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糙理不糙。

譚惜對此心知肚明，不過是為了父親的醫藥費在忍耐，可她還是疑問了一聲：“是么。”

直覺告訴她，顧天陽知道的，比她看到的更多。

顧天陽頭腦簡單，直接打開了話匣子。

“徹哥為了演這出英雄救美，真是夠下血本的，把我那幾個手下打成腦震蕩也就算了，大不了多給點錢，但他竟然自己也掛了彩，手臂上的傷恐怕都要留疤了，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啊！”

在譚惜進到秦湘湘家里之前，周嶼徹就已經跟人動上手了，那個黃毛是最后一個倒下的。

她忽然明白過來的問：“所以發生在城中村里的事全都是你們安排好的，是周……周總為了能接近秦湘湘布的局？”

顧天陽漫不經心的點了頭：“英雄救美，多經典的橋段。”

真相令人齒冷。

譚惜遍體生寒的又問：“強拆的人是你的手下？那他其實早就知道……這件事是你們兩個合謀的？”

她早知道周嶼徹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一直視普通人為螻蟻，可這樣的計謀實在是令人害怕，甚至稱得上是歹毒。

秦湘湘還不知道她感激不已的恩人正是導致自己父母受傷的罪魁禍首。

顧天陽跟周嶼徹是一路人，滿不在乎的承認了。

“徹哥當然知道，那片破地方就是我家公司負責的項目，真不知道那家人是怎么想的，別人都拿錢走了，就他們家還在硬撐著非當釘子戶。”

譚惜蹙了蹙眉：“搬不搬家是他們的自由，你等不及，可以跟他們談條件。”

“哈？他們也配。”顧天陽不屑的笑了。

“秦湘湘她爸是個殘疾人，就靠把家里那個門面房改成小超市過日子，聽說她上大學的學費就是靠那個超市掙出來的，要是換了地方，拿了錢也只能坐吃山空，肯定會對公司獅子大開口。”

譚惜跟他沒什么可說的，一言不發的聽他往下講。

顧天陽得意于自己的安排，炫耀說：“多虧了徹哥換口味，看上了那個小白花，我才能跟他合作一把，互利互惠嘛，我讓手下幫他演一出戲，他就把我的小嬌嬌還給我，嘿嘿。”

原來是為了那輛悍馬。

“……反正我發愁趕不走釘子戶，徹哥也差一個接近秦湘湘把她弄上手的理由，現在好了，公司的項目能繼續了，他在醫院陪那朵小白花，也能跟她發展一下感情，而且據我觀察，這次興許能破紀錄，長情一把。”

譚惜還是那句話：“是嘛。”

顧天陽從她的話音里聽出了松口的氣息，變本加厲地開始攛掇。

“唉，可不是累壞了么。我那幾個兄弟傷的都不輕，說是花點錢的事，但光醫藥費都出了一大筆，還有沒盯住的居民偷偷報了警，害我也被帶去警局問了話，我顧天陽啊，這下也算是為兄弟兩肋插刀了。”

他雙腿交疊，目光輕佻地看向譚惜。

譚惜只慶幸她叫了救護車，又因著徐肯那通電話被叫回了公司，否則一旦遇到警察，怕是也會被帶去問話。

周嶼徹完全沒想過在去的路上告訴她一聲。

不知是心系秦湘湘懶得跟她廢話，還是不想她破壞“英雄救美”的布局。

幸好無論哪一種，都已經不重要了。

顧天陽似有所感的嬉笑說：“譚經理，我們聊了這么多，你想明白沒有？徹哥現在心里就秦湘湘一個，以前對你更是也就那樣，你要是能看清形勢跟了我，條件隨便開。”

譚惜當真開了口：“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顧天陽抬手做了個隨便的手勢。

“我要三百萬年薪，稅后。”

這不是交易，而是生死攸關的談判。

顧天陽隨意的動作定在了椅子上，他來來回回地打量著譚惜，先是難以置信，然后生怕她反悔似的，一口答應了下來：“我還以為多少呢，才三百萬啊，成交！”

譚惜面不改色：“你以為我會要多少？”

“你跟了徹哥三年，胃口應該被養大了啊，怎么一開口才要這么點兒？”顧天陽哈哈笑：“我都準備好一擲千金了，結果才三百萬，嘖嘖。”

譚惜又被扎了一次心。

周嶼徹給她每年一百萬年薪，她一共跟了周嶼徹三年，從他那里得到的錢一共也就三百萬。

可是這個數字，在顧天陽嘴里只是“這么點兒”。

哀莫過于心死，她現在一點感覺都沒有了，既不羞恥，更不難過。

顧天陽“嘖”了一聲：“譚經理，你答應的這么快，該不會是有詐吧？我剛剛都做好被你變著法子損的準備了，沒想到你說變就變，難怪大家都說漂亮女人翻臉如翻書，大實話啊。”

譚惜笑了：“你反悔了？”

顧天陽搖頭。

“當然不是，我就喜歡你這樣的，你這個脾氣多帶勁啊。再說了，三百萬算什么？還不夠兄弟幾個的醫藥費，這錢你什么時候要？”

他能當上周嶼徹的狐朋狗友，自然是不會缺錢。

譚惜半點不跟他客氣：“現在。”

顧天陽摸出手機：“銀行賬戶告訴我。”

譚惜告訴了他，不多時，她收到了銀行發來的交易提醒，三百萬已經到賬了。

這筆錢足夠她父親在醫院里多堅持一年了，他活得久一些，醒過來的希望就能更大一分，她不能失去唯一的親人。

顧天陽沖著譚惜一揚下巴：“怎么樣？我說話算話，比徹哥對你好吧，咱們這就走吧。”

他站起身，直接就伸手去摟譚惜的腰。

譚惜不動聲色地避開，勾了勾唇角：“現在不行。”

那只手只碰到了衣角，尷尬地懸在了半空中。

顧天陽瞬間變了臉色：“錢都打給你了，該不會是想拿我尋開心吧？譚經理，我是憐香惜玉，但三百萬扔到水里都能聽個響，你也別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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