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肖作為一家之主，剛準備端起酒杯給大家敬酒，肖凡媽馬上提醒：“大過年的，你是準備像去年一樣，一口菜沒有吃上，就倒在床上了嗎？”

　　應小霞趕緊給老肖把酒杯換成茶杯道：“爸，都是一家人，沒有那么多講究，先吃菜，晚上我們一起守歲，迎來1992零點的到來，新年開始，我們小輩給你們準備點下酒菜，你們三個爸爸隨便喝，喝醉了不怕沒人照顧。”

　　老肖再次起身，端起茶杯道：“我家那小八王羔子沒有回來，不然怎么都應該先敬兩位親家，親家母一杯，可是........！”

　　為了不破壞過年的氣氛，肖凡媽趕緊攔住老肖道：“幺兒、桃兒沒有回來，幺兒媳婦帶著全家從浙江跑來過來，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啊？”

　　劉開義知道肖凡媽比老肖更想她的幺兒和女兒，只是為人處世上，肖凡媽考慮更為全面一些，他也有些感慨道：“兒女都大了，都會離開巢穴飛向他們年輕人的天空，我們要慢慢適應沒有她們的日子，以后老應兩口子就搬來四川生活，沒有這群小犢子在身邊，只要他們生活得好，我們三對老兩口在一起，安度晚年也很幸福。”



　　一年的時間，太多的變化，劉琴不但承擔了劉小君的學習費用，一年每月還定時給家里寄兩三干，沒了養兒育女的負擔，老劉家已經過上了小康生活，劉開義還把房子里外都粉刷了一遍，劉兵大學畢業分配到縣勞動局上班，香草和劉兵已經定在1992年五一結婚。

　　老肖家老屋沒有任何變改，保持了原樣，準備作為劉兵和香草的婚房。新買的房子太大，家里少了肖凡和香桃，平時顯得格外冷靜，老肖和肖凡媽反而覺得沒有老屋住得舒服了。

　　應小霞感覺到老肖兩口子思念兒女的心情，努力營造輕松的氛圍，應小青也配合姐姐，給大家講述北京求學的經歷，還把自己改變了漂泊人家的經營模式，當著安慰老肖兩老口的話，繪聲繪色炫耀起來。無論幾個小輩多么努力，肖劉兩家老人心里都感覺，今年過年沒去年開心，反而是遠道而來的老應夫婦，因為兩個女兒都在身邊，有了自己就是地主的感覺。

　　漂泊人家營業完晚上正餐，就謝客不關門，一大幫人圍坐在新店的幾張餐桌前，女人多數剝著花生、瓜子看電視，男人玩撲克貼胡子，肖凡卻坐在店門外，看著穿梭的路人發呆。

　　一大幫四川人中，只有龍萍萍和孿生姐妹是外省人，但是孿生因為長期和香桃她們相處，已經可以說一口流利的四川話了，大家熱鬧的聊天。許多家鄉話龍萍萍聽不懂，她也走到店外，靠在店門邊看著肖凡道：“大爺，想什么呢？”

　　肖凡轉身瞄了一眼龍萍萍道：“你說小霞和阿芬現在在做什么呢？”

　　龍萍萍本想調侃肖凡，問他看上了那個路人美女，當聽到肖凡提到阿芬，她就有些傷感起來，隱藏了心思道：“她們都和家人在一起，能做什么？過年過節，別胡思亂想，要不我們叫上丹妮，四處逛逛。”

　　承載著阿芬太多期望，龍萍萍叫胡丹妮一道，是害怕辜負了阿芬的信任，刻意約束自己的思緒不能亂想。

　　聽到要和肖凡逛街，胡丹妮興奮的在桌上抓了一大把瓜子，分了一半給龍萍萍，三人沿著溪頭國聯廠邊的大路，向肖凡曾經打工的海南餐廳走去。

　　一年的時間，海南餐廳后面一大片空地，現在成了一個熱鬧的夜市，海南餐廳和發廊都過年歇業，小伍的水果檔還開著門，小伍找了一個國聯的湖南廠妹小金做女朋友，現在小伍已經不去溪頭公園解決生理問題了，水果店也經過了簡單的裝修，他現在都是去站點批發水果。



　　三人走進小伍水果檔口，小金熱情的端出三根凳子，肖凡開玩笑的問道：“小金，什么時候吃你們喜糖啊！”

　　小金熟練的給顧客削著甘蔗皮：“本來計劃過年回他家看看，可是年關生意太好，就舍不得走，等年后生意淡點回去看看再說吧！”

　　小金還不夠十九歲，可是和小伍在一起半年，幫小伍改掉不少惡習，有了小金的參與，水果檔的生意也和小伍以前懶散式經營，有些很大變化，小伍已經買了一輛二手摩托車進貨了。

　　幾個人正聊著天，龍萍萍發現路上的行人中，還有許多背行囊的人，向小金問道：“今天大年三十，怎么還有這么多人把行囊背在身上啊？”

　　“一年到頭，掙不到錢的太多，有的廠到過年都不發薪水，有許多出來很久還沒有工作，晚上在你們站點附近那片山上過夜的無業盲流，少說也有幾百人，十點以后你去山上看看就知道了。”

　　龍萍萍大學畢業到中山一家律師事務所實習，沒有盲流的經歷，但是肖凡卻深有感觸，他無需求證就知道小金的話絕對真實。

　　肖凡想到這些人群中，別說過年有大魚大肉，不少人現在可能還饑腸轆轆，一天沒能吃上一餐飯的大有人在。

　　漂泊誰都可能有窘迫的時候，肖凡對龍萍萍道：“這些人中，有的可能還沒有吃飯，你能想到點辦法嗎？”

　　龍萍萍看到背著行囊的人真還不少，搖搖頭道：“解決個別可能，但是要想讓沒有吃飯的人，全部吃頓年飯，我真想不出什么好的辦法。”

　　胡丹妮漂泊沒受什么苦，可是舞廳位于三屯，她見識的漂泊窘迫真不少，提議道：“盡人事聽天命吧，我們去換些五元，拿個筐子放在這里，沒有吃飯的就來拿一張，至少可以吃頓飽飯。”



　　龍萍萍搖頭道：“現在你去那里換這么多五元不說，即便換到，有些吃得飽飽的人，也會來拿這五元，你怎么杜絕這樣的事情，既然想盡人事我們現在就去后面的夜市，包下一些攤位，供些湯粉，湯面或許其他能填肚子的，吃飽的人不會再吃，才能最大限度解決部分人年前這頓溫飽。”

　　龍萍萍知道自己必須接下站點的重擔以后，學著阿芬的經營理念，做事開始從全局考慮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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