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首三
一時間之前對穆霖的種種不滿,此刻都化作了愧疚。
原來,穆霖是真的認真教過他的。
只需要看到少年的表情,首一就知道五肯定又被誤會了。
畢竟,五就是個用玩世不恭掩蓋溫柔的人。
“他曾經并不像現在這樣喜歡捉弄人。”
李優拿被子的手頓了一下,搖了搖頭。
“我想你其實從一開始放任穆霖收我為徒,就是在試探我。”
英俊又冰冷的青年,并沒有否認。
李優將被子放到首一身邊,被子由錦緞織就,不知道是什么材質的,質量很輕但是冬暖夏涼,或許是蠶絲?
“晚上很涼,大哥蓋這個吧。”
少年就這樣和衣而眠,睡到了馬車角落。
首一眼神微動,起身之間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李優一直放大感官注意著首一的動靜,此刻不由得有些緊張。
直到溫暖輕柔的被子蓋到了他的身上。
“睡吧,有我在。”
那個聲音清冷,甚至有幾分居高臨下的冷漠,但是此刻卻讓李優很安心。
直到李優睡著,阿花起身望著首一。
一會兒,像是認可般抬起前爪拍了下首一的靴子。
順著李優身邊也睡了。
隔著一步距離,玉兒在馬車里緩緩睜開眼,手中的劍還沒回鞘。
直到聲音平靜,她才收回劍,重新閉上了眼。
而此刻一道黑影從簾子外穿過,坐在玉兒馬車上,只有光線閃過的時候,現出一個背影。
首三拉起韁繩,在手里把玩了一番。
略有些僵硬得不似人的臉上露出一抹邪笑。
雖然無冤無仇,但是誰讓他們現在站在李優那邊,而要殺李優的那位的未婚妻是楊玉兒呢?
韁繩被放開,交叉綁在車輪上,其中交錯的銀光在夜色下顯得過于冰冷。
這是月蝶,雖然名字美麗但是確是最為致命和陰狠的暗器之一。
能藏在任何細小的縫隙內,甚至是繩子的空隙內。當所在的物體破損,它就會落下,帶著致命的劇毒,如同蝴蝶漫天飛舞,又如同冰晶飄散,鋒利得可以穿破鐵甲,同時接觸到任何非冰冷的物體,就會揮發消散,不留下任何痕跡。
做完這些,首三勾唇。
明天只要一動馬車,這個漂亮郡主就要和這個世界告別。
正好用上五給的泠寒毒。
泠寒毒是由泠寒訣使用者用自身□□中自帶的毒藥,劇毒無解,同時發作迅速,觸之不出三步,必全身血液凍結成晶,破出身體而死,場面絕美而帶著血腥。曾有一人因為反噬而喪失所有情感,冷血嗜殺,一怒之下一夜屠盡一城,從此泠寒訣被稱作禁忌。
首三摘下手上的人皮,從背上拿出一個漆黑的盒子。
盒子形狀方而長,不仔細看會以為是刀匣或者傘盒。通身漆黑,不見絲毫花紋,看上去極為普通。里面卻放著無數張人皮,無論是面部,還是手部,甚至是全身。
首三小心翼翼地把人皮放進去,重新背好盒子,舒展下四肢。
掏出一塊鏡子,調整下明顯僵硬的面皮,道:“殺人容易,保護人難。以后有得忙。”
用完的鏡子往懷里一塞。
一個完全不同的人出現在馬車前,那是首三剛剝下來的侍衛皮,此刻帶著一抹微笑,落到李優馬車前,探進頭道:“看在新主人的面皮特別漂亮的份上,為他守下夜也不是不行。”
車內首一正坐在李優身邊,神情冰冷,聞聲抬眼,聲音卻放輕了幾分:“滾。”
首三看到李優的臉,不由得瞪大眼,表情過于夸張,讓他忍不住扶住面皮,像是生怕會脫落一樣。
過了好久,對上首一冰冷的眼神,還是忍不住壓低聲音道:“我的乖乖,這,這么……居然真的不錯?等他長大,這面皮妥妥我最鐘意的一款啊。”
李優此刻睡得正香,不知道他的臉已經被人惦記上了。
首三的眼神像只貪婪的豹子,順著李優的脖子向下,咽口水道:“感覺全身的皮也不錯,一,你說我……”
銀光一閃,長劍抵在首三脖子上。
首一雙瞳收縮,冷冷開口:“收回這個想法,否則會有人取代你的位置。”
眼中殺意強忍而下,首三輕輕松松推開了長劍,低聲道:“一,你知道的。我們只配殺戮,不配守護。”
他知道首一不會對他真的動手,不然他現在怎么還能站在這里。
首一抿唇:“所以要改變。”
“若他……到時候拒絕呢?”
長劍轉向,挑起睡著人的鬢發,力度很輕,像是怕吵醒他一樣,帶著殘忍的溫柔。在月色下宛若銀蛇般劃過他的脖子,溫柔得讓人恐懼。
“那我會殺了他。”
銀光消逝,劍回鞘。
首三沉默,許久后道:“好。”
“不好!”
突兀的一個聲音引得兩人同時警惕起來,首三就要從腰間拔出匕首,卻被首一按住了。
首一手勁不小,直接把匕首按了回去,發出一聲脆響。
在深夜的樹林里,微小的聲音都能被聽到,更何況是沒有放輕的匕首聲音。
可是……突然坐起來的那人,卻依舊閉著眼,搖搖晃晃,仿佛只是在說夢話。
然后一頭栽了下去。
被首一用另外一只手攔住后腦勺,這才沒被桌子磕成個傻子。
首三嘴角抽搐,似乎是在憋笑,聲音都有著不穩:“怕不是個傻子。”
“你還有什么擔心的嗎?”
首一將李優擱在墊子上,拉過桌子攔住,才抬頭淡淡看著首三。
“沒,沒~噗。我,我出去緩緩。”
馬不停蹄地幾乎是逃出馬車,顫抖的肩膀卻停住了,嘴角也放了下來。
一雙和容貌極為不協調的雙眼,透出一抹寒意。
整個天下真的會有這么單純的人嗎?
似是妥協,首三靠在馬車框上,原本壓著的嘴角勾了起來。
單純而容貌對口的主人,感覺……還不錯。
*
休息了一晚,李優依舊覺得腰酸背疼。醒來的時候,總感覺脖子要斷了。仔細想想昨晚他也沒干什么,為什么會這么酸。
可能是落枕了吧。
首一大哥也不在,但是他知道對方肯定就隱藏在他附近。
“汪……”
一聲低吼,毛絨絨而溫暖的觸感傳來。
阿花就趴在他的身邊,似乎是被他弄醒了,低吼一聲,用頭碰了他一下。
“抱歉吵到你了,阿花。”
李優揉搓阿花的頭,剛開始阿花還享受主人的愛撫,后面才注意到李優的惡趣味。
“汪!”
一口叼住李優作亂的手。
這下把李優嚇得不輕,但是對阿花的信任讓他沒有動。
果然,就只是輕輕含在嘴里。
和羅成一樣地溫柔。
想到羅成,李優蹲下身攬住阿花,忍不住嘆息道:“還沒走多久,就開始想他了。”
“汪?”
阿花感覺到主人低落的情緒,松開了李優的手,往前側頭。
這個動作像極了讓李優靠在他身上。
李優心里一暖,毫不客氣地把臉埋進了阿花濃密的毛發里。
可惜這溫馨的氣氛很快就被打破。
門簾被掀了起來,李世民急匆匆地沖進來,少見的焦急神色出現在他臉上。
看到李優,讓自己平靜了一些,才道:“宸兒,可能要啟程快一些了。”
李世民焦急的神色,就已經說明了問題。
看來是李淵被刺殺了。
看來他的蝴蝶翅膀沒那么大威力,李優松了一口氣。
李世民發現李優松了一口氣,以為李優可能是長時間在馬車里無聊緊了。
不由得笑了起來,暖暖的笑意甚至壓住了剛聽到父親被刺消息時的擔憂。
“馬車也坐煩了吧?還要下來騎馬嗎?”
這對話和場景可真熟悉。
不過,現在這場景的確像極了被追殺那會兒,只能馬不停蹄地逃命,除了出去騎馬透氣,也沒什么樂子了。
不對,刺殺?
殺手行刺失敗,難道就不會轉過來殺獨自一人的李世民嗎?
那馬車往往是最安全的。
在無聊和推斷中糾結了一小會兒,李優搓了下阿花,示意它繼續趴著,道:“要!當然要!”
不管怎么說,至少李世民也是為他冒險過一次,之后又找紅拂女來照料他。
這些恩情李優是放進心里的。
李世民反而猶豫了一下,像是突然醒過來一樣,忙道:“讓阿花出來陪著你吧,蒼猊犬也需要多跑動跑動。”
說到底現在的唐太宗也不過二十出頭,聽到父親遇刺的消息,不可能情緒一點波動都沒有的。
剛才不就恍惚了?
李優心里一軟,不禁有點小“自滿”。
他好歹也是要成熟一點的,甚至手里還有劇本!
帶著阿花下了馬車,和上次一樣很快就有侍衛給他牽馬過來。
這侍衛把韁繩遞給他的時候,還笑了一下。
李優認出來,這是昨晚給他守夜的那人。也是玉兒給他送過來保護他的人。雖然羅成和李世民已經給他安排了不少侍衛了,畢竟他經歷過那樣的刺殺,他們都會更加謹慎幾分。
看到人家突然的示好,李優也回笑了一下,接過韁繩上馬,道:“多謝。”
那人沒有松開韁繩,反而接著翻身上馬,道:“二公子獨騎危險,讓我跟隨吧。”
李優一愣,但是對方說得也有道理,雖然他知道首一在周圍,他不可能有危險,但是也沒有拒絕。
“出發!”
李世民剛開口,馬車陸陸續續開始前進,就聽到一聲慘叫。
“發生什么事了?”
李優要回頭,卻被身后人蒙住了眼睛,那人聲音清朗,很好聽,但卻平靜地讓人有點發寒:“二公子別看。場面不太好。”
前去查看的人這時回來了。
李優聽到他顫抖的聲音。
“郡主她……被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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