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符淵問旁邊的護工：“我什么時候能出院？”
  “還要一個月，才能挪動，不過石膏不能拆，家里也得常備家庭醫生。”
  符淵冷笑一聲，這腿治不治都無所謂，倒不如就讓他殘了，總歸是要死的。
  護工覺得符少爺越來越恐怖了，他身上像是包裹著一層拒人千里的黑色陰霾，原本的陽光氣息蕩然無存。
  家人都喪生火海以后，他整個人都變了，變得暗沉沉，眼中也沒了青年人的光彩。
  “符宏浚那邊怎么樣了，查出來什么？”
  護工說的情況和封月在養老基地中聽見得差不多，找不到證據。
  符淵不再說話，他想得到，符宏浚本就是個小心的人，這次要是沒有那只救援犬在，他也會一起死在宅子中。
  他沒死，不知道‘二叔’是不是很驚喜。
  變身栗子的封月接下來的一個月過得相當規律，早上慢慢恢復體能，吃飯，在廣場上曬太陽，在狗舍中午休，就是趴地上有點硬；中午再吃點水果和少量狗糧，讓獸醫檢查身體，打針。
  休息到下午，他們又到了放風訓練的時間，這時候最熱鬧，狗狗們會排著隊依次訓練，整個廣場都熱熱鬧鬧的。
  訓練完吃晚飯，唯一不好的是，不能每天洗澡，這里狗狗們洗澡都是有規律地按批次洗澡。
  這不免讓狗舍中無處不在彌漫著狗味。
  還好籠舍打掃得很勤，最起碼很少能聞見粑粑的味道，不過在籠子里，粑粑還是比較少見的，畢竟，有些狗狗可不怎么挑食。
  封月在這里生活的時間里，對其他工作犬也有了了解。
  住在他隔壁的史賓格獵犬，黑白色柔軟的毛發讓它顏值很高，可惜它已經在爆炸中完全失聰，聽不到一點聲音，在它的世界中，忽然有一天，世界變安靜了，他也聽不見指令了，只能努力理解飼養員的手勢是什么意思。
  再說封月斜前方的馬犬，他后腿中槍，引以為傲的彈跳力化為烏有，封月能感覺到它經常傷心，特別是訓練的時候，它會默默坐在角落，看著其他工作犬盡情跳躍。
  還有距離封月兩個籠子的位置的拉布拉多犬，它完全失去了前肢，這是條緝毒犬，在山林中配合抓捕時不幸被毒販養的狗圍攻，為了保護身后的警員，差點被四條狗咬死，它最終堅持到了救援，也失去了雙腳。
  養老基地的人幫他做了輪子假肢，它很喜歡，就連睡覺的時候都不想取下，封月看到過它磨破的關節。
  又是一天同樣的清晨，封月耳朵動了動，警覺抬起頭，看向狗舍入口，判斷出那是其中一個飼養員的腳步，這才放松下來。
  在這個身體越久，封月就越像一只真正的消防犬，那些訓練留下的肌肉記憶成為他狗生的一部分。
  以為會和往常一樣，飼養員會帶他們去指定的位置排泄，然后體能訓練，吃早飯。
  當看見飼養員徑直走到自己這里停住腳步，封月忽然就有了預感。
  飼養員的臉上有不舍，他打開籠門，在封月腦袋上溫柔地摸了一把。
  “栗子，你以后的新主人來接你了，放心，我們還會去看你的，會看看你過得好不好，要是他們對你不好，我們就把你接回來。”
  封月難得抬起頭，主動用腦袋在飼養員手下蹭了蹭。
  “你也舍不得我們嗎？放心去吧，到時候你的生活水平會直線上升。”
  封月跟在男人身后，被帶到了他從沒來過的辦公樓這邊。
  會客廳大門被推開的時候，封月就和里面的符淵對上了視線。
  那雙眼睛讓封月有種熟悉感，這種死寂的目光，不就是他從前的樣子么。
  男人此時看上去有些狼狽，他腿上裹著厚厚的石膏，就算現在坐在輪椅上，也會對他身體造成負擔。
  “這就是栗子，疫苗和體檢報告都在這里了，最近體內外驅蟲也做了，昨天洗了澡，現在只要栗子愿意跟你走，符同志你就可以帶走栗子。”
  曾廣坐在符淵的對面，手下放著一摞栗子的資料。
  他看向門口的德牧，栗子身上的皮毛泛著紅色與黑色交雜的毛發，以栗子的品相，要是不做消防犬，他完全可以去國際上參賽。
  過道上的金色晨光不偏不倚打在了栗子身上，讓它脖子上的絨毛被完全點亮，整只狗狗都像是散發著金光，他從門外慢慢走近，像是把陽光同時帶進了這里。
  符淵嗓子還沒有恢復，現在說話的時候依舊有些沙啞：“它很好看。”
  聽見符淵的夸獎，曾廣的面色好了一丟丟：“您可以嘗試呼喚栗子，看看它是否愿意接觸你，放心，栗子不會攻擊你。”
  符淵沒有說話，他現在能不說話就不說話，他就那么看著封月的眼睛，那雙眼中黯淡，毫無生氣，然后，他伸出了手，讓封月感受他的氣味。
  封月自從上個月聽見有人會領養他，就一直在想自己到底去不去，經過權衡利弊，他還是決定先看看到底是誰會領養他，然后再做決定。
  穿越過不知多少個世界，封月一直是那些世界的最大反派，會的東西五花八門，當然相面也是其中之一。
  此時他看著符淵，仔細觀察符淵的長相。
  青年臉上很干凈，眼眶要比一般人深一些，看上去有些異國血統，他的眼睛是淡淡的琥珀色，光看長相，這個人能給人一種陽光帥氣的感覺。
  以封月多個世界的見識，符淵的長相已經可以排行前十，就是那暗沉的目光破壞了他的帥氣。
  大致判斷了下青年的面相，不是個壞人，命苦，孤家寡人，親人害命。
  可惜狗狗都是色盲，他看不見符淵的氣運。
  狗狗的視覺是彩色視覺，但相對于人類來說，它們的色覺較為有限。狗狗的視覺主要以藍色和黃色為主，對紅色和綠色的辨識能力較弱。此外，狗狗的視力相對較差，大約是人類的六分之一到八分之一。
  也就是說，封月現在還是個輕微近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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