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122】立威
“里頭那位,還在睡著呢?”
“可不是。聽說昨夜大少爺就在里頭過的夜。這今日就要大婚了,你說這位瑞肅王府尊貴的小格格是有多放浪,才會一晚都等不及,便纏著大少同她一起荒唐這一宿?”
“你怎知,她是等不及這一晚呢。或許在昨晚之前,她早就同大少爺早就已經發生過什么了。我就想不明白了,堂堂瑞肅王府的小格格,怎的言行舉止,連尋常人家的女子都及不上?大婚當日同情郎逃婚,天,這樣的事兒要是發生在我的身上,我阿爹能把我的腿給打斷!還格格呢,要我說呀,青樓的女子都比她貞烈!”
“噓~~~小點兒聲。別讓那位聽見了,要是聽見了……”
“就算是她聽見了又能怎么著?別說她還不是咱們的大少奶奶,即便是她今日已經同大少爺成了婚,她還能管得到我的頭上來?我可是三少夫人的人!可不懼她——”
“吱呀——”一聲。
房門忽然打開。
說人是非呢,正主自個兒忽地就出現了。
門口幾個手里頭或端著婚禮用度,諸如新娘禮服、龍鳳燭以及喜慶用品的的婢女見了小格格,均是一驚,紛紛閉上了嘴,微低著頭。
“見過格格。”
“見過格格。”
葉花燃里頭穿著昨晚入睡前的那件棉質睡衣,外面披著薄衫,懶懶地倚在門口,笑,“在門口聊天呢?”
幾個婢女頭低低的,誰也沒出聲。
“不懼什么?你,把剩下的話,補充完整。”
葉花燃玉手一指,指了指方才說話的那名婢女。
那婢女陪著笑,“小主子怕是聽岔了吧?奴婢方才,什么都沒說呀。”
不過是上下嘴皮子一磕也碰的事兒,左右姐妹們也不會出賣她,站到小格格那頭去,這是吃定了葉花燃拿不出證據,有恃無恐呢。
上輩子,葉花燃固然來過謝府,跟府中眾人交集卻是不多。
倒是不知道,一個三夫人的婢女,氣焰便如此囂張。
就是不知道,是謝府的婢女都這般行事,又或者是,背后主子的授意?
為何呢?
凡是都講究個動機。
三夫人沐婉君為何要派這么幾個婢女,在她門外嘴碎?
僅僅只是為了膈應她?
又或者是,為了激怒她?
葉花燃目光轉冷。
娘家乃是外交官府第,其父沐敬源至今仍活躍在承國的外交官屆,有著舉重若輕的地位,一度乃是謝騁之最為敬重跟寵愛的夫人。
當然,隨著年老色衰,以及謝騁之新納的這幾房嬌妾,恩寵早已大不如前。
因著娘家勢力還在,縱然謝騁之寫幾年納妾不斷,每個星期總是會有一、兩日會去三夫人房中過夜。
倘若她沒有記錯,沐敬源過了今年冬,開春便改卸任了?
父親即將退休,家中兄弟又大都不成器,如此,一個女人又該如何在夫家站穩腳跟呢?
無非是憑借子嗣罷了。
倘使,她因為聽了這幾個嘴碎的婢女的閑言碎語,動了怒,將鬧起來,丟的,除了是她自己的臉面,只怕連歸年哥哥都會受她牽累。歸年哥哥本就因為她先前逃婚一事受盡嘲笑,如此以來,勢必更會為外人所恥笑。一個備受恥笑的嫡長子,在族人們心目中的威信,也勢必大打折扣,而他三夫人呢,最多只是落一個治下不嚴的名頭。
沐婉君這是擔心,一旦娘家勢力不再,以謝騁之那薄情的性子,她這個三夫人在謝府當中的地位也將大不如前,故而想要在她父親徹底卸任之前,為自己的兒子鋪平道路呢?
可憐天下父母心。
只可惜,沐婉君若是打著踩著歸年哥哥的肩膀,拉她兒子上位,這算盤,怕是注定要落空的了。
沐婉君故意派了人膈應她,想要激怒她,葉花燃又豈會如對方的意?
她微微一笑,“是么?那是本格格耳力不太好,出現了幻聽?”
“許是小主子昨日舟車勞頓,累著了?時候不早了,主子既是醒了,奴婢幾個這就伺候主子洗漱更衣?”
說罷,也不等葉花燃同意,便給身旁幾個姐妹使了眼色,幾人自顧自地入內。
明擺著呢,是欺小格格年歲小,好糊弄,又是遠嫁,在這謝府,勢單力薄,故而絲毫沒有將這位未來少奶奶放在眼里。
“慢著。”
葉花燃收斂了唇邊的笑意,她將眉眼一沉,周遭的氣勢迫人而來,“本格格有準許你們進來么?”
皇室女子的威儀是尋常富貴人家的女兒身上絕對沒有的,那幾名婢女均是目露驚恐,唯有那名自稱是三少夫人的人的婢女在微變了臉色之后,緩緩笑了,“小主子說笑了。您看,這不一會兒,天就要大亮了。這梳妝打扮,換裝,哪一項不需要時間吶?你又何必因為些誤會,便同奴婢幾個賭氣呢?回頭要是誤了您跟大少的良辰吉日可就不好了,您說,是不是?”
這是在提醒葉花燃這個所謂的未來少奶奶,要顧全大局呢。
葉花燃也跟著笑了。
那婢女沒想到小格格在這個時候竟然還能笑得出來,臉上的笑意險些有些維持不住,只聽葉花燃慢條斯理地道,“無妨。左右本格格都是第二回成親了。一回生、二回熟嘛,流程熟悉,可是能省卻不少功夫,不至于連幾句話的功夫都耽誤不得。我方才聽你們聊得聽挺歡。不如我們接著聊吶?啊,我想想看,先前你們說到哪兒了,噢,對了。你們不是好奇你們大少昨夜是不是在本格格房中留宿了么?嗯,是的,留宿了。天亮之前,悄摸走的。至于昨晚是不是本格格同歸年的第一次,這個問題,不如我命人去叫歸年哥哥過來,叫他親自為你們解答疑惑,可好啊?”
提及大少,那幾個婢女沒有不變卻了臉色的,當然,她們也不由地心存疑惑——
大少,當真會為這個給他戴了綠帽的小格格出頭么?
可她們誰又敢賭呢?
畢竟,大少爺昨日親自為小格格開的車門,她們可也都是親眼瞧見了的。
“奴婢不敢。”
“奴婢不敢。”
“奴婢不敢。”
那幾個婢女似是這才知道厲害,她們手持托盤,齊齊地跪在了地上,目露驚恐。
可見,謝府內的傭人對于大少的驚懼可想而知。
葉花燃的視線掃在她們的臉上一一掃過,她將每一張臉都記在了心上,這才不疾不徐地開了口,“不敢?不敢就對了。聽著。本格格不管你們原來是在哪個院中當值,在你們原來的主子那兒有多得寵,今日你們既然被暫時撥給了本格格,那么今日,本格格便是你們的主子。倘若惹得本格格一個不高興,婚禮出了什么岔子,這后果,無需本格格提醒你們吧?”
分明是現成地用了起先那名婢女的話,反過來掣肘她們呢。
“奴婢們不敢!”
不敢?
怕是,不服更多一些吧?
“丑話呢,本格格先說在前頭。本格格呢,從不是什么器量寬大之人。相反,本格格心眼兒小得很。對本格格好的人呢,本格格定會記在心里頭,倘使有誰惹得本格格不快……”
葉花燃傾下身,她唇角噙笑,眼底笑意灼灼,聲音輕柔,“本格格定加倍還回去。”
那幾名婢女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噤。
也未叫那幾人起來,葉花燃便返身進了屋。
叼奴欺主,便得叫她們深刻地知曉,何為主,何為仆。
……
謝家這樣的地方,從來不缺耳目。
前后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葉花燃同今早伺候她的那幾個婢女所發生的沖突的全部細節,便全部傳入了三夫人沐婉君的耳里。
沐婉君打開首飾盒,從中取出一個翠綠、瑩潤的玉鐲,在她略微豐腴的腕上認真地比對,她在挑選今日婚禮上要戴的首飾,“那個小格格,當真是那般說的?”
婢女丁香立在主子的身后,恭敬地答,“是。”
“呵。”
沐婉君冷笑一聲,“啪嗒”一聲,將手中的玉鐲復又放回了首飾盒中,又選了一樣金鑲玉的手鐲,“這王府出來的格格,到底是跟普通小門小戶出來的女兒不同。聽聽,這說的什么話?嗯?什么叫,她不是個器量寬大之人,心眼兒很小。對待她好的人,她自然是會記在心里頭,若是惹得她不快,定加倍還回去。丁香,你說,她這是在暗中跟本夫人叫板呢么?”
“這……三夫人,這小格格才來咱們府中連一日都談不上,應是談不上同誰叫板?像您說的,她終究是個格格。俗話說得好,這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這些所謂的皇親國戚,如今是沒落了,可吃穿用度,禮法教育的,想來比之一般的民眾還是要好上一些。這小格格語氣有點狂,想來是在府中行事便是如此。哪里就是……敢同您叫上板兒了?”
沐婉君見那金鑲玉的鐲子戴在手中,看了又看,還是不甚滿意,“是。她今日確實不知我是誰,更不知芙蓉是我的人。可她說的那幾句話……你細細品品,可不是話中有話呢么?她這是在告訴咱們府上的人,她不好惹,今后莫要招惹她哩。所謂落地的鳳凰不如雞,本夫人倒是要看看,她一個遠嫁的格格,在這偌大的謝府,無依無靠若是有人惹她不快,她如何便加倍還回來!別是,當真以為那冷血無情,根本連什么是情呀,愛呀都不知道的老大會是她的靠山呢吧?以為老大肯冒著天下之人的取笑娶她回家,是當真對她動了心,今后會是她的良人,會是她的倚靠?簡直是,可笑至極~~~便是退一萬步,老大當真是對她動了心,她便以為高枕無憂,可以擔心地當她的大少奶奶,在府中作威作福了么?她也不想想,這謝府的少爺,可不止他謝逾白一人。日后,他們大房是個什么景況,可不好吶~~~”
沐婉君便又“啪嗒”一聲,將那金鐲子也輕巧地擲回在了錦盒當中,一點也不擔心會不會因此碰壞了鐲子。
知曉主子心情不好,丁香當即機靈地道,“是,夫人說得在理。這小格格吶,很快便會知道,在咱這謝府,誰說了才算。”
丁香這話,可謂是熨帖到了沐婉君的心坎兒里頭去。
是啊,很快,小格格便會知道,這謝府,到底是誰說了算!
沐婉君又挑選了一只瑩白的玉鐲子,戴上,左右瞧了瞧,“丁香吶。”
“是,夫人請吩咐。”
“你也快到了婚配的年紀了吧?”
丁香聽出三夫人的言外之意,“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奴婢寧可一輩子伺候夫人。給夫人端茶遞水,為牛為馬。”
“你緊張什么?本夫人又不是要將你發賣了。”
沐婉君睨她一眼,對于手中的這個瑩白玉鐲,倒是勉強滿意,“本夫人不過是想要提醒著你,這嫁娶吶,是一輩子頂重要的是。尤其是對咱們女人而言,咱們老祖宗不是說了么?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你啊,日后嫁人,可千萬不要嫁家里已經有老婆孩子的。你瞧瞧本夫人,明明今兒不是本夫人的兒子要結婚,本夫人卻不得不盛裝出席。不但要盛裝出席,還要精心打扮,免得被其他各房的那些夫人、姨太太給比了下去,不僅如此,還要為了這個所謂的大兒子,出了這扇門,為了那老大,還得對人笑臉相迎,誰讓老大是老頭的種呢。他的兒子大婚,他昨晚不知道又去了哪個姨太太房中風流快活,本夫人卻是得起個大早,還得操持著一應婚事事宜,這一天天的,也不知過得都是些什么日子。”
這話,丁香哪里敢接?
只低垂著頭,裝聾作啞一回。
……
“大少明鑒,昨夜之事,奴才真一個字都沒有同人講起過。”
謝府,大少爺房中。
昨日在葉花燃房外當值的小廝,被驚蟄給提拎過來,仍在了地上。
那小廝初時有點懵,直至,褚色的衣袍映入他的視線當中,當即跪在地上,雙手匍匐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響頭,連忙保證道。
謝逾白早已派人查了這名小廝的底細,知曉昨夜之事,與這小廝無關。
沐老很快就要從現在的位置退下來了,沐婉君這是急了。
早前派人查他的帳,沒檢查出些什么,便想要在這婚禮上,弄出點文章來,她再出面擺平一切,如此方才顯得她治家手腕了得。
哄得老頭開心,趁機再在父親的耳旁,扇上一些耳旁風,最好是讓她那個今年不過才十五、六歲的兒子,也試著打理幾間鋪子。
這是,想培養她兒子,架空他手中的權利,更甚者,覬覦謝家家主的位置……
看來,這些年是他父親對他這位“母親”太過放縱了,以至于,她便以為,她打理著謝府的后院,便也能將手伸到前院,伸到謝家產業上來。
昨晚發生的事情,不過一夕之間就傳遍了謝府,便是最佳的證明。
不過她沐婉君怕是想不到,所謂物極必反。
謝逾白眼底泛起冷意。
她的眼線遍布謝府,便當真以為他父親一無所知么?
“我知你是在三夫人房中辦事,同她手底下那幾個婢女平日里多有往來。回去后,你替本少給三夫人帶一句話。”
“您,您請吩咐。”
“告訴三夫人,這婚,本大少既是結了,便沒有再離的打算。”
那小廝心里頭倏地一驚。
大少這話,分量可太重了!
結了婚,便沒有再離的打算,那這夫妻二人,可算是緊密地綁在了一起了。
當下人的,慣會揣摩主子們的意思。
小廝不得不往深處去想,大少這,這可是在告訴三夫人,大少奶奶已是他的人,日后,若是三夫人同大少奶奶過不去,便是同他過不去的意思?
小廝誠惶誠恐地應道,“是,奴才記下了。”
“滾吧。”
小廝磕了個頭,忙連滾帶爬地滾了,很快便消失在了尚且泛著青色的晨幕當中。
再過不久,天色就要大亮了。
漸漸地,天色徹底亮透。
謝府大門口,如響雷一般的炮竹此起彼伏地響起
吉時,到了。
該出發去迎新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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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兒歸年跟小格格邀請大家伙兒一起來觀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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