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窗外夜蟬的聲音陣陣透了進來,似能撥動臺上的燭火微微跳動。
落在殷旭臉上的陰影因此時濃時淡,仿佛有絲絲縷縷的東西從那本就深邃的眼睛里漫了出來,順著暖色的燭光染上鶯時含羞的眉眼,顰蹙在春山遠黛間,好不撩人。
殷旭的喉頭一滾,將將壓制了心頭的躁動,便就著這向鶯時欺身的姿勢,道:“有些想念那日你給我剝的荔枝的味道。”
“那你去拿荔枝,我再給你剝。”
“好。”殷旭嘴上應著,卻未有要松開鶯時的意思,仍含笑看著,嗅著那令他心馳神往的女兒香氣。
殷旭一聲輕笑似暖風拂水,蕩開鶯時心上的陣陣漣漪,熱意燒得她頰上似染了胭脂一般。
又聽他追問出一聲低醇的“嗯”,她所有力氣似在瞬間被卸了去,當真化作了無骨春水。
他小心翼翼捧著這柔情春色,淺淺嘗了一口,唇上那嬌甜的氣息溢進口中,嗆入心扉,教他覺得不夠,便又湊近過去。
他愛極了這一點柔軟,有時嬌怯惹人憐惜,有時大膽主動,是不自知的嬌媚撩人,誘著他變得越來越貪心,如何都滿足不了。
神思似在這一刻被內心的某種渴求壓制,他貪婪的奪取著這世上最令他迷炫的嬌柔,沿著懷里的玲瓏起伏,再一次圈住了那纖細冰清的足腕。
幽黑的眼眸里還殘存了最后一絲理智,掩在那仿佛餓狼一般無饜的渴求里,沙啞著聲音問道:“還記不記得,月老的紅繩綁在何處最靈驗?”
鶯時動了動被他捉著足腕的那條腿,道:“嗯。”
殷旭滿意一笑,往她足邊挪了些,神秘笑道:“別眨眼睛。”
鶯時還未弄明白他要做什么,便見他跟變戲法似的,不知從哪兒拿出一根纏了金絲的編花紅繩,夾在右手食指與中指之間。
鶯時驚奇,跪坐去殷旭面前,取了那紅繩拿在手里看,卻道:“月老綁紅線,只綁一個呀?”
“你看。”殷旭提了衣擺,露出那綁在自己左腳腕上的紅繩。
他還穿著鞋襪,紅繩就綁在白色的鞋襪外頭,紅金交融的一圈兒,看來很是顯眼。
鶯時抿唇一笑,坐回床上,道:“這也叫綁紅繩?”
殷旭將她的玉足放去自己腿上,一面在她右足腕上系紅繩,一面道:“方便讓你檢查才特意綁在外頭的,以后都跟你一樣。”
鶯時膚白,足腕處的皮膚甚至白得有些青,有了這紅繩一圈,那淺淺的青色瞬間褪了不少,反將膚色襯得潤澤了一些,當真是又秀氣,又精巧。
鶯時看了看這紅繩,只覺得越看越喜歡,撲去殷旭身邊看著他,嘴角比方才揚得更開。
“喜歡嗎?”殷旭攬住她纖巧的肩,低頭明知故問。
她靠在殷旭懷里,滿目柔光,桃腮嫣紅,別樣的嬌俏,道:“綁都教你綁了,你說喜不喜歡?”
殷旭親吻她的發頂,緩緩道:“你我可算是說定了,這紅繩一系便是一生一世的事,不許反悔。”
鶯時卻是神情一滯,沒了前一刻的喜色,從殷旭懷里退了出來,垂下眼,遲遲沒有作答。
殷旭見她這般,焦急著捉了她的手,問道:“姣姣,你這模樣是不愿意?要反悔了嗎?”
鶯時沒有掙扎,只是一直低著頭,燭火照不到她此刻的神情,也再照不暖他們之間的從來的牽絆。
“姣姣。”殷旭亟亟道,“你說話啊姣姣,你是不愿意了,是嗎?是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對嗎?”
窗外的蟬鳴依然,在如今的安靜中卻顯得格外聒噪,聽得人心煩意亂。
得不到鶯時的回答,殷旭急切卻無可奈何,若是別人,他還有逼供的法子,但面對鶯時,他是當真下不去一絲重手。
漸漸,鶯時的手指勾住了殷旭的衣袖,一點一點地將那袖管上的竹葉子攥進手里。
輕啟的丹唇慢慢才有了與他說的話:“看來,你確實只要一生一世。”
不知是燭光照的,還是她真的眼尾濕潤,殷旭看她眼角晶瑩還以為她哭了,正想好生哄她,哪曉得她忽然這樣問,倒是將他問住了。
殷旭平日里多從容穩重的一個人,這會兒卻被說得發怔,滿面的疑惑和不解,是又將這個問題琢磨了一遍,才想明白玄機所在。
心里的石頭頓時落了地,見鶯時神情狡黠又得意,殷旭又氣又笑,將她撲去細軟里,作勢要去撓她的癢。
“我錯了,我錯了,下回不敢了。”鶯時求饒道。
殷旭不過嚇唬她,見她這會兒老老實實蜷在自己懷里,他那本就算不得上的氣惱早被那聲求饒打散了,便支著額臥在她身邊,道:“誰道一生一世足夠了,只要你愿意,永永遠遠我都陪著你。”
鶯時這才滿意似的,與他面對面臥著,道:“君子一諾千金,不許反悔。”
殷旭眼底劃過一絲莫名且復雜的情緒,認真道:“我不是君子,從來都不是。”
鶯時倒是未追究他這話的意思,道:“好,殷會首重信重義,今晚許了我一個永恒之約,這紅繩便是將你我生生世世都綁在一起了。”
“好。”他再看了鶯時一會兒,坐起身,沒將鶯時拉起來,只看著仍臥在床上的玲瓏身影,溫柔道,“我不鬧你了,再陪你一會兒便去歇著吧。”
鶯時卻坐起身,又拉住他的袖管道:“我已睡夠了,這會兒睡不著了。”
“那你待如何?”
“如何都行嗎?”
“別是你有意為難我就好。”
“我便是為難你了,你也會應我的。”笑意盛開在鶯時眼底,又嬌又媚。
“你舍得為難我?”殷旭刮了她的鼻尖,“好生沒良心的姣姣。”
鶯時不駁他,只道:“你以前說你府上人多眼雜,那這會兒晚上,應該大多都歇了吧?”
“何時說話學會拐彎抹角了?”殷旭笑道,“想在我這兒轉轉?”
“頭一回來你府上,難免好奇。”
“那帶你出去走走,只當透透氣,回來了可就好好睡覺。”
鶯時腦袋一歪,指尖在殷旭后頸輕輕劃著,道:“再說嘛。”
后頸被那柔軟細膩的指腹來回觸著,密密麻麻的癢便順著脊椎骨躥滿了全身,酥得殷旭口干舌燥,眸光卻像是沁了水,泛著薄薄的一層水霧,水霧之下是對她從未掩飾過的渴慕。
但殷旭尚有理智拿捏著分寸,只再與鶯時溫存小會兒便攜了她在府邸中夜游。
夜色蒙蒙,借著廊下的燈光,鶯時第一次走入殷旭平素生活之處,發現這偌大的宅院不論與櫟邑的金谷園還是華康街上的幽淑園都差別甚大,但有一點卻是相同,這府上也種了許多海棠。
此時已過海棠花季,又是夜晚,鶯時也只能隱約看出那些海棠花樹的輪廓,而且有一處園里似乎種著更多的海棠。
鶯時本想往那園子去,卻被殷旭攔住,道:“那座園子里不住人,已鎖了好些年了。”
“為什么?”鶯時望著墻頭綽綽的樹影問道。
“這原是一位故人的宅子,他家出了事,這宅院被變賣,是我買了下來。那園子,是主人家小姐原先的閨閣,我不想擾了故人,所以直接將園子封了,里頭什么都沒有。”殷旭道。
殷旭說得平靜,鶯時卻已經聽懂了他的意思,問道:“這宅子是顧家的?”
殷旭點頭。
余下的話不必說,那被封了的院子自然就是顧青棠的。
殷旭牽著鶯時往回走,道:“顧家出了事后,唯一留下的血脈只有顧青棠。她還在的時候,我偶爾接她回來小住……”
“啊?”鶯時詫異之下失聲道。
殷旭停下腳步,順勢將她摟在懷里,道:“啊什么?她回來,我便去幽淑園住。”
知道又被殷旭看了笑話,鶯時輕捶了他心口,嘴硬道:“誰讓你說話說一半,平白地惹人誤會。”
分明是她打斷在前,卻惡人先告狀,偏偏美目流轉,顧盼生輝,看得殷旭只剩歡喜,哪里愿意與她計較,立即順著她道:“對,是我說話大喘氣兒,這就給姣姣道歉,不生我的氣,可好?”
鶯時就著方才捶他的地方輕撫了幾下,示作安撫,道:“不生氣,才不會與你生氣呢。”
“當真?”
“騙你作什么?”
“是,我的姣姣最是純善,絕對不會騙人。”
鶯時曉得殷旭這是拿方才在房中的紅繩一事調侃自己,她睨了他一眼,道:“我都說了,以后都不會了。”
往殷旭身前貼近一些,鶯時又在他衣襟出劃著手指玩,神情卻認真了些許,道:“其實我看你那會兒那樣著急,心里也是慌的,但……更高興。”
殷旭未接話,只看著她的那根手指從在衣襟外頭胡亂劃著到鉆進衣襟里,勾著他的中衣,有意將他往她面前引。
他聽話地湊近些,眼底笑意愈濃,仍是那派洗耳恭聽的模樣。
“你都不問我高興什么?”鶯時道。
殷旭笑容更甚,摟緊了懷里的的鶯時,問道:“你高興什么?”
勾著衣襟的手指曲得更厲害,是要讓他再靠近過去。
殷旭幾乎就要與她面貼著面,襟口處的手卻又滑去了他的后頸,連同屬于鶯時的如蘭氣息都擦過他的頰畔,撲上了他的耳根。
那聲輕得很,也柔得很,似蝴蝶撲動的翅膀,帶著縷縷香息鉆進他的領口里,嬌俏地念了四個字:“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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