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惜倒是沒覺得奇怪，因為他就是這樣惡劣。

她打算穿過這條街，去人更多的地方打車。

從一家裝潢考究的酒吧門前路過時，一幫年輕男人正呼朋喚友的往外走。

其中最醒目的那個正是顧敬之的獨生子顧天陽。

他眼前一亮地往前走去，頭也不回地拋下意見：“你們先玩去吧，我有點事，得改天再聚。”

譚惜壓根沒發現有人在看她，仍在快步往目的地走。

顧天陽過去叫了她一聲，見她還是不理自己，追上去擋住她問：“譚經理，好巧啊，你也來這邊玩？”

譚惜認出了他，表情也是意味深長：“確實，太巧了。”

“我特意放了兄弟們的鴿子，需不需要送你一段？”他也是特意在這里等著寫她的事。

“不用，沒這個必要——”譚惜的話說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

一點微妙念頭在心底變換聲音，讓她有些動搖了。

都已經決定離開周嶼徹，找份不相干工作重新開始了。

顧董事長給她的另一個選擇，也不失為一條退路。

顧天陽快步跟在他身邊，亦步亦趨的問：“那你的交接工作安排好了沒有？”

譚惜平和道：“還沒有，從申請離職到正式批準需要一個月，現在只差二十八天了，不，二十七天。”

零點已經過了，新的一天開始了。

顧天陽于是又問了一遍：“我送你回家吧，這附近很難打車的。”

這一次，譚惜答應他說：“那……謝謝你了。”

宇森科技是遲早要離開的，與其慢慢考慮，倒不如先給自己找一條出路。

無論是跳槽去環視地產工作，還是答應顧敬之的條件。

顧天陽很驚喜：“哎呀，不容易啊，女神賞臉，今天我走什么好運氣。來來來，我的車在這邊。”

他見譚惜態度轉變這么快，以為得手有望，生怕她反悔的走在前面帶路，殷勤地拉開副駕駛車門說：“上車吧女神。”

譚惜眸光微動：“謝謝。”

與此同時，一輛車去而復返地停在了不遠處。

駕駛座的車窗緩緩落下，露出了屬于周嶼徹的面容，他望向她和顧天陽的目光微微狠戾。

顧天陽對此毫無察覺，他喜滋滋地詢問譚惜的目的地，得知地點后笑的更開心了：“徹哥給你安排的住處真是夠遠的，難怪限時有二十分鐘。”

譚惜反問：“你覺得二十分鐘很寬松么？”

顧天陽干巴巴的笑了一下：“那倒也沒有，不過……”

話未說完，他忽然變了臉色，緊張地望著前方講了句：“壞了！”

譚惜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只見不遠處的十字路口正有交警在執行公務，前面的車全都放緩了速度等待駛過。

“你該不會是喝酒了吧？”她側目看向駕駛座上的人。

顧天陽支支吾吾的說：“本來是不打算喝的，但酒吧都去了，別人拼酒嗨歌，我在旁邊吃水果也不合適啊。”

“難怪交警會專門守這個路口執行公務。”譚惜問，“喝了多少？”

顧天陽焦急地說：“一杯！真的就一杯啤酒！”

他身上沒有酒氣，說話條理也清晰，說的大概率是真話。

譚惜冷靜道：“那這應該算酒駕，扣六個月駕駛證和十二分，運氣好的話，興許不用被抓走拘留。”

“完了。”顧天陽絲毫沒被安慰到，提前抱頭說，“要是被我爸知道，肯定又要罵我了。算了，你先走吧，我肯定會被查，到時候也沒法送你回家，就不給你惹麻煩了。”

譚惜看在他這句話的份上說：“我有個辦法。”

“什么辦法？”

“以后再也不許酒駕。”

她這輩子最痛恨的事故就是車禍。

顧天陽連連點頭：“你放心，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我今天確實是盛情難卻，本來打算叫個代駕的，這不是遇到你了么，多一個代駕在車上多像電燈泡啊，這才打算自己開的……”

譚惜解開安全帶：“我跟你換個位置。”

反正她沒喝酒，是不怕查的。

顧天陽眼見前面等著的車越來越少，哪里還敢耽擱，連忙也解了安全帶，俯身往副駕駛的方向挪去。

譚惜身形偏瘦，從副駕駛上擠過來比他容易些。

兩人擦身而過時，她披散著的長發從他肩頭拂過，有一縷剛好蹭到他的耳朵。

顧天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由自主的顫栗了一瞬。

他跟周嶼徹當朋友，自然不會缺女人，他習慣了一上來就牽手擁吻甚至干柴烈火，這時碰到譚惜的頭發，反倒是怔了住。

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從心底蔓延開來，讓他變得面紅耳赤，話音都變得結巴起來：“那什么……謝、謝你。”

譚惜提醒他：“系安全帶，否則也是一樣的會被罰款扣分。”

顧天陽連忙低頭照做，明明是他的車，卻接連試了好幾次才把安全帶扣好。

譚惜一邊發動汽車往前挪，一邊疑惑道：“你怎么了？”

看他這樣緊張，怕不是還有別的事瞞著她。

顧天陽搓了把臉，話音還是支支吾吾的：“沒什么，我就是喝了點酒熱的，一吹風都發散出來了。”

“那沒關系，你坐的是副駕駛，哪怕真醉了，也一樣無所謂。”譚惜未作他想。

不多時，輪到他們出現在交警面前了。

交警以為譚惜是司機，理所當然地把酒精測試儀遞到她面前去了，她吹了口氣，然后就被按流程放行了。

副駕駛上的顧天陽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挺直的脊背貼著座椅緩緩往下滑去。

“多虧了有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是好，雖然罰的錢不多，但是煩的很，又得跟交警糾纏好久。”

他對待譚惜的態度比先前正經多了，少了輕佻，多了感激。

譚惜應了一聲，照樣是專心致志的開車。

顧天陽看向她的側顏，鬼使神差地說：“真奇怪，你現在看起來比那晚在酒吧里還漂亮，我該不會真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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