她爹娘早就押著她上了轎子。

到時候賀皇后的人會做出什么來都不奇怪了。

想通這一點，遲惠仙無奈搖頭，“我還以為自己是平安的呢，可誰想到人家早就已經對我下手了。”

見她自己想明白了，裴螢輝安撫她說：“生子藥沒那么快到她手上，惠仙姐姐不必如此擔憂。再一個，如果她不對你出手，自然會有人阻止她吃下去的，我只不過是有備無患罷了。”

才怪。

賀皇后最為善妒，怎么可能不對受寵且沒有強勢背景的妃嬪出手？

二來嘛……

她至今沒有開懷，如果聽到長樂長公主手中有這樣一顆神藥，無論付出什么樣的代價，她都一定會奪過來。

而且一定很快就會吃下去。

在這方面，沒有任何人能阻止她的堅決。

不過這些就不必和惠仙姐姐說了。

她心里尚存善念，不像她，內心已經爛成了腐爛的沼澤，無藥可救了。

那些攔在惠仙姐姐前進路上的攔路石，她會一個一個幫她鏟除的。

又說了一會兒話，遲惠仙看了眼角落里的漏刻，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就自然地換了一個話題。

裴螢輝從善如流。

果然沒過多久，舞陽宮外就傳來了鞭響聲。

開明帝下朝，正朝著舞陽宮而來。

看來……昨夜他度過了一個非常美妙的夜晚啊。

裴螢輝扶著遲惠仙起身，兩人走到舞陽宮門外迎接開明帝。

遠遠就看見一對璧人被前呼后擁著，相攜而來。

遲惠仙仿佛早有預料，臉上的表情絲毫沒有改變。

裴螢輝瞇著眼睛打量了一會兒，等對方逆著光走來，又接近了些才看清楚，原來是李賢妃。

開明帝新得了遲惠仙，怎么可能主動帶著其他女人到她面前來扎她的眼？所以這位李賢妃是等在半路上，自己湊上來的？

兩個人的腦海中同時冒出來這樣的想法，對視一眼，互相交換了個眼神，遲惠仙率先往前面走了兩步，迎了上去。

“給陛下請安。”她福身行禮，膝蓋才彎了一半，胳膊就已經被開明帝拉住扶了起來。

遲惠仙勾唇一笑，再看向李賢妃的時候只是點了下頭，“李妹妹。”

倒是裴螢輝，老老實實向開明帝和李賢妃行禮請安。

宮里的女人打招呼，平級的一開口就是“姐姐妹妹”，且與年紀大小無關，只和位份高低有關。

比如李賢妃，明明比遲惠仙大了一兩歲，又比她早入宮，就因為賢妃的位份不如貴妃尊貴，在遲惠仙面前就只有自稱“妹妹”的份。

李賢妃出身武將之家，脾氣直爽火爆，對于看不慣的人那是一點兒好臉色都沒有的。

此時的表情就臭臭的，“來之前我還擔心貴妃有沒有適應宮里的生活呢。現在看來，貴妃倒是適應得很快啊。”

遲惠仙聞言笑了笑，“陛下對我很好，舞陽宮中不管什么東西都是最好的，宮人也都挑的是貼心人，環境好、伺候的人好，夫君更好，我又有什么不能適應的呢？”

這話一出，裴螢輝就看見開明帝被哄得是眉開眼笑，反倒是李賢妃，明顯臉色更黑了點。

“你還怪會說話的呢。”她哼了一聲，嘲諷地說。

此時就輪到裴螢輝出場了。

“陛下，今日一早惠仙姐姐就去坤寧宮請過安了吧？難道賢妃娘娘不需要向貴妃娘娘行禮的嗎？”

李賢妃不是自恃家世背景深厚，又是宮中的老人，所以看不上惠仙姐姐么，那她就直接戳她的痛處不就完了。

果然，裴螢輝的話才說完，李賢妃兇狠到恨不得將她碎尸萬段的眼神就緊跟著殺了過來。

“放肆！你算什么東西，竟敢在陛下和本宮面前如此喧嘩。來人吶！”

李賢妃久居宮中，并不認識裴螢輝，既然她不能拿遲惠仙怎么樣，難道她身邊的小嘍啰也動不得嗎？！

開明帝皺了下眉頭，顯然對于李賢妃暴躁的脾氣也有些接受不了。

“賢妃你別鬧了，這是朕親封的榮安縣主。再說了，榮安的話也沒說錯啊，四夫人以貴妃為尊，你見了貴妃難道不該向她行禮嗎？”

遲惠仙沒有插話，由她說破螢娘的身份，和開明帝說出螢娘的身份，這兩者之間的的效果還是有區別的。

比如此時。

李賢妃就瞪大了眼睛，先看看裴螢輝，再轉頭看看開明帝，明顯驚訝到了。

“榮安……她就是榮安縣主？！”

裴螢輝敷衍地笑了一下，“正是。”

這讓李賢妃就像活吞了一只蒼蠅似的難受。

但舞陽宮是她自己要跟來的，就算現在想走，開明帝也盯著她，比如讓她給遲惠仙行完禮才能走。

她的貼身女官悄悄握了一下她的胳膊，提醒她不要意氣用事。

李賢妃深呼吸一口，按捺住心底的委屈，飛快向遲惠仙行了個平禮。

她和遲惠仙同屬四夫人，倒不必行那么正式的尊卑禮，但這對李賢妃而言，已經是莫大的侮辱了。

見她滿臉都是委屈，開明帝看了就覺得不開心，揮揮手想打發她走，“行了行了，看來你和貴妃也不怎么投緣，趕緊回你自己宮里去吧，別杵在這兒了。”

“憑什么呀！”李賢妃想也不想就頂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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