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秋水正盈盈,眼看著要梨花帶雨,不料下一刻傳來一聲低笑,那淚也落了,滾在香腮雪頰邊,可鶯時的嘴角反倒揚了揚,只是被她掩在帕子后頭,不想讓殷旭看了去。
見著美人解頤,殷旭只比方才更柔情溫和,道:“原是我想多了,姣姣還是愿意與我鸞鳳和鳴的,是不是?”
鶯時吸了吸鼻子,眼波流轉(zhuǎn),嬌美之色點綴在眼角眉梢,睨了殷旭一眼,拿了紙團打開,卻不知應該如何跟殷旭解釋畫完這支海棠時,那滿腹的難解愁緒。
見她才舒展的眉頭又要蹙起,殷旭壓下她手,道:“想來想去還是我疏忽所致,到底是我食言,你覺得委屈也是應該,你罰我吧。”
鶯時到底心軟,又被殷旭如此用心哄著,她一時間顧不上再計較其他,坐起身,認真問道:“你在濟州還有很多事要做嗎?”
殷旭眉間柔色漸淡,頗為無奈地點頭道:“侯爺有心在濟州謀劃,而且他有想要好好培養(yǎng)的人,所以讓我?guī)е煜な聞?wù),怕是未來一段時間都不得抽身了。”
“有你幫侯爺,他還放心?這會兒說要栽培旁人,該不會……”鶯時正說著自己的擔憂,卻見殷旭淺笑看著自己,她驀地頰上一熱,低頭道,“我說得不對嗎?那我不說了。”
“不管對不對,我能知道姣姣這是關(guān)心我。”殷旭跟著坐起,貼去她面前,問道,“是不是?”
鶯時本想答“是”,可這會兒兩人幾乎臉貼著臉,擺明是殷旭在捉弄自己。
她別過臉去,心口不一道:“才沒有呢。”
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捏了她的下巴,讓她轉(zhuǎn)回頭去,又見著殷旭含情脈脈的目光。
他不追問,便只這樣靜靜看著鶯時。
鶯時暗惱自己總敗在殷旭這套“別有用心”里,卻也甘之如飴,最后還是如實相告,點了點頭,嬌嗔他道:“知道你還問。”
“不知為何,我能猜著旁人的心思,偏就看不穿你的。你不跟我說實話,我便一點兒都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到底喜不喜歡我。”殷旭道。
指腹摩挲著鶯時精巧的下巴,指尖擦過她的唇,帶出一抹胭脂劃在她白皙的肌膚上。
妝面因此不再精致,卻格外誘人。
鶯時這模樣不免令殷旭想起那晚在荷塘邊的情景,他心潮又動,便還想再嘗一嘗她唇上胭脂的味道。
然而這次卻是鶯時躲開了。
殷旭一把拉住那幾乎從羅漢床上跳開的身影,重新將鶯時拽回懷里,笑道:“果真是膩了我,這都要跑了。”
鶯時手里還攥著畫了海棠的紙團,將它抵在自己掌心和殷旭心口之間,道:“我怕隨了你的不正經(jīng),自己都把正事忘了。”
殷旭由她坐好,自己半臥在羅漢床上,曲著一條腿,指尖撥弄著鶯時的衣角,道:“你說,我仔細聽著。”
“我想先回郢都。”鶯時道。
殷旭神情一滯,手上的動作也停了,問道:“怎么就要回去了?”
“我原也只是想來郢都好離你近些,不想打擾你做事的。可我看著眼前的光景,我若留在濟州,怕是要讓你分心了。”鶯時道,“侯爺有心培養(yǎng)身邊得力之人,你若是不盡心盡力,沒個好的成效出來,豈不會惹得侯爺不滿?我做不成你的助力,也不想當了阻力。”
一面說著,鶯時一面拉著殷旭的手輕輕搖著,更顯乖巧,道:“回了郢都,我也能專心準備……”
鶯時將那個紙團展開,紙上洇了一塊的海棠看來皺皺巴巴,可憐極了。
“一生只穿一次嫁衣,還是嫁給心儀之人,我想好好準備,不想留下一絲遺憾。”鶯時道。
她話音未落,殷旭忽地捉了她的手,驚得她身子一震,還以為出了事,問道:“怎么了?”
殷旭支起身子,自下而上貼近她,某種情緒變幻,濃郁熱烈,道:“將你方才的話再說一次,我是你什么人?你這嫁衣是為誰穿的?”
不知他為何忽然變得如此激動,連聲音都有些發(fā)顫,可聽在鶯時耳中,便似驕陽曬在心口,燙得她呼吸都亂了。
“我……”
殷旭那一雙漆黑的眸子像是將她生生吞了一般,聽不到她說下去便迫近她,像是這樣才能聽清她的聲音。
鶯時一點點地往后挪,直到退無可退,眼看著那雙沉郁深邃的眼睛越來越近,自己就快逃不開了,她才期期艾艾道:“我……我自然是為你穿的嫁衣,你……你是我的心上人。”
聽見想聽的話,殷旭原該滿足,可鶯時這般嬌滴滴又怯生生的模樣像是勾子般牽引他的情緒,他又覺得不夠。
浮動在嘴角的笑意已是按捺,殷旭合上眼,側(cè)過臉,附耳在鶯時唇邊,靜靜等著。
鶯時身子被殷旭箍在懷里,身邊都是屬于他的氣息,溫柔又強勢,不達目的便不罷休。
她想了想,低喚一聲:“文初。”
竹青的衫子紋絲未動,只他鬢邊的碎發(fā)被鶯時如蘭的呵氣撲得動了動。
眼看自己說得不對,鶯時不禁困惑,心底忽然又冒出了兩個字,卻是不該此時就說出口的。
櫻唇翕合似是有話要與他說,可遲疑了多時始終沒說出聲,皆含糊在唇齒間,只將她的臉燒得似紅霞彌漫,又嬌又羞。
她不說,他不動,盛夏濃烈的暑氣縈繞在他們周圍,似火灼著那無形的躁動。
鶯時再三思量,到底還是大著膽子,湊近殷旭耳畔,吐了那兩個字出來。
這一瞬,鶯時感受到殷旭按在自己手背上的手驟然收緊,而他深深呼吸之下,神情卻松散下來,貼去鶯時耳畔喚道:“夫人。”
聲音小得幾乎被氣息淹沒,卻激得鶯時心頭一顫,臉紅到了耳根,又羞又惱道:“無禮。”
殷旭輕笑,鼻尖蹭著鶯時耳廓,逗她道:“也不知是誰先越了禮數(shù),我不過是婦唱夫隨罷了。”
鶯時赧顏,看殷旭不防備,將他推回羅漢床里。
她倒不跑,只坐著看他。
殷旭就勢倒去簟子上,看著鶯時道:“我若不想你走呢?”
手邊便是鶯時鋪開的衣角,殷旭一點點地往手里攥,引著鶯時往自己身邊挪,他亦是一手支著腦袋,側(cè)臥起來,道:“我已習慣了日日都見到你,你要是回去了,我怎么辦?你先慣的我,這會兒又不管我了?”
“不是我不管你。”鶯時道,“你曉得的,我過去在櫟邑養(yǎng)病,甚少與外界接觸,凡事都交給隨玉打理,從不需我勞神費心。你每趟回來,也多是陪著我,隨我高興。我如今想來,確實是我不懂事,你不愿讓我為你擔心才總說在外一切順利,我還真信了,也就沒好好問過你,沒多了解你一些。”
殷旭坐起身,從身后將鶯時抱在懷里,下巴抵著她的肩,道:“這樣就好,我只想你安心養(yǎng)著身子,并不需你做什么。”
“一點都不好。”
“此話何解?”
鶯時微微歪過腦袋,靠著殷旭,道:“自從靠近郢都,就一直有意料之外的事發(fā)生。這些事對我來說是完全陌生的,我更不知應該怎樣處理。從前不覺得,如今每回看你不動聲色地安排好一切,而我只是坐享其成,我當真慚愧,心里也確實亂。所以才想先回郢都,一來冷靜一段時間,二來多少也該為以后做些準備。”
“以后?”殷旭細細體會過這兩個字的含義,更覺欣慰,道,“繼續(xù)說,我想聽。”
鶯時卻道:“我說完了。”
殷旭蹭著鶯時頸間軟肉,道:“那我便要再問你幾句。”
“我不想回答呢?”鶯時咬了唇,偏過頭去看殷旭,眼角余光卻根本無法從他身上收回來。
殷旭一派愜意閑散之態(tài),摟著懷中嬌香軟玉,追著鶯時身上那總是讓他貪戀的幽香輕蹭,道:“那就不讓你走了,幾時愿意答我,幾時放了你。”
鶯時抵不住殷旭又壓下來的身子,倒去床上,后腦落在他的掌心里,后腰亦被扶著,當真是被他悉心護著。
殷旭睇著眼前嬌靨,手指又撫上鶯時的唇,問道:“答不答?”
殷旭本就生得一副好皮囊,而那始終掛在他嘴角的笑容亦引得鶯時情動,她到底還是遂了他的意,道:“你想問什么?”
“你那一聲‘以后’,是誰的以后?”
鶯時長睫輕扇,仍難掩眸中柔順?gòu)汕危溃骸爸贿@一個問題?”
“你先答了,我才好問下一個。”
鶯時抬起手,指尖自殷旭側(cè)腰緩緩上移。
這會兒天熱,穿的衫子薄,她自然清楚地感受到殷旭身體有意克制的輕顫。
指尖在那一陣顫栗下停在殷旭心口,慢悠悠地畫起了圈兒,道:“方才誰聽了我一聲‘夫君’,便是我與他的‘以后’。”
殷旭明知顧問道:“你喚了誰夫君?”
鶯時指尖頓住,稍用力戳了下去。
艷麗丹蔻仿佛嵌在殷旭胸前那一片衫子里,竹青的底,嬌艷欲滴的紅。
“有個人總引著我說話,回頭又裝瘋賣傻,討厭得很。”鶯時玉手順著衣襟撫到殷旭后頸,虛虛環(huán)住,問道,“你說這人討厭不討厭?”
“討厭,討厭極了。”殷旭道,側(cè)臉輕蹭鶯時露出的一截纖細藕臂,混著濃郁情愫的目光落在鶯時唇角那被弄花了的胭脂上,道,“我還有一個不解之惑,你可能給我個答案?”
“你說。”
殷旭伏低了身子,近在鶯時唇角,眸光愈暗,道:“他們說胭脂是甜的,我很是好奇,不如你借我一點兒嘗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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