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總沖著顧天陽微微一掀眼皮，將眸中的不屑勉強藏住說：“這不是小顧總么？我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你啊。”

這話聽著有點不對勁了。

顧天陽迅速在腦海中回憶一番，等確認自己沒得罪過他，便笑嘻嘻的問：“你怎么這副表情，是不是遇到不高興的事了？說出來聽聽，興許我能幫上你的忙。”

趙總這次直接就是冷笑了：“別，你的好意還是自己留著吧。”

他這個態度已經不只是不熟了，根本是有敵意。

而且還是專門沖著顧天陽去的，仿佛他們之間有什么無法調和的矛盾。

可是顧天陽就算想破腦袋也記不起自己何時得罪過他，一臉天真的問：“趙總，你有話直說就行，何必這么陰陽怪氣的？”

有些事相比于被攤在明面上，其實是更適合藏著掖著。

譚惜想要去拉他的袖子進行勸阻，可動作慢了一步，已經是晚了，只好默默地守在旁邊靜觀其變。

宣講會還沒有正式開始，聽眾席里的燈仍舊亮著，將每個人的表情都照的清清楚楚。

趙總正眼看向顧天陽，眼神里滿是不屑的說：“小顧總，這可是你讓我直說的，不是我不給你們環視地產留面子，你們不是為了宣講會來的吧？”

“我就是來湊個熱鬧。”

“湊個熱鬧用得著帶個女人一起么？毛頭小子加上女流之輩能成什么事？真不知道顧叔叔怎么想的。”

一句話把在場的人和不在場的人都給罵了。

顧天陽的臉色跟著也垮了下來：“你看不起我無所謂，但跟別人有什么關系？譚惜和我老爹又沒得罪你。”

少爺脾氣才不慣著別人，大不了就鬧掰，以后不合作也沒什么不可以的。

趙總冷笑一聲，滿臉寫著請便。

譚惜被他從頭忽視到尾，可是眼見情況要遭，還是面帶微笑的拉了下顧天陽的衣角，示意他稍安勿躁。

顧天陽很給她面子，不僅噤了聲，而且還將身子往旁邊側了開，好讓她能跟趙總搭話，只是眼里寫滿了不忿。

譚惜看了眼腕表問：“趙總，現在距離宣講會正式開始還有七分鐘，請你就給我七分鐘的時間好么？”

回應她的只有沉默。

如果說趙總對待顧天陽的態度是不屑，那對她就是徹徹底底的無視了。

正如顧天陽之前所說，他是打心底里看不上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

譚惜的容貌并非多么的傾國傾城，但是打眼看過去就會讓人覺得特別舒服，一張臉小小的，除了眼睛以外的五官也都是小而精致。

用句興起過一陣的話來說，就是典型的初戀臉。

這樣的相貌在職場上沒什么優勢可言，生活中更是給譚惜惹了不少麻煩，不過吃到容貌黑利還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譚惜只好用比剛才更禮貌的語氣說：“趙總，我有件事需要通知您一下，聽說貴公司這幾年發展的如日中天，還申請了幾項新專利，真是恭喜——”

話說到一半就被打斷了。

趙總嗤笑一聲：“怎么？知道美人計沒用，所以改拍我馬屁了？別費勁了，我不吃這套。”

“我倒是也沒有這個打算。”譚惜保持著先前的語調問，“您難道就不好奇為什么公司專利越來越多，市場份額越來越小么？蒼蠅再小也是肉，貼牌產品多了，自己鍋里的湯也會被分完了的。”

她用最和氣的語調說了最氣人的話。

趙總的諷笑瞬間僵在了臉上，他氣的豁然起身，動靜大到瞬間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

顧天陽和譚惜都不是沖著宣講會來的，跟其他人也沒什么交集，隨時都能走人，也不必擔心丟臉或者被議論，但他就不一樣了，往后的生意還得繼續往下做。

他緩緩坐了回去，咬牙切齒地抬手一指譚惜：“難怪古人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譚惜笑微微的答道：“怎么想是您的自由，我反正只是敘述一下情況而已，還有五分鐘多一點，您想跟我聊一會兒么？”

趙總當然是不想，要不是礙于場合，這時他一定已經拂袖而去了。

顧天陽坐在中間不住的偷笑，還暗暗地給譚惜豎了個大拇指，然后悄悄摸出手機給她發訊息：【你該不會是想氣死他吧？我支持你！】

這副把生意置之度外的模樣把譚惜逗笑了，她低頭回復到：【別忘了我們是為什么來的。】

顧天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如果是要跟趙總談生意，不是應該想辦法跟對方緩和關系么？

她還沒放棄牽線的話，現在的表現未免太反常了。

他還想再問一問譚惜的具體想法，可她已經把手機收起來了。

周遭的燈恰在此時被關掉了，只剩下講臺上的聚光燈還亮著。

趙總死要面子活受罪，本來是想趁著沒人注意，悄悄的遠離了顧天陽和譚惜，但等要起身才意識到，他的位置剛好在最里面。

若是換成其他人在這個位置上，其實是沒什么問題，大不了多說幾句“借過”，可他眼高于頂，寧可熬著。

譚惜早料到趙總會是這樣的性格，這時不過是驗證了自己的猜測，她側目觀察了一下后排環境，然后就地想起了辦法。

能在宣講會上主講的大都是在建材行業有一席之地的廠家代表。

但她對這個行業一無所知，是名副其實的新手，即便聽了也沒用，索性給顧天陽發了句【好好聽】，然后先行往外走去。

趙總現在被顧天陽堵在里面，她不必擔心這個合作方會跑掉，當前最需要做的就是驗證另一個猜測。

譚惜在走廊里的僻靜處撥通了周嶼徹的號碼。

第一通電話被掛掉了。

不過沒關系，她很有耐心的打了第二通。

這一次周嶼徹趕在電話被自動掛斷的前一秒接了，他戲謔道：“譚副總怎么有空給我打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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