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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夢站在門外，聽著里面模糊的聲音，本想敲門的手指縮了回來。猶豫了片刻，還是把手中的托盤放到了走廊的立柜上。

        他不能打擾魏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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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于似夢來說，魏醫生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存在。在遇到魏醫生之前，他的生命好像就是完全空白的，而真正鮮活的記憶就是從她把他救下開始。

        雖然他的記憶絕大多數都不怎么愉快。

        相比于溫柔高貴的魏醫生，命運對他如此殘酷。在十年前與她告別后，似夢被姑姑家收養，寄人籬下的生活是日復一日的輕視和白眼。

        之后沒有魔法天賦的姑姑一家食物中毒身亡，似夢又進了孤兒院。好在他只在那里呆了兩年，在孤兒院發生建筑倒塌事故之后，似夢便自己離開了。

        可是似夢沒有上過學，盡管有魔法天賦，他卻甚至都不知道還有魔法師行會，就更別提注冊為魔法師了。在城市里流浪，沒有人能夠保護他。

        因此似夢又離開了，離開了城市和所有那些冷漠的人。

        魏醫生是他活下去唯一的動力，他想找到那片當年遇到她的樹林。但似夢不會看地圖，也不記得曾經那片樹林在哪兒。他只好日復一日地等，祈求著可以再次遇到魏醫生。

        在死去之前，他必須報答魏醫生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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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真正再次見到魏醫生時，似夢卻猛然間驚醒了。

        他一直以為自己人生的價值便是報答她，可卻從來沒有想過，魏醫生可能根本就不需要他。

        他這樣低賤的人，對于魏醫生來說有什么用呢？

        似夢一點兒醫學也不懂，甚至連讀寫長些的文章都磕磕絆絆，唯一自學過的只有那些用來自我保護的魔法。

        可即使如此，魏醫生仍然對他很好，給他買了新衣服，還答應收他當男仆。她為什么要對一個一無是處的人這么好呢？難道她對他還有一點點……

        似夢不敢想，他知道自己配不上魏醫生。像他這樣身份的人只配當她的仆人，更別提他既沒有文化也沒有見識，就算當她的仆人多半兒也會遭到厭棄。

        可是當他穿上新衣服的時候，魏醫生又明顯是高興的。她的眼神也有些奇怪，就像是在看著某種美味的食物。

        似夢不是小孩子了，他能猜得出那是什么意思。魏醫生當然看不上他，但她喜歡……他的身體。

        他的一切都是魏醫生的，當然也包括那種事情。

        畢竟魏醫生既然收留了他當男仆，以后……她就是他的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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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千向村睡了一個男孩子——不是，進行了一輪巡診之后，新月就準備離開了。

        鄉村的病人大多是老毛病了，即使是使用治療，醫治起來也并不容易。

        這倒不是因為農村生活容易導致人得慢性病，而是因為偏遠地區缺乏醫療資源，窮人也沒有條件去大城市看病。

        而至于那些不幸患上急性惡性病的人，恐怕在遇到新月之前就已經去世了。

        因此新月才會到各地巡診，即使這些村民付不起診療費用，她也可以接受其他的感謝方式。并且新月也有自己的底線，她又不會強迫別人，即使看上了也只是睡幾次罷了，不會把人帶走據為己有——雖然那些男孩子一時上頭，還都是主動要跟她走的，也被新月婉拒了。

        至于這個河邊“撿到”的似夢，這孩子既然主動要報救命之恩，那就讓他當幾天的男仆吧。而且他一個天賦異稟的雷系魔法師，就住在荒郊野外無所事事，也太浪費了點兒。

        新月想著她把他帶回鎮上是做好事兒，收取一些“好處”也不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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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于新月在那村子里跟一個沒有魔法天賦的男孩子睡覺，似夢內心里并不嫉妒。

        主人碰了別人卻不碰他，說明他還做的不好，應該多學習如何討人喜歡。

        于是似夢就以男仆的身份，跟著新月回到鎮上，去找她的相好共度良宵。

        這次新月去找的是她上周才認識的小情人兒，是這鎮上一位老富豪新聘用的保鏢。雖然沒有魔法天賦，可這男孩兒長得個兒高腰細腿長，厚實的胸肌手感絕佳。

        他好像有個還挺文雅的名字，然而新月總是記不住。反正她只管這男孩兒叫“驢子”，一邊騎著他一邊抽——誰讓他有點兒受虐癖呢，善良的新月醫生肯定要滿足他這個特殊嗜好嘛。

        而且這驢子——不是，這男孩兒，還給新月介紹了工作，是為他的老東家做體檢。老富豪也是個沒有魔法天賦的普通人，年紀大了身上到處都是毛病，可以讓新月賺不少錢。

        有這筆錢，新月又可以買一批新藥，用在下次的巡診上了。她這一高興，就把那“驢子”騎得嗯嗯地哭，弄得床上到處都是。

        在弄完了之后，“驢子”紅著眼睛從屋里出來，還特地示威般地，惡狠狠地瞪了新月帶來的小男仆一眼。

        對此新月只是笑笑，拍了拍他的后背讓他走了。

        大概也只有感知不到魔法元素的普通人敢對似夢這么囂張。他不知道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男仆，真要用起來魔力恐怕比新月還高不少呢。

        當然，新月是醫生又不是打手，也不需要太高的魔力水平。雖然魔法師普遍崇尚力大磚飛的邏輯，但是醫學可并沒有那樣簡單粗暴。

        “等得久了吧。”新月捏了一把小男仆的臉頰，“走了，似夢，咱們回家。”

        似夢原本被那高個男孩子兇狠的表情嚇到了，被主人安慰之后才又開心起來。

        雖然主人很“寵愛”那個男人，但她對似夢也很好呢。

        主人真是太善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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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月把似夢帶回了她自己的家里。

        她在鎮上的住所十分普通。因為經常出診，平日住在家里的時候不多，像是廚房、倉庫等等完全不使用的地方，已經積了很多灰。

        新月原本沒指望她帶回來的小男仆可以像真正的男仆一樣干活兒，不過似夢倒是很勤快，穿起圍裙就開始打掃了，之后還做了味道很不錯的飯。

        這是讓新月有點兒驚訝，他這看起來也不像是在荒山野嶺生活了十年呀？

        不過小男仆除了能“干”之外還很能干，也算是意外收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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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似夢干了很多活兒，直到半夜一兩點還在打掃主人家荒廢已久的花園。

        等到他終于把主人家的每一處都打掃到干凈整潔，新月早就已經回到自己臥室里休息了。

        似夢也感覺到很累，而且他晚飯只顧著看主人吃，都沒有吃多少。不過只要他可以做對主人有用的事情就好了。

        蜷縮在主人家的沙發上，似夢心滿意足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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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醒來，新月走出臥室，發現大廳沙發上有一只縮成一團的小男仆。

        昨夜有些倒春寒，因為打掃屋子要通風，又打開了窗戶，這孩子已經冷得在睡夢中發抖了。

        新月有些無奈，以為似夢這樣在涼風里睡了一晚上肯定會感冒。已經拿了預制好的藥劑過來，把手伸進去摸了一下兒，才發現他體溫仍然很是正常。

        也是，天賦異稟的魔法師通常比普通人抵抗力更強。

        倒是似夢被她的動作驚醒，立刻慌張地從沙發上跳起來，又跪下十分愧疚地道歉：“對、對不起……我沒有做早餐……我、我馬上就去——”

        “算了。”新月摸了摸他的腦袋，“咱們到外面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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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新月也沒有在自己家做飯的習慣。

        因為不想長時間只能跟同一個人快樂，她從來沒想過結婚，自然也就沒人會在她家里給她做飯。

        至于她自己做——呃，風系魔法師做出來的飯，真的可以吃么？大概率在想方設法弄熟之前，里面的水分已經被風元素吹干了。

        而這次到外面吃早餐，新月帶上她新“撿”的小男仆，可是相當引人注目。

        因為是口碑不錯的醫生，街坊鄰居都認得她，也多少知道新月到處找情人的習慣。而這次看見她領了一個男仆打扮的貌美男孩子，都以為是在玩什么特殊的游戲。

        畢竟其他人也知道，新月并不是什么有錢人，自然也雇不起真正的男仆。

        而在一家早點店吃飯的時候，新月碰上了她的老朋友，住在鄰近另一條街道的火系魔法師，姓莊，名文馨。

        跟其他人一樣，文馨一開始也只以為她的老朋友是在跟小情人兒玩游戲：“呦，怎么換花樣兒了？”

        “不是。”新月正經地解釋道，“這是我家新來的男仆，挺勤快的孩子。到時候請你到我那兒參觀參觀？”

        “不了，我可不想‘參觀’什么，你們回去慢慢兒玩兒吧。”文馨連忙擺手，坐在新月對面兒，卻又話鋒一轉，“對了，新月，我得問一句，你上次向主事申請了一批大麗春，是用來做什么的？”

        大麗春是毒草，加到煙絲里會讓人產生幻覺。這東西有上癮性，因此貴族們嚴格限制下屬使用大麗春，以免誤了正事兒。雖然對于那些工作壓力巨大的人來說，服用一些也是難免的。

        新月知道文馨是擔心她違規，但又不好直說這東西的真實用途——大麗春的果實里可以萃取一種物質，用作手術的麻醉劑，比現在的成品麻醉劑便宜得多。新月巡診的時候，那些村民舍不得為麻醉劑花錢，手術治療時非常痛苦，因此她才想用大麗春當做廉價替代品。

        這雖然是好心，但肯定屬于違規了。

        告訴文馨也只能給她增加心理壓力，因此新月只是解釋道：“嗐，那只是別人托我買的。你也知道，我從來不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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