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楊柳陰陰細雨晴(二)
——升遷——
自從阮浪向渝帝表明了忠心后,渝帝很快就頒布了新的旨意——王璟由于擅離職守被革職處置,新的御守司指揮使由阮浪擔任,并賞金銀無數。
這一旨意引發了無數的議論:因為這不僅僅是一次升遷,更是渝帝在昭告滿朝文武——王璟已經失寵,阮浪現在是自己的心腹之人!
看懂旨意后,到阮浪家道賀的人一波連著一波。在宮中見到阮浪,大家也一改往日的態度,變得殷勤和謙遜起來。
就連御守司里的衙役,曾經討好王璟的那些狗腿,也都反過來開始討好阮浪。
至于那幾個和阮浪有過節的,在阮浪升遷的次日,就不聲不響地離開了。
阮浪畢生的心愿終于達成!
他并沒有因此而驕傲自滿,無論是面對恭維,還是陰陽怪氣的諷刺,他都全然不放在心上。
因為他明白——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他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穩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不再重蹈覆轍!
當然,對于翊王的屢次出手相幫,雖然沒有明說,他卻心知肚明——從今往后,他將和翊王站在統一戰線!
天晴氣爽,阮浪一路走來備覺舒爽。他如往常一樣踏進御守司的大門,卻大吃一驚:平日里烏煙瘴氣、酒氣熏天的衙門,突然變得清靜、嚴肅起來。
守門的人一個個精神抖擻,全然不見平日里的散漫和懶惰。
就連一直堪稱人間煉獄的詔獄里,也沒有了那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兒,甚至痛不欲生的哭喊聲都少了很多。
看來,得知從今往后由阮浪坐鎮御守司,這些洗心革面的衙役經將這里里里外外徹底清洗了一遍。
看到昔日里怠慢自己的同僚,如今臉上都堆滿了討好的假笑。阮浪心里明白,他們不是徹底痛改前非,而是為了討好自己,害怕自己秋后算賬才會這樣做!
不過這樣也好,省得自己再給他們立官威了!他們能識趣些,自己也樂得清閑!
“阮大人。”
一個渾厚的聲音倏地在背后響起,聽上去有些耳熟。
阮浪轉身看去,只見鐵霖駕車停在御守司門前,跳下車來向他施禮問安。
阮浪笑著拱手回禮,抬眸處,卻看到鐵霖打開車門,扶著翊王走下車來。
阮浪連忙三步并作兩步地走到跟前,深施一禮:“不知翊王殿下大駕光臨,卑職有失遠迎!望您恕罪!”
翊王微笑著回禮:“是本王不請自來,希望沒打擾阮大人吧!”
阮浪知道翊王無事不登三寶殿,定是有話和自己說,便抬手恭請:“哪里、哪里!殿下有什么指教,還是進去喝杯茶再說吧!”
說著,便引著他往衙門的都堂走去。
明亮嚴肅的都堂內,二人對桌而坐。阮浪命人送來一壺御賜的陽羨茶。
“卑職知道殿下好茶不好酒,便特地命人備下了一壺茶,您嘗嘗看。”阮浪殷勤地為翊王斟茶,態度甚是恭敬。
翊王端起茶杯,淺抿了一口,贊賞地笑了笑:“天子未嘗陽羨茶,百草不敢先開花。阮大人有心了。”
“殿下喜歡就好。”阮浪暗暗松了口氣,臉上終于有了笑意。
翊王放下茶杯,上下打量了一番阮浪,溫聲贊道:“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阮大人今日氣宇軒昂、神采奕奕,大不同于往日!”
阮浪垂眸憨笑道:“這要多虧了一路以來,殿下的賞識和提攜,卑職才能屢次逢兇化吉,一步步走到今日的地步。殿下的恩情,阮浪沒齒難忘!”
翊王卻淡淡一笑:“這是阮大人神勇忠義、才智無雙,敢于不顧生命危險,沖入火場將皇上救出的結果。本王可什么都沒做。”
一番寒暄過后,阮浪趁著斟茶的機會,壓低聲音問道:“殿下今日前來,可是為了安南使團之事?”
“不錯。”翊王同樣放低了聲音:“不知阮大人可有親自審訊他們?”
阮浪驕傲的彎了彎唇角,笑道:“殿下交代的事情,卑職怎敢忘卻!卑職一將王璟的走狗清理走,就挨個審訊了安南使團的人。并且連夜將口供整理完畢,您稍坐片刻,卑職這就為您取來!”
說著,他立刻起身離開都堂。
片刻過后,他捧著一沓機密檔案走過來,輕放在翊王面前。cascoo.net
“這些都是由卑職親自審訊和整理,除卑職外無第二人知曉,請殿下放心看。”
翊王點點頭,打開檔案仔細翻閱起來。越往后看,他眉頭皺得越緊,臉色也愈加凝重。
阮浪察言觀色,忙在一旁解釋著:“正如殿下看到的,雖然我是將他們逐一分開審訊,可他們的證詞相差無幾,好像是事先背好的。
而且,經過卑職更深入的試探。發現他們就連對安南的風土民情,都像是事先背好的。只要稍加詢問,就會露出馬腳。”
合上檔案,翊王皺著眉頭,沉聲道:“本王猜得不錯,這里面果然暗藏貓膩。如此看來,那安南世子也定然有問題!”
他忽然想到鹿寧此時正與胡七在一起,不由得心頭一緊,臉色又暗沉了幾分。
阮浪知道他在擔憂什么,又問道:“殿下,那要不要給他們用點手段,逼著他們多吐露出一些東西?”
“他們在獄中表現如何?可有表現出驚惶或不安?”翊王的周身都籠著一層強烈的不安。
阮浪仔細想了想,卻搖了搖頭:“他們非但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惶不安,反而在一副泰然自若、隨遇而安的神態。就算卑職威脅他們要用刑,他們也毫不畏懼,好像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果然如此。”翊王絲毫不感到意外,情緒卻更加緊繃:“他們竟敢冒充安南使團,又做到如此天衣無縫,這背后之人想必勢力頗大,而且藏有一個天大的陰謀!如果我猜的不過,這些監獄中的人就是死士,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前來的。所以,任何嚴刑拷打都是沒用的,從他們嘴里套不出什么話來……”
阮浪聞言也變得有些不安:“那……要不要稟明皇上?讓皇上派人去安南徹查此事?”
翊王立刻擺了擺手,斷言道:“不可!皇上不但多次派人調查此事,讓安南使團與世子對峙,還在大朝會上承認了胡七的身份。除非咱們有確鑿的證據,不然直接去稟明,就是讓皇上承認自己出了錯,這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這下子,阮浪有些犯難了:“那不知殿下可有什么妙計?”
翊王轉了轉拇指上的扳指,沉吟了許久,才啟唇:“安排一個陌生的面孔,隨便安排一個罪名,和那些使團的人關在一起,將他們平日里說的話,全部記錄下來,一個字不準漏!”
阮浪挑了挑眉頭,奇道:“殿下此舉是何意?難不成他們會將自己的罪行,透露給一個陌生的囚犯?”
“罪行他們自然還是不會透露。”翊王微微揚起唇角,笑道:“偽裝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們總有放松警惕的時候,或許無意間的一兩句話,就會透露出他們的真實身份!到時候,我們只要順著線索查下去,一定會有所斬獲!”
阮浪恍然大悟,立刻拱手道:“殿下放心吧,卑職知道該怎么做了!”
安排完,翊王隨即款款起身,在阮浪的護送下往外走去。
二人心照不宣地特地經過了詔獄,從安南使團的牢房前經過時,翊王深深看了牢房中的幾人一眼,心里立刻就有了判斷:
那幾個人面相兇悍、眼神凌厲、手掌上都是老繭,一看便是常年習武之人,絕不是整日養尊處優的朝臣!
二人不動聲色的離開,還未到門口,翊王便站住了腳,轉身看向阮浪:“對了,皇上可有向你問過本王的行蹤?”
阮浪顯然一怔,即刻不假思索的答道:“皇上未曾問過!不過殿下放心,卑職絕對不會派人監視殿下,更不會將殿下的行蹤透露給皇上!”
翊王勾了勾嘴角,輕聲叮嚀道:“你有這份心很好。不過別忘了,御守司的職責,就是做皇上的眼睛,替他監視所有文臣武將。本王自然也不能例外。”
“可是……”阮浪皺起眉頭,臉上有些為難:“難不成……殿下真的讓卑職派人監視您嗎?”
翊王拍了拍他肩膀,淡淡笑道:“雖然你現在風頭正盛,可皇上是多疑之人,他對你的試探不會因此就中斷,有些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反正本王也沒什么可疑的舉動,就算是王璟,也沒抓住過本王的把柄。只是你要明白,在皇上那里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便好。”
阮浪恍然頓悟,立刻拱手笑道:“殿下說的,卑職記下了!”
離開御守司衙門,鐵霖早已駕著馬車等在門外。阮浪和一眾衙役,站在衙門門口,恭送翊王登上馬車。
忽然間,不遠處傳來一陣悅耳的笑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翊王手扶著車門,也忍不住循聲望去。
御街上人潮涌動,一位身材纖細、長發飄飄的紅衣少女,在人群中是如此醒目。加上她銀鈴般的笑聲,更是惹得來往行人紛紛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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