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裝這些東西的時候，靳月人在劇組，在網上刷到什么不錯的東西就買回來寄給程敬斌。程敬斌也都兢兢業業地找人安在了車上。

        于是柯衍原本寬敞低調的豪華商務車逐漸被改裝成了一輛移動房車——還帶按摩功能的。

        靳月被腰部的按摩抓手按得面部表情都有些扭曲，好不容易才找到按鈕停下，望著扶手側方彈出來的車載熱水壺又陷入了沉默。

        有些東西……好像，確實，是沒用了點。

        她該慶幸柯衍沒有打開那盞最新款的護眼燈，否則她想找個縫鉆一下可能都找不到。

        “老公你要是也覺得擠的話，我、我們把這些東西拆幾樣也是可以的，或者把這個占地方的按摩椅換回之前的……”靳月邊收小桌板邊說。

        柯衍似笑非笑，將身體靠在椅背上：“有備無患，挺好。”

        靳月：“……”

        她覺得柯衍的眼神里有對她智商的恥笑，但她沒有證據。

        -

        車子開進老宅時，已過九點，柯老爺子已經睡下。

        柯明心從屋子里迎了出來，本就高興的臉，看到靳陽更是笑開了花。

        “這是小陽吧，都這么高了，快進來。”連聲往里招呼。

        往日柯衍和靳月并不經常一起回來，都是誰有空誰來，靳陽更是只跟著靳月來過一次。

        這次三人一起回來，頓時讓柯明心有了種過年般的感覺。

        她讓人把給他們準備的夜宵端出來，看著三人吃完，這才笑瞇瞇道：“你們都累了，趕緊去休息吧。”

        靳月今天有大半天的時間都在車上，確實是累了，聞言點點頭，沒反應過來有哪里不對。

        等柯明心把她和柯衍帶到房間門口，她才幡然醒悟——

        在老宅，豈不是要跟柯衍住一個房間了？

        柯衍看著靳月臉色一變，不知為什么就明白了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心下輕哂。

        “阿衍房間一直有人打掃著，今天剛換了新的被褥，保準你們倆今晚能睡個好覺。”柯明心說著，指揮了一下靳陽，“小陽的房間在這邊，跟我來。”

        說著，姑侄倆一起往走廊另一邊走，留下小兩口在門口面面相覷。

        準確地說，是靳月單方面懵逼地看著柯衍。

        柯衍從容地進了屋，掃了眼床上新換的被褥，回過身靳月依然站在門口。

        “你要站在門口睡？”柯衍道。

        靳月一點點挪動腳步，“沒有，我就是……還不太習慣。”

        柯衍望了望一邊的沙發，好心示意：“你要是不舒服，我可以睡沙發。”

        靳月一聽連忙搖頭：“不行不行，怎么能讓老公睡沙發。”

        您可是債主大人。

        柯衍也沒有很想睡沙發的意思，順勢就把門一關，點頭道：“可以，那就都睡床吧，再拿一床被子出來。”

        門一關，封閉的感覺更加強烈。

        靳月手腳都開始緊張，說話也不利索了：“好、好，在哪里？我去拿。”

        “衣柜最上層吧。”柯衍回憶道。

        靳月機器人般立刻去拿被子。

        艱難地踮著腳打開衣柜，卻因為被子放得太往里，怎么都夠不到。

        靳月努力墊腳伸手，好不容易摸到一點邊時，背后傳來一陣好聞的木質香，整個人似乎都被籠罩進了清冷的懷抱中。

        一個高大的身影隔著她，輕松地搬起被子，然后退后兩步，被環抱的感覺立刻消失。

        靳月轉過身，柯衍正把被子往床上放，放完起身問：“你先洗我先洗？”

        即便穿著最基礎款的圓領毛衣，柯衍常年鍛煉的好身材還是顯示出其優越性，肩寬腰細，四肢修長，露出的一截小臂清瘦有力，泛著白玉般的光澤。

        這樣的人站在哪都是一幅畫，站在床邊，那就更是一幅讓人浮想聯翩的迷魂畫。

        債主爸爸的顏值和魅力，靳月從未質疑。

        好在五億八千萬的欠款和騙人婚姻的情債，讓她時刻保持著頭腦的清醒。

        靳月選擇讓柯衍先洗。

        不然她洗完還要糾結等不等他一起睡，讓他先洗，她就不用糾結這個問題了。

        -

        等她洗完出來，房間已經陷入昏暗，只亮著她這邊的床頭燈。

        柯衍背對著她躺在床上，似乎已經陷入睡眠狀態。

        靳月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剛準備上床，突然想到今晚的晚功還沒有練。

        對于舞蹈，她其實早已經沒了學生時期的各種雄心壯志，只是多年來的習慣仿佛成了強迫癥，一停下就渾身難受。

        只練幾個簡單的基本動作，拉伸一下，應該不會吵到柯衍。

        靳月把鞋脫了，光腳站在柔軟的地毯上，抬起右手，將上半身緩緩壓向左邊，開始熱身。

        因為怕吵醒柯衍，她不光放慢了動作、放輕了力道，就連呼吸都放緩了，生怕弄出大動靜吵醒他。

        一邊做，一邊小心瞄著床上。

        床上的人似乎睡得很熟，連姿勢都沒換過，只有被子隨著他的呼吸規律地輕微起伏。

        還挺刺激。

        有的人睡覺不喜歡有光，靳月想著也許開燈多少影響了柯衍，便自然無比地抬起腿，用腳關掉了燈。

        室內陷入徹底的黑暗。

        黑暗能覺得柯衍能睡得更好，她也練得更加暢快，不由勾起唇角，將抬起的腳順勢舉到頭頂，來了個標準的朝天蹬。

        這時，床上一直沒動的身影突然動了——

        柯衍坐起身，轉身向后看過來：“為什么不上床……”

        沒說出口的那個“睡”字，隨著他看清床邊的情形，堵在了嗓子眼，然后被拋到一邊。

        黑暗中，一道纖細的身影單腿獨立在床邊，另一條腿筆直向上，雙手高舉過頭松松環繞成一個圈。

        窗外的月光不甚明朗，只能在一片黑沉中分辨出些許詭異的輪廓，宛如□□現場。

        饒是柯衍，此刻也語塞了。

        靳月被他突然出聲嚇了一跳，在原地打了個激靈，但多年舞蹈功底在這，好歹沒栽倒在地，只呆愣愣地在原地維持著朝天蹬的姿勢。

        放下來也不是，不放下來也不是。

        柯衍望著一動不動的靳月，再度開口：“在做什么？”

        靳月：“……”

        熟悉的窘迫讓她恨不得直接鉆進床底。

        此時腦中靈光閃過，靳月突然有了規避尷尬的辦法。

        她自然地把腿放下來，雙手抱住，以一種比平時緩慢一些、空茫一些的聲音道：“練基本功呀，老師不是說要練一會兒才能下課嗎？”

        回答完，也不再說話，認真完成著老師布置的任務。

        一舉一動，都像極了夢游。

        柯衍頓了頓，如同靳月預想的一般，輕聲問了句：“夢游嗎？”

        靳月沒有理他，自顧自又擺了幾個動作。

        演得差不多，她才松了松脖子，裝作練完了般嘟囔了一句：“終于下課了，好累啊。”

        說著，掀開自己這邊的被子，上床睡覺。

        柯衍聽著靳月均勻的呼吸聲，腦袋上的黑線幾乎化為實質。

        一個洗完澡出來就沒上過床的人，竟然能一秒夢游，也是厲害。

        柯衍抬手揉了揉眉骨，隨即卻忍不住，無聲輕笑起來。

        他轉頭看了靳月半晌。

        對方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越發努力地制造出了平穩而有力的深度呼吸聲。

        裝了一會兒似乎有點累了，靳月翻了個身，背對柯衍。

        柯衍收回目光，重新躺下。

        直到背后沒有了那道灼人的目光，靳月的心才放松下來。

        幸好她機智，不然極大概率上又要迎來債主對她的無聲嘲諷。

        她雖然沒有偶像包袱，但還是要做人基本的面子的。

        心情一放松，困意便逐漸涌了上來。

        黑暗將所有界限變得模糊。

        也不知是誰的呼吸先變平緩，兩道不同節奏的呼吸聲逐漸同步，一同陷入了夢鄉。

        -

        一夜無夢。

        靳月睡得十分香甜，翻了個身，就勢將身下的玩偶摟緊了些。

        不對，她哪來的玩偶？

        靳月猛地睜開眼睛，發現她半邊身子都趴在了柯衍身上，將他連人帶被子都裹進了自己的被窩里。她的唇距離柯衍的下巴不足兩厘米，甚至能夠感覺到對方呼吸所帶來的空氣流動。

        即便是這樣的距離和角度，柯衍的五官也依然無可挑剔。他鼻梁高挺，輪廓深邃，俊朗的眉骨下是一雙狹長的眸。平日里，這雙眸子總是清冷幽深，讓人無法窺探，也不敢窺探。

        可現在，這雙眼輕輕閉起，長長的睫羽在眼下投出淡淡陰影，藏起了他的冰冷，只留下單純的美感。

        靳月像被蠱惑了一般，抬起手，想要撫摸這張完美的臉。

        當她快要觸碰到柯衍時，毫無預兆地，柯衍睜開了雙眼。

        靳月的手僵在他臉旁，與他對視片刻后，艱難地抬起揮了揮：“老公早啊，睡得好嗎？”

        柯衍沒有回答，輕輕動了下，發現被人壓住無法動彈后微微皺起眉。

        靳月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問得有點多余。

        人家這么被你壓著，能睡得好嗎！

        她連忙裹著被子挪到一邊，偷偷摸了下自己睡衣的扣子都還好好扣著，這才坐起身，小朋友認錯般小聲道：“對不起呀老公，我睡姿……好像有點差。”

        她管這種整個趴到別人身上的睡姿叫“有點”差？

        柯衍輕哂，坐起身揉了揉眉心。

        他原本沒想說什么，可看著靳月受氣包一樣的小表情，他忍不住開口：“你的睡姿不是差，只是多樣化。”

        靳月：“？”

        柯衍起身，邊走邊道：“跟站著睡、劈叉睡比起來，趴在我身上應該算最正常的一個睡姿了。”

        靳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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