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涵真情實感地羨慕了半晌，突然覺得有點不太對味。

        “可是看你的微博，感覺你喜歡你老公更多吧？”喬涵掰著指頭數，“頒獎答謝第一個先謝的肯定是你老公，采訪也動不動隔空示愛，時刻關心人家的工作動態，分隔兩地也一直想著老公……你前天的微博還舉著根劇組的銀杏葉說要帶回去給你老公！”

        靳月：“……”

        她這會兒是真的有點相信喬涵是她和柯衍的cp粉了。

        可喬涵的點好像有點奇怪？

        靳月說不出哪里別扭，只得先為自己解釋：“這是雙方的……我的微博當然寫我對我老公的思念了，我老公的微博比我還膩歪呢！天天都說想我愛我離不開我，只是你們不知道而已。”

        一個天天說“想你愛你離不開你”的男人……

        喬涵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覺得這種男人有點可怕，頓時有些倒了繼續問下去的胃口。

        但她剛剛把靳月強留下來，這會兒對人家老公展現出嫌棄似乎不太好，便假意地捧了捧場：“哇，那你可真的太幸福了！要不是為了保護你老公的素人身份，真應該公布他的微博，狠狠打那些說你唱獨角戲的人的臉！”

        靳月：“沒必要沒必要，他愛我我自己知道就行。”

        恩愛秀的多了，愛情語錄張口就來。

        不過今天編出來的糖分有點超標，靳月感覺自己都有點膩住了。

        好在喬涵沒有再問下去，她似乎覺得靳月和老公的相處模式對她不太有參考性，話題慢慢就引向了別處。

        “對了，制片方那邊，你怎么說動的？”喬涵拿起個橘子邊剝邊問。

        靳月毫不客氣薅走一半橘子：“制片方？”

        喬涵被搶走橘子也毫不在意，把剩下的一半也剝出來，“對啊，他們一開始不是不同意張陽走么？不是你找的人？”

        石青唐曉纓剛與制片方吃完飯回來時，說的是制片方不同意趕走張陽。

        張陽家不僅有資本，在文藝界也有些背景，幫制片方拿下了幾個頗有分量的主流項目，制片方當然不肯開罪張陽，就算是兩個當紅一線聯合要求，也只能得到些打太極的話。

        好聲好氣說不成，石青和唐曉纓都想回來找一下其他門路，結果還沒找，第二天就接到消息——張陽被劇組除名了。

        靳月有些疑惑：“我們本想從資方下手，但還沒來得及。我以為是你那邊動作比較快。”

        “哪有！我這邊的人剛找到資方，人家就說已經有人打過招呼，不是你啊。”喬涵大驚小怪道。

        靳月聳聳肩：“惡人自有天收吧。”誰知道張陽開罪了哪路大佬，一句話就出局了。

        不過這樣挺好，省了她和喬涵的麻煩了。

        寧城的柯氏總部，柯衍突然打了個噴嚏。

        -

        從導演劉威到場務、甚至盒飯發放的工作人員，大家明面上都沒有對少了兩個人表現出什么異樣，就好像劇組原本就沒有這兩個人。

        時間匆匆而過，在大家的念叨間，中秋假期終于來了。

        “卡！”

        劉威又看了一遍剛才的鏡頭，滿意地比了個ok的姿勢：“完美收工，大家中秋快樂！”

        “中秋快樂！”

        連續工作了近一個月，終于盼到放假這一天，眾人喜滋滋地把手上的工作收尾，然后紛紛收拾行李各自回家。

        喬涵這兩天還在為即將到來的相親激動，走出酒店大門的一路上都在拉著靳月暢想她的初次相親。

        “他長得那么好看，出國后會不會很多人追？他會不會已經談過幾次戀愛了呀？”

        “我怎么才能裝得像是經驗豐富但又不輕浮濫情的人呢？”

        ……

        “如果第一次出來約會沒有讓他對我感興趣的話，是不是也就沒有后面了呀？”

        前面的問題，她已經重復了很多遍，靳月也沒怎么在意，可聽到最后一句，卻突然發現喬涵的聲音有幾分低沉。

        她轉頭瞥了一眼，正好撞見小松鼠“我只是隨便問問”的眼神，不在乎的背后，有抹不甚明顯的無奈。

        感應門自動打開，靳月看著她和喬涵的車過來，把行李箱交給侍應生。

        “大姐，沒談過戀愛怎么了，世人不都有第一次么？再說了，你是國內一線女演員，在自己的領域內不算做到極致，也算小有成就，無人數排著隊想做你的初戀男友，甚至拿個追你的號碼牌都心滿意足，你有什么好擔心的？自信點，好嗎？”

        說完，她便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喬涵在原地呆立片刻，突然跺了跺腳，轉頭向唐曉纓告狀：“她竟然叫我大姐！還讓我吃她的汽車尾氣！”

        她對靳月這種放個火就跑的行為十分唾棄，上車就拉石青、唐曉纓一起建了個群，以自家經紀人為靠山，向對方經濟人數落著靳月“十宗罪”。

        數落完，她靠在椅背上，唇角微微勾起。

        靳月說的對，有很多人喜歡她，她可以的。

        -

        說道理給別人聽時，靳月感覺自己是世界上最通透明理的人生智者，然而事情回到自己身上，就沒那么容易清醒了。

        她最近與柯衍的相處已經逐漸自然，但僅限于線上。一想到要面對面相見，她還是忍不住緊張，何況還要帶著靳陽一起，靳月心里更是一萬個別扭。

        希望靳陽這個討人厭的小孩不要在柯衍面前給她找麻煩。

        她與靳陽并不是什么落難之后彼此扶持的好姐弟，她們同父異母，靳陽他媽作為婚姻的破壞者，是導致靳月媽抑郁自殺的主要原因。

        雖然中間差著十三歲，但靳月與靳陽從小就互相厭惡，靳家破產后的相依為命，也不過是形勢所逼，相處得委實算不上和睦。

        靳陽嫌靳月做飯難吃，靳月也嫌靳陽拖油瓶還敢耍少爺脾氣，將這破小孩扔到街上的想法在靳月腦子里閃過無數回，到底是因著那點世上再無的血緣關系，還有靳奶奶臨終前的囑托，這才把他留在了身邊。

        一想到假期里要同時面對兩個令她頭大的男人，靳月突然有種奪過司機的方向盤開回劇組的沖動。

        回到寧城時，已經是晚上了。

        靳月深吸了一口氣，擺出一個自然地、仿佛歸心似箭的熱切表情，推開了家里的大門。

        ——迎接她的，是親切的老管家。

        靳月掃了眼空蕩蕩的客廳，腦門上緩緩打出一個問號：“不是要去老宅嗎？先生還沒回來？”

        管家指指二樓：“先生與小少爺在書房等您。”

        “哦，好的。”

        把行禮和外套交給管家，靳月便立即上了樓。她想象不出這兩人相處的場景，只希望靳陽那個少爺病不要沒話找話，惹柯衍生氣。

        書房門開著，靳月一眼便望見了在桌前辦公的柯衍。他穿了件頗為居家的灰色圓領毛衣，那股生人勿進的氣息少了很多，配上那副簡單的金絲窄框眼鏡，竟有種文藝男神的感覺。男神的桌旁加了把椅子，一個少年坐在他旁邊，低頭認真寫著作業，氣氛很是安靜和諧。

        聽到腳步聲，兩人齊齊抬頭看向靳月。

        靳月望著兩人，一時竟覺得自己是個不合時宜的入侵者。

        “姐！”靳陽率先出聲。

        記憶中的半大孩子已經緩緩脫離孩童的稚氣，有了小少年的樣子——不算很高，但四肢修長，看起來比例很好。他跟靳月長得不像，只是皮膚都很白，笑起來的時候唇邊都有兩個可愛的小梨渦。

        “都沒事了吧，快讓我看看，”靳陽站起身走到靳月身前，上下打量著，“怎么就出這么大車禍，真是萬幸沒什么大事。”

        原本俯視的小屁孩現在需要平視甚至有點仰視，靳月還有幾分不習慣，一時沒說話。

        “看臉色挺紅潤，果然還是姐夫照顧得好，不過下次讓我來照顧你就好了，姐夫這么忙，別老讓他為你操心。”

        靳月：“……”

        終于找回以前想要揍他的感覺，靳月睨著他冷笑：“最重要的是多幫你請幾天假，讓你在外面放放風對吧？”

        此言一出，靳陽滿臉震驚——

        你都不在大佬面前維持一下姐弟和睦的假相嗎！家丑不可外揚啊！

        他急中生智，轉頭一臉悲憤地對柯衍說：“都知道壓榨我學習了，是真的痊愈了！姐夫，看來我姐以后也都不需要我關心，有你就夠了！”

        靳月覺得腦子壞了的那個大概是靳陽。

        印象里的靳陽只是有點少爺病，結果三年過去，竟然進化成了個戲精。靳月原本準備跟柯衍獻獻殷勤，在靳陽上躥下跳的嘚吧嘚下，愣是沒找到一點機會表達出來。

        而另一邊的柯衍，對靳陽的加戲表現出了超高容忍性。

        他雖然沒有配合著靳陽演一出“郎舅情深”，但也給出了十足耐心，等對方都說完才起身合上電腦。

        “收拾一下，走吧。”

        靳月剛要答應，就聽靳陽積極無比地搶先應道：“好的姐夫！”

        靳月：“……”

        下了樓，司機早已經在門口等候。

        靳月到了家也沒跟柯衍說上幾句話，見靳陽跟在柯衍身邊聊得熱切，十分識趣地去拉副駕駛的車門，準備將后座留給男性。

        手還沒碰到車門，靳陽就已經搶先一步拉開，還暗中拿胳膊杵杵靳月：“姐，干嘛呢，小別勝新婚啊。”說著他飛快地坐上副駕駛，還示意司機放下了前后排之間的擋板。

        ……？

        這死孩子到底去上的什么學校？

        柯衍已經在后座坐好，靳月坐下之后偷看了他幾眼，想要打破沉默，可費心想了一路的話題因為靳陽的打岔早就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這會兒只能摸著扶手干坐著。

        坐了一會兒，她忍不住嘀咕：“怎么感覺后排空間小了這么多啊。”

        柯衍聞聲，伸手在她椅側按了幾個按鈕。

        靳月屁股底下的座椅便開始挪動增高，肩頸和腰部開始按摩，腳下也伸出了踏板。座椅前方彈出一個半米長的桌板，桌板旁邊有個固定文件盒和電子記事板。

        而兩個座椅中間，緩緩推出一個恒溫柜，柜子里裝著各式各樣的藥熏包和花草茶。

        柯衍微妙的眼神與她在空中相撞，靳月有些尷尬地反應過來——

        這些好像都是她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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