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冉“啊”了一聲，還沒啊完，電話里傳出來一聲低啞的輕笑。

　　明明輕飄飄的笑聲，隔著話筒卻好像在她耳邊吐出來般清晰，略有些沙啞的低沉聲音讓溫冉觸了電似的一陣酥麻，又讓她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喬蔚然。

　　………………

　　溫冉掐著聲音，柔柔地說：“伐好意思，表妹皮得來，儂是來尋我伐？”

　　周舟：“…………”

　　臥槽姐妹你怎么回事，上海話都飚出來了？

　　周舟做了個口型：“嗲得來。”

　　溫冉沖她翻了個白眼。

　　沉默片刻后，電話那邊的男聲又響起：“哎呀，是溫冉吧？我好像一直沒有做自我介紹。我叫曲文敬戰隊的經理，你韓服ID是……”

　　“伐是——”溫冉不敢相信地反問，“儂是薩寧？！”她頓了頓，改口說普通話，“你是曲文敬？”

　　那邊被溫冉質問的兇猛氣勢嚇得停頓了一瞬，耐心地重復了一遍，溫冉愣了足足十秒，小聲嘀咕道：“我……我真中獎了？為什么突然打電話？官博最近也沒什么活動呀。”

　　曲文敬：“小姐姐你是不是忘了投過我們公司的簡歷了？”

　　“我沒投呀……”溫冉想了想，猛得想起她的確投過ATM的簡歷。

　　上個禮拜她剛回國放暑假閑得無聊，想靠筆頭吃飯賺點外快，投了ATM戰隊運營的寫手兼職……

　　一個“吃著雪糕吹著空調寫寫稿子”的閑職怎么就變成了職業選手？

　　她還是有點懵。

　　曲文敬解釋道：“是這樣的小姐姐，我偶然看見了你的簡歷，對你的韓服ID有點印象，今天有個朋友發了一段視頻過來，就是你吊打.黑骷髏的那個，操作太漂亮了！無懈可擊！太適合我們戰隊了！我就把你簡歷翻出來，迫不及待給你打了電話，差點就美玉蒙塵了！”

　　溫冉委屈：“當初我投的簡歷果然沒通過嗎？我覺著我文筆還挺好的呀……”

　　曲文敬：“……”

　　曲文敬：“合適的人就應該放在合適的位置上，小姐姐你最合適來當我們的中單！”

　　溫冉小聲說：“你好會忽悠。”

　　曲文敬再傻也聽出來對方這是不好意思直接拒絕在顧左右而言它，咳了咳，說：“喬哥也覺著你打得好，打得非常漂亮，他把你吊打那個誰的視頻看了十幾遍，點名要你來當我們中單。”

　　曲文敬說這話的時候還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喬蔚然的方向，男人正站在墻邊，看向墻面，他順著喬蔚然的視線看過去，那是ATM戰隊首次奪得LPL冠軍時的合照，照片上的男人，那時候的喬蔚然應該說是個少年，笑容難得的燦爛。

　　他想了想，似乎真的不太記得，喬蔚然有過這樣的笑容。

　　曲文敬長嘆一聲，沉聲說：“小姐姐，來打職業吧——讓世界聚焦于你。”

　　ATM絕對是LPL頂尖戰隊，但一直與世界冠軍無緣，屢屢止步四強賽，他們的失利與中單關系很大，ATM的中單March是個非常復雜的人物，他是去年才在LPL斬獲名氣的，帶著RL這支菜鳥隊伍一口氣奪下了春季賽冠軍，夏季賽開始前被ATM毫不猶豫地挖了過來。

　　可他加入ATM后的表現不盡如人意，今年開年之后又接連爆出了一些負面消息，ATM今年春季賽能跌跌撞撞地打進冠軍賽，實在是令所有粉絲意外。因為他們常規賽一開始就拿了個五連敗的戰績，后期才開始漸漸穩定。

　　而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們漸漸獲勝是喬蔚然將團隊carry點轉移到了其他路線。于是就有人爆出來ATM中野不和的消息，原因眾說紛紜。喬蔚然一堆黑粉跳出來噴他隊霸，可溫冉能看出來，March所展現出來的實力遠非他真正的實力。

　　換句話說：他在演。

　　可溫冉不明白March為什么要這么演，選手的榮耀與戰隊的成績休戚相關。

　　她多次想過，如果這個中單不是March而是她的話會怎么樣……

　　她很想為ATM出一份力，畢竟這是她愛了整整五年的戰隊，沒有之一。

　　溫冉還是猶豫：“可是現在的LPL沒有一個女隊員。”

　　曲文靜驚訝地說：“小姐姐你居然也認為電競圈男女有別嗎？嘖，我小時候打街霸被鄰居小姐姐吊打，讀書的時候打星際被同桌女同學吊打，長大了打LOL被我老婆吊打。女人看著嬌柔軟弱，其實身體里藏著一個魔鬼，一旦發作，喬哥都打不過你。”

　　這一通夸夸贊得溫冉渾身舒服。

　　曲文敬深知說服松緊有度的道理，在溫冉開口拒絕之前說道：“條件不行就跟我說，反正我的誠意擺在這兒，你的游戲天賦不應該被白白浪費，”他頓了頓，掐住溫冉軟肋似的，意味深長地說，“更何況，喬哥也很希望你能來。”

　　“……”

　　溫冉一臉糾結掙扎，眉頭蹙緊，她忽然想起什么，問道：“剛才喬哥是不是在你旁邊？”

　　曲文敬意識到了什么，忙說：“沒有啊，喬蔚然怎么可能醒那么早，你太小看你喬哥了，他能睡到傍晚。”

　　溫冉不太相信，就在這時——

　　“手機。”那個讓溫冉渾身雞皮疙瘩全起來了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手機給我，我來說幾句，也許她就想起來是她哪個老公了。”

　　曲文敬：“……”

　　溫冉：“…………”

　　喬蔚然：“不過我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成她老公的，我還沒到法定婚齡吧？能報警嗎？我是受害者。”

　　溫冉：“………………”

　　溫冉第一次正面跟喬蔚然對話，雖然是以這種尷尬的形勢，她略微咬了咬下唇，潤紅的唇角微揚，雙眸明亮，笑著說：“巧了，我也沒到法定婚齡，等我長大了，喬哥跟我去扯證？不過我還得問問其他老公，不知道葉修銀時白敬亭易烊千璽咔醬意琦行抖森哈魯醬答不答應。”

　　喬蔚然：“……”

　　喬蔚然一接過電話就聽見少女這句話，趾高氣昂，聲音卻又軟又甜。

　　他自動忽略了一長串名單，揚起嘴角：“等你長大？你多大？喂，敬敬，我們ATM不能招童工吧？”

　　“童工？那恐怕喬哥要被小學生吊打了。我比喬哥小3歲，不大不小，正好一個代溝。嘖，會不會影響我們的婚姻生活？以后出門看電影，我看《漫威》，喬哥看《智取威虎山》？”

　　喬蔚然輕笑一聲：“那沒事，你想看漫威隨便叫什么葉修銀時白敬亭易烊千璽咔醬意琦行抖森哈魯醬陪你看。”

　　溫冉驚了：“你怎么全都記住了？！”

　　喬蔚然沒說什么，溫冉屏住呼吸聽了好一會兒才聽見動靜，曲文敬接手電話，溫冉剛想說什么，就聽曲文敬先開口說：“冉冉你認真考慮下我說的，我們ATM真的非常非常非常需要你。”

　　電話掛斷后，溫冉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卸干凈了一樣，有氣無力地躺在沙發上。

　　“快快……速效救心丸，我、我剛才懟喬哥了……”

　　“聽到了，他聲音好好聽啊！！！”

　　溫冉：“我魂都被嚇飛了。”

　　周舟擔憂地看著她：“你不會真的要去打什么職業吧？”

　　“我……”溫冉不知道該怎么說，她玩什么游戲都很有天賦，從早期的星際爭霸到再到如今的lol，她都表現出了驚人的游戲天賦，她很享受贏下游戲的快感，也很沉浸輸了游戲后的一雪前恥的決心，但她從未想過當什么職業選手。

　　職業選手對她來說太遙遠了，這個電話卻將她拉到來這一條遙遠的路上，毫無準備的溫冉不知道該不該踏上這條未知的路。

　　周舟皺了皺眉：“我看那些職業選手，每天悶在房間里打游戲，而且經常晝夜顛倒，你本來打起游戲來就常常沒日沒夜，我不放心你去那樣的地方，天天跟一群臭男人混在一起。更何況……”她觀察著溫冉的反應，“你回澳洲后念不念書啦？我怎么向姨媽交代呀！我不同意你去打職業，你爸媽也不會同意的。”

　　她趴在桌子上玩了一會兒鼠標，嘆了口氣：“我再好好想想。”

　　周舟把她手機放在桌面上，掃了一眼她屏幕上碼出來的字：“先想想你今天更新怎么辦吧。”

　　“莫說遼，我要不能呼吸遼。”溫冉垮垮地趴在桌子上，滿腦子都是曲文敬說的話。

　　——讓世界聚焦于你。

　　讓世界聚焦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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