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奧秘
見身邊的蔣瓛示意自己噤聲。
南宮慶有些不解地接過朱雄英遞過來的奏章,看一下蔣瓛微微瞇了瞇眼睛,疑惑的說道,“你這是做什么?”
趕忙將南宮慶拉到了一旁。
蔣瓛苦口婆心的指了指奏本上頭的文字,又指了指天空:“南宮兄也不想想,這樣的奏折交上去,讓萬歲爺看見了, 萬歲爺才知道吳王殿下心中的悲痛!
你難道沒聽說過顏真卿的祭侄文稿?那里頭的字也是斑斑點點,涂涂改改。
然而!這幅“丑作”為何被譽為“天下行書第二”?
在歷朝歷代書法史上有這樣一幅作品,全篇涂涂改改,字行歪歪扭扭,卻和王羲之的《蘭亭序》、蘇東坡的《黃州寒食帖》并稱為“天下三大行書”,這幅作品便是顏真卿的《祭侄文稿》。
顏真卿歷來以書法聞名于天下, 讓人們多少忽視了他的忠骨。看到了他的忠骨剛毅,便一定會看到這篇《祭侄文稿》, 看到這位書法大家滿門忠烈。
從唐代流傳至今, 這幅《祭侄文稿》贏得了數(shù)不清的贊美,也贏得了無數(shù)的眼淚。
這為的是什么?還不是情真意切嗎?
如今吳王殿下,年幼痛失慈父,本就心痛如絞,我們這些做屬下的,又如何能強求他寫出規(guī)規(guī)整整的楷書呢?”
南宮慶微微一錯愕,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多虧蔣瓛兄這般提醒了我,要不然險些犯下大錯。”。
回頭看了看那哀傷的有些麻木的朱雄英,心里無不擔憂的說道:“可吳王殿下如今這個樣子,這一路上,水米未進的,我著實有些擔心啊,太子殿下落水,好不容易被吳王殿下和我們這些做臣子的給救活, 終究躲不過病魔的折磨, 就這樣撒手人寰,丟下我們走了。
可如果吳王殿下要有個好歹,我們這些錦衣衛(wèi)只怕難逃萬歲爺?shù)那逅悖〈蠡锸堑孟雮辦法,好好勸一勸吳王殿下,多少吃一點,要不然這個樣子可支撐不到京城。”
長長嘆了一口氣。
蔣瓛深深的看了看遠處看不到頭的官道,心里頭何曾不是一陣擔憂。
如果在太子朱標去世之后。
扶靈而行的朱雄英也出了個什么三長兩短的話,以朱元璋那暴怒的。偏激性格,真不知道,指不定會怎么發(fā)作,這一幫子隨身而行的錦衣衛(wèi)。
趁休息的時候。
南宮慶恭恭敬敬地端了一碗白粥遞到了朱雄英面前,神色再也沒有往日的驕傲和冷漠,聲音也近乎哀求一般:“吳王殿下!吃點吧!”
卻見朱雄英一動不動,仿佛所有的話語在此時此刻都充耳未聞。
身邊的錦衣衛(wèi)蔣瓛輕輕走過來,拍了拍他肩膀,一副讓我來的樣子,走到朱雄英面前,柔聲說道:“殿下連日來水米未進,這么下去身子可是吃不消的, 若是太子爺在天有靈,知道了也不知會該有多傷心, 再說了, 萬歲爺在京城翹首以盼,他老人家已經(jīng)沒了太子,正不知該怎么個傷心法呢!若是殿下,您也有個三長兩短,只怕……只怕是……”
緩緩的扭過頭來,看了看這個能說會道的蔣瓛一眼,朱雄英那呆滯而麻木的眼神。輕輕的眨了眨眼。
茫然搖搖搖頭說道:“我實在沒有胃口,還是你們吃吧!”
眼見朱雄英并沒有一副意動的樣子。
蔣瓛心中有些開始慌了神。
這和尋常的成年人不一樣。
朱雄英眼瞎才多大呀?!只不過是個孩子罷了。
忍心挨餓的能力怎么可以與成年人相提并論?
要是這么一直餓著的話,只怕會有一些不忍言之事發(fā)生。
撲通一聲便跪在了他面前,蔣瓛毫不扭捏的直接大聲哭了起來,看的那朱雄英一愣一愣的。
有些吃驚的親親,嘗試著扶起跪著的蔣瓛,卻愣是扶不起來,眨了眨眼皮無力的說道:“起來吧!我身上力氣小,可攙扶不起你!你先起來說話!”
蔣瓛并沒有如實照做,直接將以頭觸地,哭著嗓子說道:“太子爺走了,我們都很痛心,以往太子爺對我們可以說是百般的包容優(yōu)渥,隊伍行軍之間也是常常噓寒問暖,讓我們感受到了父兄一般的關愛,如今他走了,我們一個個都如喪考妣!幾乎人人掛淚!悲痛的不能自已!
可這么幾日來,殿下一直水米未進!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要再怎么下去,恐怕也會病倒。
眼下淮安城已過,再往前要不了多遠,就是京城!
若是這路上殿下病倒了,陛下盛怒之后,我們這些隨行的錦衣衛(wèi),只怕無人能活!
還請吳王殿下開恩,體恤我等家有老小之艱難,多少用點吧!”
呼呼啦啦,頓時跪了一大片。
眾多錦衣衛(wèi)不約而同的齊刷刷跪下,一臉期待的望著朱雄英那稚嫩的臉龐。
一雙雙熱切的眼神,齊刷刷的投向朱雄英這邊來。
朱雄英為之一愣。
這些個青壯年將士。
這些個忠心耿耿的錦衣衛(wèi)。
基本上都是家有老小的。
畢竟古人結婚早,十四五歲當?shù)嵌际欠浅F毡榈默F(xiàn)象。
而這些身家清白,有老有小的人,往往是錦衣衛(wèi)的最佳人選。
……
朱雄英眼神掃過這些錦衣衛(wèi)隊伍。
心中也知這些錦衣衛(wèi)擔憂自己會有個什么三長兩短而導致朝廷怪罪。
默默地接過錦衣衛(wèi)蔣瓛拿過來的那一碗粥。
高高的舉過頭頂,示以眾人。
大口的呼呼啦啦一飲而盡。
見此情形眾多錦衣衛(wèi)這才松了一口氣。
只要這個小王爺肯吃肯喝,那就不會出大問題。
接過朱雄英遞過來的空碗,蔣瓛臉上終于揚起了一絲絲寬慰的笑容。
一轉(zhuǎn)手便將那吃喝完的空碗遞給了南宮慶,臉上的神色無比的滿意。
南宮慶也是自嘲的笑了笑:“看來這為人處事之道,我南宮還得向你多學學!蔣兄啊,你如此精于人情世故,權謀善變,日后定然有飛黃騰達的那天,好好干!我看好你!”
捧了捧身邊錦衣衛(wèi)遞過來的一只白鴿子。
蔣瓛笑了笑搖了搖頭,把那寫好的紙條塞在了白鴿子的腳部鐵管上。
溫柔的在那白鴿子翅膀上輕輕摸了摸,然后將這白鴿子捧在了自己額頭邊,仿佛在祈禱一般。
也不知在嘀嘀咕咕的說些什么。
說了好半天,這才將那白鴿子往空中一拋。
目不轉(zhuǎn)睛地深深望著那個自遠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那個寬闊而又浩大的天空之中。
南宮慶走了過來輕輕的長呼一口氣:“你剛剛在祈禱什么?莫非是祝自己有個好前程?”
蔣瓛搖了搖頭,有些自嘲的輕輕抿了抿嘴唇:“我倒是沒想那么多,只希望這次回京,我們這么多弟兄們能夠撿回一條命便好!
南宮啊!你要想想,我們護送著太子和吳王兩父子倆人,先到山東再到北平,然后又趕往秦晉之地,還沒到地方,就發(fā)生了太子爺落水一事,雖說經(jīng)過那周軍,拼死營救,好不容易把太子爺給撈了上來。
再由吳王殿下用急救的法子,把太子爺好不容易救活!
可太子爺儼然已經(jīng)患了極為嚴重的后遺并發(fā)癥!
這一路來是咳嗽不斷,甚至有時候還咳出了血!
整個人也變得虛軟無力!直到最后撒手人寰!就此永遠的離開我們。
可要算起來!我們這些錦衣衛(wèi)是有責任的。
渡河之前,雖然說吳王殿下和我們也曾經(jīng)規(guī)勸過太子爺,繞路而行!
但終究歸勸無功,還是讓太子爺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此番回京!陛下定然要重重地收拾我們這幫人,你可千萬要有心理準備。
回京之后,速速托人辦好家中后事,若是有機會逃出生天!那么你我尚可在國喪之后,暢飲一杯。”
順著他的話頭長長嘆了口氣。
南宮慶也是一臉的無奈,痛苦的搖了搖頭:“我也沒想著事情會變這樣!好端端的太子爺竟然就這么離開我們。可出來的時候是我們一路護佑著他,回京的時候,我們卻只能帶著他的遺體!到時候回京復命交差,我們這些錦衣衛(wèi)弟兄,只怕難逃一死,但愿不要連累到家人,如此余愿足矣”!
一時間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便開始說起了喪氣的話。
一片愁云慘霧。
……
白鴿子飛呀飛。
跨過了無數(shù)小山包和村鎮(zhèn)。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金黃色的大片建筑。
周邊盡是一些烏黑的木樓瓦房。
這里就是南京皇城。
只見那鴿子。
輕盈而又修長的身,只直接飛入了錦衣衛(wèi)北鎮(zhèn)撫司。
一個頭發(fā)發(fā)白的錦衣衛(wèi),習慣性的伸手伸出手掌。
那白鴿子輕盈的便停到了他手掌上,自顧自的上上下下?lián)u著尾巴。
年老的錦衣衛(wèi)從鴿子腿上的鐵管抽出一張紙條。
便把那鴿子重新放飛。
然后緩緩的打開那張紙條。習慣性的準備拿起筆墨紙硯,記錄一些錦衣衛(wèi)的內(nèi)部消息。
只是當他緩緩打開那張紙條的時候,整個人非常震驚的看著紙條,好半天都不知該怎么說了。
嘴巴張的大大的,幾乎可以塞進一個大雞蛋。
支支吾吾好半天,看著那張紙條竟然說不出一句話語。
把那張紙條一個字一個字一個字的看了好幾遍。
這才最終確認。
這個大明京城。
出大事了。
反應過來的他終于心急火燎的便向錦衣衛(wèi)衙門跑去。
這里原來是親軍都督府,也叫做鸞儀司!
后來改組成錦衣衛(wèi)。
衙門還是那個衙門。
人馬還是那幫人馬。
只不過換了個衙門名稱罷了,順帶換了一塊牌匾,換成了錦衣衛(wèi)指揮使毛鑲心中酷愛的字體。
據(jù)說這一副字體是江南的某個某個某個大儒寫的。
即便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毛驤。
那也花了好幾百兩銀子才求來這幅墨寶。
然后在親軍都督府改組成錦衣衛(wèi)的時候。
才把這塊門匾給換上。
而此時手拿著那張紙條的白發(fā)錦衣衛(wèi),哪里還有心思看這些?
整個人慌慌張張踉踉蹌蹌的一路狂奔到親軍都督府衙門最里面。
如果沒走錯的話,這最里頭的應該就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毛鑲!
坐在案頭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毛鑲,正準備喝茶。
忽然間的那滿頭白發(fā)的小吏匆匆忙忙請來。
手上不知拿著一個什么樣的紙條。
走進來的樣子,簡直是慌慌張張,不成體統(tǒng)。
毛鑲心里便咯噔一下。
這個老人,養(yǎng)的一手好鴿子。
便被征辟到了錦衣衛(wèi)衙門里頭,負責給朝廷飼養(yǎng)信鴿。
并通過這性格,將一些重要的消息傳遍大江南北。
此時他不管衙門規(guī)矩,大大方方的便直接闖了進來。
想來是有什么特別要緊的事情。
毛鑲不敢小視,立即走下臺階迎了過去。
“老頭兒!發(fā)生什么事了?竟然讓你怎么匆匆忙忙的!”
那老頭兒自顧自的搖了搖頭,聲音里滿是哆嗦,顫顫巍巍的將那個小紙條遞給了錦衣衛(wèi)指揮使毛鑲:“緊急情況!小老頭我不敢擅自做主,還請大人過目!”
連毛接過那張小紙條拿過來掃視一眼。
那毛鑲頓時便三魂去了七魄。
嘴里喃喃自語的念叨:“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怎么來的如此突然和猝不及防!”
就連那嘴里的念叨也開始,有些顯得舌頭打結,一般的不利索。
錦衣衛(wèi)指揮使毛鑲,立即有些慌慌張張的拿著那張紙條向皇城方向沖去。
午門外頭看守的一些錦衣衛(wèi)們也。有些奇怪的看了看錦衣衛(wèi)指揮使毛驤一臉焦急的向?qū)m門處沖了過來。
連忙齊刷刷地迎了上去。
“大人何事這般匆忙?!”
毛鑲有些厭惡的大聲吼道:“都給老子滾開!本官有大事要向陛下稟報!若你們誰敢耽誤本官大事,有你們好看的!”
聽到堂堂錦衣衛(wèi)一把手毛鑲竟然這般大吼。
一群錦衣衛(wèi)也不敢得罪和阻攔。
做了個簡單的登記,便替他打開了宮門。
長長的宮門御道。
毛鑲快步的走在這宮門御道之上。
非常麻利而又習慣性的穿過各個拐角和路口。
一邊快速走著,一邊在腦海里快速思忖:
這個事情到底該如何告訴萬歲爺?
洪武皇帝朱元璋可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主子!!
那可是一頭會吃人的猛虎。
(https://www.dzxsw.cc/book/76617525/704908566.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