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浴血崢嶸能屈伸
心急如焚的鹿寧已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開口斥道:“我說你們幾個!剛才要不是夏大人鼎力相救,你們早就被帶走了!此時你們還不肯說出真相,下次夏大人怎么幫你們?那些人是不會放過你們的,只有夏大人才能保護你們,明白嗎?”
人群沉默了片刻,一個黑臉闊腮的大漢走過來,深深一揖:“夏大人莫惱,我們不是不肯配合您。我們只是想自保!那些官兵是本地駐軍,平日里就橫行霸道、欺壓百姓。被他們抓走的人,沒一個活著回來的……”
夏云卿一皺眉頭,問道:“他們既然是官兵,又為何會來監牢里挑選人?”
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接著說道:“我們都是外鄉人。起初來的時候,都是經人介紹去馬幫干活。可沒干多久,他們就將我們趕走,說用不了那么多人。我們剛剛離開,就有衙門的人將我們抓起來,找個理由將我們關進這里。關在這里的人,沒有審訊也出不去,只是等著被他們挑選帶走……”
夏云卿和鹿寧對視一眼,不動聲色地問道:“那些官兵的軍營在哪里?他們和蔡知府有什么關系?”
一個黃臉齙牙的漢子走出來,拱手說道:“在靈州城外五里處,有一個秘密駐軍地,負責人是一個叫馬三寶的軍官!他和蔡知府的淵源頗深,所以平日里氣焰囂張。”
“既然是秘密駐軍地,你們又怎么會知道的?”鹿寧趁機繼續問道。
那漢子解釋道:“我們在馬幫干活兒的時候,去過那里一次!其實我們根本不知道那里有什么秘密!后來才知道,只要進過那個駐軍地的人,都沒能活著走出去!”
鹿寧覺得事情有些詭異:“這么說,只有你們這些外鄉人,才去過那個秘密駐軍地。而你們正因為如此,才會被關進來的?”
那些人干瞪著眼,紛紛點頭認同了她的說法。
夏云卿忽然想起前幾日被釋放的那些人,驚呼道:“照這樣說,前幾日被放出去的那些人,也會慘遭毒手嗎?”
聽到這話,那些人低下頭,沉沉嘆了口氣。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人怯生生的地說:“若不被那些軍官知道還好。若是您身邊有他們的探子,那些人怕已不在世上了……”
夏云卿的腦中嗡嗡直響,一股涼氣從腳底沖上大腦。
他穩了穩情緒,才開口問道:“方才那些人說是奉了蔡知府的命令而來,這么說蔡知府也參與了此事?”
黃臉齙牙的漢子頓時會其意,連忙勸道:“老爺,草民勸您別去找他,去了也是白去!有些事情您是插不上手的!我們在這里能活一日算一日,您是救不了我們所有人的!”
夏云卿雙眉一豎,憤然喝道:“老夫為首輔時,上敢于和皇上叫板,下敢于和群臣舌戰。如今,還會怕他區區一個知府不成!老夫定要去會一會這個蔡知府,看看他究竟是個什么三頭六臂的人物!”
監牢中的犯人以及府內的衙役,皆紛紛開口勸道:
“大老爺,您別插手此事了,這會害了您的!”
“就是啊,這里天高皇帝遠的,就算是京官來了,怕是也管不了啊!”
“您別管我們了,您是好人,我們不能害了您,您就當今天什么都沒聽到吧!”
……
正在眾人議論紛紛之際,忽聽得一個洪亮的呼叱之聲,從角落里傳來:“大人不必害怕,如需幫忙,俺托托愿鼎力相助!有俺在,定保您安然無恙!”
聽到這聲音,夏云卿一怔,連忙尋聲看去。
只見最里面一間牢房的角落里,正盤膝坐著一個相貌兇惡、身高膀寬的大漢。
“兄長!”鹿寧心中大喜,立刻奔過去。
托托聽到鹿寧的聲音,也一步奔過來,抓著鐵欄驚叫道:“小鹿,你怎么來了?你被抓進來了嗎?”
鹿寧隔著鐵欄,理了理托托如鋼針般的頭發,溫言道:“沒有,我已經把前因后果告訴夏大人了,我是來幫他一起查案的!”
說著,她轉身向夏云卿一拱手:“夏大人,事情的來龍去脈,想必您已經清楚了,可否先將兄長放出來?我兄長力拔山河,有他在的話,就算前方是龍潭虎穴,您也不必擔心!”
夏云卿沉吟片刻,說道:“只能暫時讓他出來,不過他的案子蔡知府盯得很緊。找不到證據前,還不能將他徹底釋放!”
鹿寧大喜,立刻拱手道:“多謝夏大人!”
夏云卿上下打量著托托,見他神色豪邁、鐵骨錚錚,又正色道:“老夫放你出來可以,不過我們要約法三章:第一,你只可呆在老夫身邊,沒有老夫的同意,你不可以與人動手!第二,你要言行得體、識得禮數,不可貿然頂撞別人!第三,你的案子還沒有結論,所以你仍是嫌疑犯,不可擅自離開靈州!你能做到這些嗎?”
托托一揮手,不耐煩地說道:“俺是個粗人,你說的俺不一定都能做到!但小鹿敬重你,俺也敬重你!俺答應你,俺盡量都聽你的便是了!”
夏云卿微微頷首,遂示意左右衙役打開牢房門。
托托緩緩站起身來,頭頂著天花板、弓著身子,迫不及待地從里面走了出來。
一邁出牢房,他連忙伸了個懶腰,開懷大笑道:“真是舒服!還是外面的空間大,里面都快憋死俺了!”
“事不宜遲!在蔡知府下一步行動前,咱們還是趕快離開這里吧!”鹿寧來不及和托托敘舊,向夏云卿提出建議。
隨即,二人便護著夏云卿離開了監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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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際廣闊,秋風在原野上勁吹,寒冷寂靜的路上,飄滿了枯黃的落葉。
四名衙役抬著夏云卿的轎子,從府衙一路往蔡知府的宅邸走去。托托和鹿寧一人一馬,緊跟著轎子一路相隨。
一行人在蔡府前穩穩的停下,門衛立刻走過來,傲慢地嚷道:“你們是何人?知道這是哪里嗎?竟敢隨意停下,還不快滾?”
轎簾被掀開,夏云卿緩緩走下轎子,冷聲說道:“本官是靈州府衙的推官,特地前來拜訪蔡知府。不知蔡大人可否在府上?”
守門人一撇大嘴,冷哼一聲:“在蔡知府面前還敢自稱本官,真是不自量力!我管你是什么官,沒有拜帖就不讓進!”
夏云卿冷冷一笑,譏諷道:“自本官上任以來,蔡知府從未出現在府衙。今日我有十萬火急的事前來,自然沒有拜帖!不過,你們要是不讓我進去,我就死守在這門口!他一年不出來,我等一年!他十年不出來,我等十年!”
守門人大怒,剛要發作,卻看到夏云卿果真帶著幾個衙役,悠然自得地坐在了門口。托托則帶著其他人,打橫坐在門前唯一的路上,將門外徹底堵死。
這是鹿寧想到的法子——對待一個無賴,必須要比他更無賴,才能將其打敗!
果然,看到夏云卿一伙死皮賴臉的架勢,守門的幾個人連忙商議了一番,擔心蔡知府會責罵,才不情愿地讓夏云卿進了門去。
然而,鹿寧、托托和其他衙役卻只能等在門外。這也是他們預料中的。
夏云卿一路被領到蔡知府的書房。
他抬手敲了敲門,過了許久,里面才傳來一聲漫不經心的“進來!”
夏云卿推開門,大步邁進屋去。
只見一位眼如丹鳳、眉似臥蠶、額闊頂平,五十多歲的男子,正躺在太師椅上,翹著二郎腿閉目養神。
他身旁跪著一位衣衫不整、貌美如花的姑娘,正素手為他剝核桃,再將核桃仁一個個送進他的口中。
夏云卿皺著眉頭,向蔡知府拱手一揖:“蔡大人,夏某有事找你相商,可否屏退左右?”
蔡知府哼著小曲兒,連眼皮都沒睜開,只淡淡道:“這里沒有外人,有什么事就說吧!”
夏云卿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子,沉吟道:“今日有幾個兵丁,說是奉了蔡大人之名,到監獄里去挑選牢犯去干活。因下官不明其因,便將他們打發了,特此來和蔡大人確認此事!”
蔡知府鼻子里發出輕蔑的聲音:“你可看過靈州近年的賬本了?”
夏云卿不明所以,便謹慎回答:“嗯,收支還算持平,偶爾略有盈余。”
蔡知府得意洋洋地說道:“能有今日這樣的平衡,都是多虧了本官在苦苦支撐!那些罪犯放回去,就會惹是生非。關在監獄里,又浪費朝廷資源。讓他們去干一些沒人愿意干的活兒,既給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又減少聘人的費用,豈不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嗎?”
夏云卿順勢問道:“不知道蔡大人讓這些犯人出去,究竟是要做什么工作?”
蔡知府活動了一下脖子,慢悠悠地說道:“自然是有什么臟活、累活兒、別人不愿意干的活兒,就讓他們去做唄!”
夏云卿遲疑了一下,又問道:“可下官聽說,這些前去干活的人再沒回來過!不知那些人都去了哪里?”
蔡知府輕笑了一下,說道:“這八成是你聽那些牢犯說的吧!那些人不過是嫉妒人家被放出去,自己沒被挑中而已!那些干完活的人,都已將功補過,本官自然就放了他們!”
夏云卿覺得他說話不盡不實,繼續追問道:“可今日,下官見到那些被選中的人,不但不高興,反而哭求著本官,不要放他們走!若真能通過干活兒重獲自由,這些人又何故做此姿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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