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祝亦朝著江靨跑過去了，喘了幾口氣，“你、你怎么來了？”
“慢點，別急�！苯v空出一只手來給祝亦拍背順氣，“我媽接到你媽的電話，就讓我來接你了�！�
“那…那你等了多久��？”祝亦有些愧疚的問道。
如果是馮馮阿姨接到電話就讓江靨來這里等著，那應該等了挺久了吧…畢竟直接開車過去都得一個多兩個小時，而公交應該更慢了吧…
江靨想了想，“也沒多久，我媽接到電話讓我來接你的時候，我就在電腦上查了一下，你要乘公交車回來，市區里到我們白水鎮公交站只有特定的班車。而班車發車與到站的時間幾乎都是固定的。所以看了一下距我媽接電話那會兒最近的班車，又看了一下到站時間。然后就掐著點來接你就好了啊！”
祝亦心中的愧疚感頓時化為烏有了。
“行了，快上來吧，帶你回家！”江靨拍了拍單車的后座，對祝亦說道。
祝亦打量了江靨幾眼，有一些遲疑，“哥，你后座載人，能行嗎？”
江靨已經坐上了單車的座凳了，一只腳撐地，一只腳踩在腳踏板上，有些輕佻，“妹啊，你知道我們男生最聽不得的一句話是什么嗎？”
祝亦不知，搖了搖頭。
“那就是啊——”江靨拖長了聲音，似乎在賣關子。
“是什么啊？有什么話就快說！”祝亦捶了江靨一下。
江靨輕巧的躲開了，“那就是說男人不行…”
祝亦語塞，這種涉及到兩性問題了，祝亦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
幸好江靨沒有再繼續逗她了，只是再次邀請她上車。
祝亦也不好太扭捏了，畢竟她也真的餓了，早一點回家，就可以早一點吃到東西。
祝亦坐上了江靨的自行車。
江靨載著祝亦，朝著回家的路駛去。
江靨在看見祝亦的時候就發現了她的心不在焉，當時沒有問她，這會兒見身后的人異常安靜，又有些擔心，便總想找些話來聊，便問道，“今天發生了什么？怎么這大過年的，你都要跑回白水鎮？市區里呆著不好嗎？”
祝亦拉著江靨大衣的衣角，聽了江靨的問題，也沒有想隱瞞，但也不想多說，就只是說道，“我奶奶你知道吧？就是那個特別重男輕女的我奶奶，她覺得我考榮雅二中是好高騖遠，她就覺得女孩子應該所謂的本分一點。我實在忍不了，就跟她吵了起來，完了我就跑了出來了�！�
祝亦的奶奶，江靨是知道了。
之前祝亦的爸爸祝國安，難得從部隊回來探一趟親，祝家的爺爺奶奶也會過來。所以祝亦的奶奶重男輕女的程度，江靨有幸見識過。
江靨覺得，要不是法律不允許，祝亦她奶奶可能真的能干出跟古時候的婆母一樣的事情——給兒子塞小妾，就為了生一個兒子。
那時候，但凡知道自己親爹要回來探親了，祝亦的第一感覺，不是見到父親的喜悅，而是被即將會來家里的奶奶所支配的恐懼。
“不是，你奶奶…這么多年了，你也該習慣了��？怎么會在今天就鬧起來了呢？”江靨還是有些不解。
“她重我哥輕我，我其實都習慣了�！弊Ｒ嗟幕卮鸬�，“只是，她覺得女孩子就該低男孩子一頭，這個我沒法習慣。并且她不想我考榮雅二中的理由之一，你知道是什么嗎？”
“是什么？”
祝亦冷笑了一下，“是我哥，就我那堂哥，當年中考都不敢考榮雅二中，所以我不應該去考榮雅二中…”
“啊這個…？”江靨也有些無語了。
“我哥不去考榮雅二中，說好聽一點，是他有自知之明。說的不好聽，就是我哥他上限夠不著榮雅二中的最低收分線！”說著，祝亦其實有有些生氣了。
祝亦現在有些生氣，說到底，還是被血親之人給傷到了。
“好了好了，你奶奶越不讓你考，那你就更得考上！這樣才能打你奶奶的臉啊！不然今天受的氣豈不是白受了？”
“我知道的，還用你在這里說？”
江靨又挑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來說，擺明了是想逗祝亦開心。
祝亦也領了情。
路上大家都默契的沒有提這件事情了。
白水鎮的公交站離祝亦他們小區，騎自行車也不過七八分鐘的路程。
江靨為了平穩，怕騎車騎快了，把自己摔了到沒啥事，就害怕把祝亦摔了，他爸媽都得剝了他的皮！
故此，不過七八分鐘的路程，江靨騎車騎了十多分鐘。
江靨把單車鎖好，對祝亦說道，“走吧，我媽給你留了熱菜�！�
祝亦有些驚愕。
“你覺得，我媽，能讓你這個點，自己回家去熱飯熱菜嗎？”
祝亦心里有陣暖流淌過。
沒有任何親緣關系的人，都能擔心你到家后沒有熱的飯菜，便給你留著熱飯熱菜。
那有著血緣關系的人，卻只一味的讓你本分一點。而這個所謂的“本分”，不過是來自同為女性的壓迫。
江靨帶著祝亦回到了家。
祝亦剛到江靨家，馮之婷整個人就松了一口氣，“總算回來了！”一邊給祝亦到了一杯熱水，一邊同她說道，“你先給你媽媽打個電話，先報個平安。我馬上給你熱飯…”
“好…”祝亦的聲音有些哽咽，想說些什么話，最終到嘴的就只有那句“好”了。
祝亦喝了幾口熱水后，才借著馮之婷的手機給成文娜打了電話報了平安。
馮之婷也給祝亦熱好了飯菜，端到了飯桌上，喚道，“亦亦，過來先吃飯！”
祝亦走過去了，坐到了飯桌邊上，一口一口的吃著熱騰騰的飯菜。
“以后，別這么沖動了…”馮之婷看著祝亦，最終還是勸道，“至少你現在太小了，一個人萬一路上出一點什么事情，你讓你媽媽怎么活�。俊�
祝亦夾菜的手頓了一下，然后有些委屈，卻也有些懂事的回答道，“馮馮阿姨，我知道了。之后不會再這么人性沖動了…”
馮之婷摸了摸祝亦的頭，沒有再說啥了。
祝亦她奶奶啥德行，她不是沒有見識過…今天估計是被氣狠了吧，不然哪兒能這么沖動？
祝亦吃完了飯，自己洗了碗筷，有些無聊的坐在江靨家的沙發上。一時之間，也不想去背單詞，或者是去刷題了。
寒假作業已經敷衍了差不多了，平日里養成的好習慣在今日都不想堅持了。
“亦亦，你上去把你的小提琴拿下來，阿姨好久沒有看過你拉小提琴了，也好久沒有看過江靨彈鋼琴了…”馮之婷不知道為什么，突發奇想，對著祝亦和江靨商量道。
其實與其說是商量，倒不如說是吩咐。
“啊？不是，媽，你要干嘛啊？”江靨有些不明白。
但是這并不影響他心虛與害怕。就害怕他媽說出一些驚世駭俗卻又令人憧憬的決定。
祝亦也是震驚萬分，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心情，可經不起什么折騰了。
“也沒有什么，就是突然想看你們二人合奏一首曲目�！瘪T之婷說的理所當然，仿佛二人合奏，是意見平常而又無所謂的事情。
“媽，您要看文藝匯演，等明天晚上新聞聯播結束��！”江靨有些窘迫。
與祝亦合奏，他媽真是敢想！
如果祝亦會的樂器是鋼琴，是不是想來一下四手聯彈��？
其實…四手聯彈也不是不可以吧…
“馮馮阿姨，我好久都沒有拉過小提琴了，琴技都生疏了…”祝亦不想上去拿小提琴，她突然想到了不久之之前的那首沒有奏完的《愛的禮贊》，還有那首《一步之遙》，她害怕如果真的與江靨一起演奏了，會在大人面前露出破綻。
大人們，可不想江靨這個呆子這么好糊弄！
馮之婷有些失望，“我還想把你們一起合奏的場景拍下來，發到我的同學群里呢…都新年了嘛，我的同學群里的那些生了孩子的同學，不是在秀自己孩子的成績，就是在秀自己孩子的特長。我們亦亦和江靨，都是成績又好，又有特長的孩子。本來不想打擊他們，只給他們看看，你倆的特長…結果，我覺得，現在被打擊的是我…”
馮之婷說話的語氣，還有臉上的表情，足以騙過祝亦這群小朋友了。
“那、那什么，馮馮阿姨，我、我上去拿琴就是了…”祝亦以為是自己的不肯配合，才讓馮之婷那么失望，再加上馮之婷給自己留了熱飯，還在家里一直等著自己，所以祝亦心里的愧疚就只多不少，以至于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說完，祝亦就噔噔噔的短暫的離開了江靨家，上了樓，取了小提琴來。
“馮馮阿姨，我很久沒有摸過琴了，以前背的琴譜也忘完了。這一時半會兒的，也不知道拉哪一首曲子了…”祝亦抱著琴，有些局促不安。
“沒事，你想奏哪首曲子都可以，記不得琴譜也沒關系，一會兒確定好了曲子后，就讓江靨把譜子下下來，打印出來！”
“好、好吧…”
馮馮阿姨都這樣說了，她難道還能拒絕嗎？
江靨也躺平了，一點都沒有反抗的意味。
一來，沒有必要反抗…二來，反抗了也沒用，那還不如躺平好好享受…
祝亦與江靨商量了一下，最終選擇了一首市川淳的《遠空》，那部兄妹番中的插曲。
搜到了琴譜，打印了一份。
給江靨的。
祝亦記譜子向來厲害，看了幾遍曲譜，便記住了。
整個一首曲子合奏下來，馮之婷沒有說不好，也沒有說好，只是眼眶有些紅，“你們合奏，也應該想一下，現在大過年的，你們選的這首曲子，太悲傷了一點…”
“媽，您要錄的像錄完了嗎？能滿足您的虛榮心了嗎？不行的話，我跟祝亦就再找一首喜慶一點的，比如什么春節序曲，這絕對喜慶！”江靨有些煩躁的說道。
祝亦在他身邊拉小提琴，他靜不下心來，彈琴的時候都彈錯了幾個音。
“這個就不用了！”馮之婷已經將視頻發到了自己的同學群里了，果然收獲了一眾吹捧，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馮之婷看了一下時間，“我準備做飯了，你倆自己在客廳玩會兒吧。江靨，給你爸打電話，讓他今天早點回來啊！”
“行�！苯v順嘴應了。
馮之婷去廚房忙活晚飯的事情了，客廳里就剩了祝亦與江靨。
兩人之間有些尷尬了，主要是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聊些什么了。
“那個…”祝亦還是鼓起了勇氣先開口說話，“你剛才有幾個音彈錯了…”
江靨臉色有些難看了。
我知道自己彈錯了音，你別說出來好嗎？
祝亦也注意到了江靨的臉色，匆忙撂下了一句“我先把琴拿上去了”后，就落荒而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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