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 沉思往事遺恨濃(二)
花芳儀扶著腰,緩步走過來,一雙眼穿過渝帝,一直盯在鹿寧的身上,眼中神色復雜。
行至跟前,花芳儀向渝帝翩翩福身,便看向鹿寧,笑道:“呦,這不是鹿姑娘嗎?怎么會在這里?”
她看向渝帝,譏誚道:“皇上,您是準備把天下的美女,都收入囊中嗎?”
渝帝看向花芳儀,狐疑的問道:“你們之前認識彼此?”
花芳儀打量著鹿寧,莞爾道:“這位鹿姑娘,可是江湖上頗有名氣的俠女。也是以前我酒館的常客,酒量好得很呢!”
鹿寧淡淡一笑,輕聲道:“沒想到,竟在這里再碰到芳儀姑娘!不過,現在我該稱你為娘娘了吧!”
花芳儀也笑了笑,有些醋意的說道:“是呀,我今日也該稱你為王妃了!”
渝帝負手而立,看著二人你來我往,又問道:“這么說,她是在你的酒館,遇見翊王的了?”
“可不是嘛!”花芳儀眉峰一挑,意味深長的說道:“二人從第一次見面,就相互眉來眼去的,那時就覺得他們會走在一起!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說罷啊,她看向渝帝,嬌聲問道:“我們許久未見,不知皇上可否讓我們單獨待一會兒敘敘舊?”
渝帝想了想,握了握她的手,意味深長的說道:“好,你們稍微聊一下吧,沒準兒待會兒,王妃就能改變主意了!”
說罷,便深深看了鹿寧一眼,方拂袖離去。
待渝帝走遠,鹿寧怔在原地,看著如今滿頭珠翠、雍容華貴、自信滿滿的花芳儀,竟霎時間有些錯愕。
緩了半天,她才拱手道:“多謝芳儀姑娘出手解圍……”
“你不必謝我。”花芳儀冷冷打斷她,淡漠的說道:“你知道的,我這么做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殿下。不過,你也不必擔心,皇上方才是將你當成螢妃了,他并非是真的看上你了……”
鹿寧尷尬的笑了笑,拱手道:“無論如何,還是要謝謝你。”
花芳儀側眸淡淡看她,面無表情的說道:“你真正要謝我的事可多了,和那些想必,這件小事又算的了什么!”
鹿寧一怔,不解的問道:“你……還做了什么?”
花芳儀眉心微蹙,幽怨的說道:“當初皇上派王爺賑災時,便四處打聽和他關系親密的人。王璟和你有仇,便主動將你和王爺的事情,稟奏給皇上!阮浪前去抓人時,若不是我挺身而出,現在站在我這個位置的人——是你!而你的那個位置,應該是我的!”
聽到這話,鹿寧嘆了口氣,悵然道:“看來你真的很喜歡王爺,才能為他做出如大的犧牲……”
花芳儀目光灼灼的逼視著她,冷聲道:“不過看樣子,你這個王妃,卻沒我喜歡王爺呢!這次你們被押回京,又被幽閉在府邸,你就應該感覺到,皇上要對王爺出手了!你也知道,殿下籌謀多年,就差一步了,你卻在這里故作矜持,害得王爺被關進詔獄!”
鹿寧一皺眉頭,轉過身去,淡淡道:“芳儀姑娘,我知道你很討厭我,也知道你對王爺的心意!可有些事我做不到,你不能逼我!我自小長在江湖,一向講究情誼!別說是為了愛人,就算是為了朋友,我也會兩肋插刀、奮不顧身!可南詔和安南,與我有殺兄之仇!”
“殺兄之仇!呵!”花芳儀冷冷一笑,走近一步,湊到她耳旁,咬牙道:“咱們都是人,誰又比誰高貴呢?當你能和王爺在嶺南拜堂成親、洞房花燭時,可有想過,我日日與滅我滿門的仇人同床共枕,是何種滋味?若不是我當初不顧仇恨,為你們挺身而出,你以為會有你們相親相愛的一年嗎?”
鹿寧猛地一震,驚詫的看著她,問道:“你的家人……被皇上滅了滿門?莫非你是……”
花芳儀眸光一黯,緩緩坐在石凳上,低聲說道:“有些事你知道太多無益,我只能告訴你,我的家人都被皇上殺了,我流落風塵也是拜皇上所賜!”
說罷,她輕闔雙眸,遮去一閃而逝的酸楚自憐。
鹿寧臉上有一瞬的倉皇,似乎有些動容,她卻輕輕嘆了口氣,不發一語。
花芳儀睜開眼睛,眸光清冷的看著她,冷冷提醒道:“鹿姑娘,你現在面臨的只有兩條路:要么,你抗爭到底,然后親眼看著皇上殺了翊王;要么,你前去和親,換來殿下的自由,等待他成功之日,再將你討回來!你這么聰明,應該知道怎么選擇!現在,殿下離目標就差一步了,他能不能走到最后,都掌握在你的手中!”
鹿寧終于勾起了唇角,無奈的笑了笑:“看來……我似乎被你說服了呢!因為我已經找不什么話來反駁你了。不過,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什么問題?”花芳儀眸華略移,似不經意的瞥向她,眼神冷漠淡澈。
鹿寧思忖了片刻,才緩緩開口:“從第一次咱們見面,你就對我充滿敵意,我很想知道這其中的緣由。”
花芳儀低笑了一陣,悵然道:“如果我說,是女人的直覺,你信嗎?”
“知覺?”鹿寧一挑眉頭,詫異道:“什么直覺?”
花芳儀薄唇微啟,語調幽怨的說道:“當我見你第一面,就有種直覺,你會和翊王糾纏不清。所以,我就莫名的討厭你。即便我知道,便沒有你,王爺也不會喜歡我,可我還是不可抑制的討厭你!”
這番話讓鹿寧心中五味俱雜,她不由得悵惘一滯,苦笑道:“你的直覺還真準!我也沒想到,能和王爺分分合合,最后走在一起!只是……咱們這場斗爭中,似乎沒有勝利者。也許最后陪在王爺身旁的人,不會是你也不會是我……”
說著,她款款起身,轉身向花芳儀拱手一揖,灑脫笑道:“我鹿寧敢愛敢恨,雖然姑娘討厭我,不過,我卻不恨你!此一別,怕是此生不能見,我不能再守著王爺,拜托你要護他周全!”
花芳儀沉吟了片刻,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我必將用這條命,護他一世周全!”
聽到這話,鹿寧終于釋然一笑,方翩然轉身離去。
——分別——
離開瓊花苑,鹿寧一路渾渾噩噩走到御書房門前。
未等她開口,一身茜色錦袍,全身滾圓的雙喜公公迎上前來,似乎心有靈犀似的,抬手比了個請。
鹿寧深吸一口氣,微垂著螓首,慢慢邁進門去。
御書房內溫暖宜人,仙鶴鎏金的香爐中青霧騰繞,模糊了鹿寧的視線。
她沒有抬眸,也能感受到,渝帝就坐在對面,那雙銳利的鷹眸正審視著自己。
她翩翩施禮,平靜而冷靜的說道:“臣妾叩見皇上,吾皇萬歲!”
“你此時來見朕,可是想通了?”慵懶的嗓音緩緩響起,渝帝濯目清泠,嘴角卻揚起一絲笑意。
鹿寧垂著眼簾,復行禮,緩緩答道:“我想好了,所以來和皇上談一筆交易。”
“呵,你還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和朕談條件,你和翊王現在都在朕的手上,你有什么資格?”渝帝慵懶的靠在御座上,動也沒動一下,眼中一片冷澈。
鹿寧淡然笑了一下,緩緩抬眸,不疾不徐的說道:“我自然有資格和皇上談條件,莫非您忘了嗎?南詔的百萬精兵,可還堵在您的家門口!若非如此,您會讓我和翊王活到現在嗎?”
如此凜冽的言辭,讓渝帝瞳孔驟然收緊,眼中蘊著一片陰狠。
沉默了片刻,他低沉著嗓子問道:“說出你的條件。”
鹿寧斟酌了一番,緩緩開口道:“很簡單,我愿意前去南詔和親,只要皇上同意,讓王爺離開盛京,前去他的封地做一任藩王。”
渝帝譏諷的笑了笑,冷冷的道:“這個要求是不可能的,還是換一個吧!”
鹿寧目光灼灼的看著他,鏗鏘有力的說道:“陛下將王爺困了二十年了,他是什么樣的人,有什么樣的心思,您應該最清楚。如果他真有反義,此次他就會趁著沛王造反之際,自己另立一面旗幟。可是他沒有,他為了北渝,為了陛下,守護住了這個江山。他明知道回來之后,您會難為他,甚至會殺了他,他有機會逃走,卻仍然選擇回來。殿下究竟有沒有反意,陛下比任何人都清楚!”
渝帝一口牙咬的咯咯作響,卻強忍怒氣,又道:“呵,你真以為朕怕那百萬精兵嗎?你現在只有兩條路可選:要么去南詔和親,朕饒你一命!要么朕殺了你!將你的尸身送過去,把他們趕走!”
鹿寧淡淡一笑,立時反駁道:“皇上的面前,也有兩條路可走:要么,您放翊王去封地,我前去和親!只要我在南詔一日,就不會讓他們的鐵蹄,踏進北渝一步!要么,您強行將我送過去,我敢保證,只要我活著,北渝的疆土將永不得安寧!實不相瞞,我自幼生在在南疆,與藍鈺將軍也算舊識。我相信,踏平北渝這件事,他應該是樂此不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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