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157】有趣
葉花燃轉過身,但見一位頭上戴著斗笠,身著寬松的米色長衫,身上沾些許泥土,他的雙手戴著白色的園藝手套,手里拿著一把園藝剪刀,笑著朝他們走近。
倘若不是對方自稱是汪三,就憑對方這一身打扮,只怕看見他的第一眼,旁人絕對想不到他會是這座莊園主人的三公子,只會將他誤認為是花圃中的花匠。
“前陣子就聽說了,歷來不近女色的謝大公子成了婚,當時還以為是他人胡亂造謠,再不然,便是謝大公子是被人綁了,迫不得已成的婚。如今親眼所見謝太太,倒是恍然大悟。自古英雄過美人關,謝歸年啊,謝歸年,你也有這一天吶。”
汪三的身后,還跟著一個家丁打扮的小廝。
他將頭上的斗笠摘了,露出一雙風流多情的桃花眼,手上沾滿了泥土的手套脫去,連同剪刀一起,一并交給小廝,轉過頭,看著葉花燃同謝逾白夫妻,笑盈盈地道,“謝太太看中了哪個菊花的品種?盡管開口。我汪三在汪家雖無什么實權,送幾樣種子的權利,卻還是有的。”
一開始,葉花燃并未認出這位汪三來。
直至對方摘了斗笠,憑借那雙風流的桃花眼,她才一眼將對方認出——
汪相泓,日后享譽魁北,乃至整個東南亞地區的葡萄酒大亨,祥鴻葡萄酒的創始人。
這位三公子創業并不算早,故而在前幾年名聲并不顯,他發跡是承國二十年所有的事。
因而,方才在對方自稱是汪三時,她才會沒能反應過來,這位便是日后聲名顯赫的葡萄酒大王汪相泓。
也是,上一世她認識汪相泓時,對方已是功成名就,人人見他,都尊稱一句萬汪老板,親近之人或稱之以名,或呼之以字。
當時,謝方欽同歸年兩人之間的家主之爭,已到了非常關鍵的時刻。
歸年到底已經在商界沉浸多年,又是謝騁之親自所教導,縱然謝方欽再有天賦,無論是實力還是財力,始終稍遜一籌。
于是,財力雄厚,當時又是商會副會長的汪相泓成了謝方欽千方百計想要拉攏的對象。
她第一次見到這位三公子,便是在他名義下的一艘豪華郵輪上。
謝方欽買通了汪相泓身邊的一個管事,成功地被引薦到了汪相泓的面前。
她不知當時他們談了什么,她只知道,見過汪相泓之后,謝方欽那日的心情格外地好,還主動邀請她在當晚的舞會中,跳了一支舞。
之后,謝方欽便同汪相泓的來往逐漸地密切了起來。
后來她才知道,祥鴻葡萄酒莊已經答應但凡是相泓酒莊從應多進出的貨,祥鴻都會交由謝家港口來運輸。
這對于急需要在謝家長老面前證明自己實力的謝方欽而言,絕對是一個利好的消息。
就在謝方欽以為這件事十拿九穩,他在同歸年競爭族長的位置上再添有利籌碼時,到了簽訂合同那一天,相泓竟然同歸年簽訂了合同。
謝方欽被狠狠地擺了一道。
可不是么,人家一開始就說好了,會交由謝家港口來運輸。
謝家港口名義持有人,當時還是謝騁之。
如此,他同謝家大公子簽訂合同,而不同謝家三公子合作,亦是叫人挑不出錯處來。
要怪,只怪謝三公子太過自負,理所當然地將人那句會交由謝家港口來運輸,解讀成了會交給他謝三來運輸。
因為汪相泓的倒戈,謝方欽的能力在謝家各位長老心目中大打折扣。
一個婢女所生的孩子,眼界始終太低,太沉不住氣,不懂商場上就講究個白字黑字,才會被汪相泓擺一道,鬧這樣大的笑話來。
當時,謝家多數長老已屬意歸年繼任下一屆謝家家主。
只是,誰能想到,就有那么巧,就在謝家一場前所未有的海上颶風,令承運著一批祥鴻葡萄酒的郵輪觸礁,沉船。
不僅僅是祥鴻損失慘重,歸年更是因為那一次沉船,賠了一大筆賠償金。
可事實上,這個世界上哪里存在著那么多的巧合呢?
買通船上的水手,灌醉船長,本想制造些麻煩,讓郵輪無法延期抵達目的地即可。偏趕上了百年未遇的海上風暴。
船上數百名工作人員,包括船長,船員在內,無一幸免。
前世,葉花燃一直想不明白,為何在初次見面時,汪相泓在見到她的一瞬間,眸中會掠過那種嘲弄的、輕慢的目光,當時她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眼,眼下想來,當時對方會有那樣的反應,想必應該是同歸年有關。
她倒是不知道,歸年同這位汪三認識得如此之早。
如此想來,當年謝方欽在汪三身上栽了那么大一個跟頭,還真是一點不冤。
謝逾白一貫獨占,故而葉花燃心中掠過諸多前塵過往,視線卻并未在這位汪三公子身上多做停留。
說到底,她才同對方第一次見面,有哪里好意思張口就討要名貴種子?
她回以禮貌的淺笑,剛想婉拒對方的好意,迎面走來打扮新潮,衣著光鮮的一群男女,其中一個梳著梳背頭,頭發抹得油光發亮,穿一身白色西裝的男子開口道,“不知道是誰給三弟這樣的自信?父親嗜菊,把他的這些菊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未經父親允許,三弟竟然敢貿然答應給出種子。嘖嘖嘖,三弟,你膽子不小嘛。還是說,你以為,你將這花花草草花伺候得這般好,父親便當真會高看你一眼?哈哈哈哈。這天還沒黑呢,還不是做夢的時候噢。”
西裝男子這么一開口,其他男男女女便或掩面,或直接“噗嗤”笑出了聲。
唯有西裝男子邊上那名女子面露尷尬,一副張口欲言,又唯恐自己會說錯話的模樣,只能漲紅著一張臉,無措地看了汪相泓一眼,又慌張地移開了視線。
汪三臉上方才痞氣的笑意早已褪去,他的雙手握成拳,那指甲縫里,還留著泥土,凝結成塊地嵌在他的指甲當中,無聲地嘲笑他的低微同卑賤。
“這些菊花縱然再名貴,通了天,亦不過是植被罷了。怎么?莫不是,在汪家,堂堂汪三公子,不若這些菊花重要?倘若事情果是如此,本少倒要誠心實意地說一句,長見識了。”
汪三算個東西?
不過是一個偷漢子的女人所生的野種罷了。
別說是這滿園的名貴菊花他比不上,便是這院子里任何一根野草,都比他要顯貴!
這話,汪大,也就是方才語出嘲諷的白色西裝男,汪相侯敢在心里頭如此腹誹,可他又如何能夠將心底的這些嘲諷悉數宣諸于口?
汪相侯縱然是個紈绔,可也是個有腦子的紈绔。
平日在家中他大可以對這個三弟百般嘲弄跟欺凌,卻也深知,絕不能當著外人的面前,承認汪家三公子,不若這滿園的花卉重要。
否則,事情一旦傳出去,可是會連同他們汪家一同被人笑話!
能夠有資格出現在別院的,定然都是父親請的貴客。
汪相侯瞧謝逾白長得面若好女,邊上又有一個大美人作陪,只當他是什么戲園唱起的名角,心里頭已是十分瞧不上,語氣亦是絲毫不加遮掩的鄙夷,“這是我們汪家的家世,就不勞這位公子操心了。”
說罷,汪相侯狠狠地瞪了汪三一眼,陰陽怪氣地道,“怎么?還嫌丟人丟得還不夠?還不快將你身上這身土氣得要死的衣衫給換下來?要是傳出去,還以為我們汪家當真如何苛待了你這位謝家三公子呢。”
葉花燃有些同情地看著這位這位口出惡言的汪先生。
從對方的相貌同言行當中,她大致能夠判斷出,對方應當是這位汪三公子的兄弟。
就她所知,汪家幾個兄弟的下場,可都不大不好……
“汪三在修剪花卉,穿一身寬松的衣物,有何不妥?難不成,要如大公子這般,西裝革履,油頭粉面,才能顯出自己的園藝技術高超不成?”
謝逾白實在不是花多之人,可他但凡只要一出口,每每總能噎得人夠嗆。
這不是謝逾白首次開口替汪三說話了。
接二連三的,汪相侯便將怒火轉嫁到了他的身上,“你算是什么東西?本大少說話,也輪得到你來插嘴?”
喲呵。
新鮮。
從來只聽謝歸年自稱本大少,還沒有哪個不長眼的,在謝大公子面前自稱謝大少的。
汪三是一掃方才的眉眼郁郁,眼神頓時一亮。
葉花燃將對方眼神變化捕捉個正著。
都說物以類聚。
看來,不管歸年哥哥同這汪三是如何相識、相交的,總歸,也是個不怕事兒的。
“這位公子,何出此言?人人都有言論的自由,何以你話說得,我夫君便說不得?如此,我倒想問一問這位公子,你又是個什么東西,我們才配我們同你交談了。”
“本公子才不是個東西!本公子是個東西!呸呸呸!好啊,你給本公子下套!”
汪相侯臉色陰沉,已然在暴躁的邊緣。
“是你太蠢。”
似是還嫌汪相侯不夠暴怒,謝逾白又淡淡地說了一句。
說罷,連個眼神都欠奉,謝逾白攬著葉花燃的腰身,到別處賞菊去。
這里有個蠢物,太影響心情。
“站住!”
汪相侯攔住了謝逾白同葉花燃兩人之間的去路,“羞辱了本大少就想一走了之?”
葉花燃覺得好笑。
這位汪公子是不是不帶腦子。
今日可是汪老先生舉辦慈善晚宴的日子,莫不是這位汪公子還想在這里教訓他們,將事情鬧大?
葉花燃氣定神閑地問道,“這位汪公子想要如何?”
“本少不為難女人。你,給本少磕三個頭,本少就放過你們。再不濟,將你的女人抵給本少,等本少玩——啊!”
汪相侯的話尚未說完,只覺手腕傳來一陣劇痛。
他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聲,整個人疼得跪在了地上。
汪家的家丁見狀,慌忙進去里頭將這事稟告給為晚宴做準備的老爺。
聽說長子同人起了爭執,王明真在管家的陪同下,匆匆忙忙地走出,一眼便瞧見了被謝逾白揪著領子教訓,發出綺麗叫聲的長子。
“阿侯——”
王明真急促地喚了一聲長子的名字。
“阿爹,阿爹,您要給我做主啊,阿爹~~~”
汪相侯疼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的模樣狼狽,右手手腕更是無力地垂在那兒,顯然是被人掰折了。
至于那個行兇的人,不作他想,定然是這個煞神了!
欺人太甚!
這個謝逾白,未免欺人太甚!
汪相侯忍著怒氣,走至謝逾白的面前,厲聲問道,“敢問謝賢侄,不知道我兒做錯了什么,以至賢侄動手教訓我兒。”
“噢,也沒什么。就是大哥說,讓謝太太陪大哥睡個幾晚,等大哥玩膩了,再完璧歸趙。”
汪三這語言可太講究了。
汪相侯的原話分明不是如此,可意思的確是這么個意思。
以至于身邊幾個人想要替王明侯辯解都無從辯解起。
叫人家的老婆陪自己睡覺已是非常不像話了,完璧歸趙這四個字用在這里,更是說不出的嘲諷。
汪明真一聽就動了氣,他一巴掌甩在了長子的臉上,嘴里怒斥著,“逆子!你這個逆子!
汪相侯已經從父親對謝逾白過分客氣的言行當中,隱約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太對勁。
比如說,父親對這位謝公子太過客氣了!
意識到今日這頓打很有可能是白挨了,汪侯是把所有的憤恨都乖在了汪三的身上!
今日,他所受的屈辱,等他回去后,定然要汪三百倍、千倍的償還回來!
“賢侄,是汪某家教無方。還請賢侄看在老夫的面子上,饒過我兒這一次。過了今日,老夫一定攜這逆子親自登門,同賢侄和夫人再次正式道歉!”
“歸年豈敢。畢竟,先前汪大公子還極為大聲地質問晚輩,問晚輩是個什么東西。道歉就不必了,歸年只希冀,下回碰面,令公子不要再來一句,問歸年是個什么東西,又對歸年的夫人出言孟浪便可。”
這一番話,直說得汪明真臉上是火辣辣的。
也是他將這逆子慣得太過厲害了,才會令他這般目中無人,口無遮攔!
歸年?
這人自稱是歸年。
莫非,莫非這個長得比絕大多數女人還要好看的男人,竟,竟然就是那位商場煞神,謝逾白?!
一時之間,汪相侯錯愕得連疼痛都忘了,心里頭后悔不迭。
恨不得時間能夠倒溯,倒回到幾分鐘前!
只是,他如何能夠想到,汪三同謝家的謝歸年竟然是認識的人?!
“對不住,對不住。汪某回去后定然對這逆子嚴加管教!來人,還不將長公子扶回去!”
很快,便有兩名小廝走上前,將他們的大公子給帶了下去。
汪相侯百思不得其解,身份低賤的汪三同謝歸年到底是如何認識的,就在這時,他聽見阿爹命令道,:“晚宴結束之前,不得大公子踏出門半步!”
不同于謝家的人丁興旺,汪明真膝下就只有兩個兒子,其余不是生下后便早夭,不然便是意外死亡,養到成年的只剩下長子汪相侯同三子汪相泓,以及三個小姐。
汪家舉辦慈善晚宴,身為主人,勢必要出來待客的。
長公子被禁足,陪同父親一起待客的職責將落在誰的身上,自然也便不言而喻。
“阿爹,阿爹,阿爹——”
汪相侯自然也是想到了這一層。
只是平日里無論他犯了什么錯,總能輕易原諒他的父親,無論他這次如何叫喊,父親只鐵了心。
汪明真又再次拱手同謝逾白和葉花燃道了歉。
離開前,汪明真瞥了眼小兒子,嚴厲地道,“你隨我一起來。等會兒穿著這一身臟衣服,如何招呼貴客們?”
“是,兒子這就來。”
汪相泓跟上父親的腳步。
沒走出幾步,轉過身,趁著父親不注意,朝謝逾白同葉花燃兩人擠眉弄眼,沒個正形地拱了拱手。
葉花燃被逗笑,“這位汪三公子還挺有趣兒。”
遲遲沒有聽到回應,葉花燃困惑地轉過頭,但見男人微勾了唇角,笑意卻不達眼底,“夫人方才說,誰有趣兒?”
------題外話------
小格格:你有趣兒!你有趣兒!全世界就屬歸年哥哥最有趣兒了!
謝大少: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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