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風(fēng)味食肆
云青久在隨李莊主夫婦上岸時,行事匆忙,還沒有好好看過這號稱慶陽國最大的碼頭是個什么盛況。
此時跟著馬舒再來,才近距離看到這碼頭的繁華與興盛。
沿岸停靠著一望無際的船只,大小不一,錯落有致,沿岸鋪了數(shù)丈寬的青石板,濕漉漉的,綿延數(shù)里看不到盡頭,石板地上人聲鼎沸,熱鬧不輸正街。來來往往或是接送親友的行人,或是運輸貨物的挑夫,擠擠挨挨,幾乎無處下腳。
一到碼頭上,云青久就聞到一股濃烈的水產(chǎn)腥味兒,這味道她并不陌生。小黑對此地似乎很熟悉了,到了地方朝云青久叫了聲,就展翅飛起,往河里去了。
據(jù)馬舒所說,他在船上卸貨報酬低微,只夠自己糊口,小黑不僅能自己覓食,還時常抓魚來補貼他,聽得云青久一陣心疼。可憐的小黑這段日子怕是吃魚吃夠了,也不知它為何又去河里了。
馬舒見云青久饒有興致地四處張望,他著急上工,沒有時間當(dāng)陪客,忙跟她交代了幾句,一溜煙躥上了一條靠在岸邊的高大貨船,消失不見了。
云青久看向他爬上去的船只,不過是隨處可見的兩層高的貨船,左右好幾艘外表看起來都一樣,想不明白他是怎么一眼就分辨出做工的主家是拿艘船的。
她正要四處轉(zhuǎn)轉(zhuǎn),轉(zhuǎn)身沒走幾步,就聽見一疊聲的叫喊從身后傳來:
“讓讓,讓讓,勞煩讓讓!”
云青久側(cè)過身子,看見幾個穿著粗布短衫,挽起褲腳赤著腳的漁夫,彎腰抬著一大筐魚匆匆走過,嘴里不停喊著“讓讓”,提醒擋在路上的行人。框里的魚還活蹦亂跳的,有一條跳出了框外,正落在云青久的腳邊,還抖著身體蹦著,雖然她喜歡吃魚,這樣“熱情”的活魚她可吃不消。
云青久往后退了退,揚聲朝那幾個人喊道:“喂,你們的魚——”,他們也不知是不是沒有聽到,一步不停地走遠(yuǎn)了。
這魚就這樣躺在路中間,沒一會兒一個蓬頭垢面的小乞丐從人群中貓著腰鉆出來,撿起魚塞在懷里跑了。
魚有了歸處,云青久才松了口氣,又被人攔住了去路。
“姑娘可是來接親友的?”一個穿著錦衣,面色虛浮的男人朝她搭話,手里還拿了把扇子。
云青久眉頭微皺,覺得這人面生的很,何況這大冷天的他還拿著把折扇,指不定是腦子有點問題,不欲理他。
那人見她不理,收起扇子拿扇柄敲再手心,又接著道:“姑娘是第一次來?我觀姑娘衣著不凡,若是接親友的話,怕是走錯了地方,這里是商船與低等客船停靠的地方,正經(jīng)客船在東邊一里外呢。”
云青久道:“多謝提醒,我隨便看看。”
“不如我陪姑娘一起過去?正好我家的貨卸完了,有空得很呢!”
“不必”
云青久確信自己不認(rèn)識他,見他輕浮無狀,執(zhí)意糾纏,心生不悅,冷了臉轉(zhuǎn)身就要走,他竟然還敢伸出扇子擋住她的去路。
“姑娘貴姓?小生”
“王師兄,你怎么躲到這里了?老大正找你呢。”一個身穿朱色勁裝的女子抱著刀走了過來,云青久抬眼看去,只見這女子右邊臉上帶著半幅黑色面具,竟然是向沐珂。
“云姑娘?”向沐珂也看見了她,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向姑娘,沒想到能在這里遇見你!”云青久笑著朝她走過去。若不是向沐珂及時出現(xiàn),云青久的無垠已經(jīng)出竅了,柳姨曾經(jīng)教過她,遇到登徒子不要怕,若是估摸著打得過的,一定要給他個教訓(xùn),讓他再不敢隨意欺辱女子。這人是向沐珂的熟人,她便歇了動手的心思。
向沐珂也快步朝前走了幾步,兩人很快就面對面地接近了。
她們在郅州曾切磋過,雖然相處時日短,卻互相引為知己,如今再見,兩個女孩都很高興。
“原來是向師妹的好友,那我更是要盡心作陪了!”錦衣男子也湊了過來,臉上掛著輕浮的笑,一臉熟稔地套近乎。云青久握著無垠的手又緊了幾分。
向沐珂斜了他一眼,對云青久道:“云姑娘,你不必理他,這是我們龍麒鏢局的王師兄,王一宇,最喜歡招蜂引蝶,臉皮厚的很。我這次來中州”
兩個女孩子退到一處碼了許多糧食的空地,各自說起近況,把王一宇當(dāng)空氣,王一宇仿佛終于意識到自己不受待見,摸摸鼻子,搖著扇子走開了。
原來向沐珂所在的龍麟鏢局總局本就在中州,臨近年底了,他們這些在冊鏢師都要到總局一敘,交流交流押鏢心得。這次來中州,他們還順便壓了趟鏢,船正停在岸邊等著主家來卸貨,她在下船透氣,就看見王師兄又犯了老毛病,才出聲解圍,沒想到遇到了云青久。
兩人聊了沒多久,就有個半大少年過來喊向沐珂:
“向師姐,出事了,老大發(fā)了好大的脾氣,您快回去吧!”那少年一邊說一邊彎腰喘氣,是一路跑過來的,可見事態(tài)緊急。
向沐珂只能先去辦事,又對云青久道:“三日后,我在嶼頭街謝吉樓等你,小久,你一定要來!那時我們再好好聚聚。”
“一定!”
得到云青久的肯定答復(fù),向沐珂跟著少年快步消失在人群中了。
告別向沐珂后,云青久又在碼頭四處轉(zhuǎn)了轉(zhuǎn),記了幾家商船的行船時間,這時小黑在天上徘徊了幾圈,云青久知道它在找自己,打了個呼哨。
小黑順著聲音飛下來,身姿矯健優(yōu)美,惹得行人紛紛看過來。
它嘴里還叼著個東西,落下來丟在云青久腳邊,云青久彎腰去看,看見個巴掌大的河蚌,也難為小黑將它叼這么遠(yuǎn)。
“這是什么?小黑,你去河里是找這個了?”云青久從懷里拿出個帕子給小黑擦濕漉漉的頭,盯著那個未開嘴的蚌不知如何是好。
有眼尖的看見這東西,向她問價:“姑娘,這蚌賣多少錢?我要了。”
“我先看中的,姑娘,我出五兩,你賣給我吧,這還不知道能不能開出好貨呢,賣給我,你絕對不虧”這是抬價搶貨的。
“小姑娘,你這河蚌成色上好,一看就是懷珠多年,可不能賤賣啊”這是圍觀看熱鬧的。
云青久聽他們七嘴八舌的議論,知道里面可能是有寶貝的,況且這是小黑送給她的,就算是個空殼,她也不會賣的。
“多謝各位好意,我不賣。”
云青久將這蚌殼拿在手里看了看,接著又放回地上,蓄力在右手上,一拳砸下去,在周圍人的驚呼聲中,那蚌殼裂開了,云青久撿開上面的碎片,里面赫然躺著一粒拇指指節(jié)大小的珍珠,更為難得的是,這珍珠呈淡紫色,異常華貴。
這下圍觀的人更不淡定了,喊價一個比一個高,將她團(tuán)團(tuán)圍住,都希望她能將這紫珠賣給自己。
云青久被他們吵到頭痛,捏起紫珠,抄起小黑摟在懷里,闖出人群,一氣走遠(yuǎn)了。
等周邊徹底安靜了下來,云青久才拿出這顆珠子細(xì)看,在陽光下,這顆紫珍珠散發(fā)著淡淡的紫光,柔和華美,煞是好看。
云青久開心地笑出了聲,兩朵笑靨在唇邊綻開,她親親小黑的頭,夸獎道:“好小黑,你真棒!這個紫珠太漂亮了!”
小黑拱拱她的下巴,似乎太久沒有被夸獎了,有些不習(xí)慣。
“我有些餓了,咱們?nèi)コ燥埌桑 ?
“嘎!”
云青久走到集市中心,找了家主打烤肉類的小店,抱著小黑進(jìn)去了。
這家店生意并不太好,此時正值飯時,別的店已經(jīng)熙熙攘攘地坐滿了,他這兒還空了好幾桌。云青久在風(fēng)嵐山莊就察覺到了,此地人飲食清淡,口味偏甜,就連肉食也做得精致細(xì)膩,這個店專門賣些炙烤類的豬牛羊肉等,難免生意差些。
云青久一進(jìn)門,跑堂的小二忙引她坐下,倒上茶水,又報了一串菜名,問云青久要哪些菜。
云青久思索片刻,點了幾道,伙計忙記下來,又問口味,聽見她要求要放多多的辣,還有些吃驚,一再確認(rèn)才敢回到柜臺。
云青久端起茶壺,倒了兩杯水,其中一杯給小黑,另一杯自己拿在手里慢慢嘬著,聽見伙計跟掌柜說話,忍不住笑出了聲:那伙計跟掌柜說,頭一回見這樣重口的小娘子,擔(dān)心她吃不慣要鬧場子
她離開郅州時,蘇逸萱給她包里塞了些銀票,后來在船上遺失了,在風(fēng)嵐山莊安頓下來后,紫蘇便給她拿來了一個暗青色錦囊,里面裝了幾兩銀子,說是莊里的規(guī)矩,客居的客人們每月都會發(fā)些銀錢供消遣采買。此時能坐在這店里吃飯,也多虧了風(fēng)嵐山莊的妥帖,不然她怕是要去大街上要飯了。
因為客人少,不多時,云青久點的幾道菜就上桌了:香烤羊排、大刀牛骨、秘鹵雞架每一道才都熱騰騰的,油汪汪的,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
菜一上桌,小黑都不淡定了,撲騰著翅膀飛到桌上,眼巴巴地看著云青久。云青久此時也饞的不行,她咽了咽口水,拿店里配的匕首銷下幾塊羊排肉,擱在小碟上遞給小黑,然后再是給自己吃的。
一主一仆吃得盡興,不一會兒就將一桌子肉消滅得只剩骨頭,云青久吃完,在桌子底下悄悄摸了摸肚子,自從離開郅州,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吃到這么令人滿意的食物了,整個人都覺得無比幸福。
她歇了會兒,正要結(jié)賬走人,伙計又端上來一個大碟子,上面擺著好幾樣剛烤好的肉食,云青久有些詫異,說她并沒有點這些。
伙計笑道:“這是我們老板送給姑娘的,老板說看姑娘吃得盡興,也堅定了他要將這間食肆開下去的決心呢!”
“你們店里的吃食的確色味俱佳,可是,我今日已經(jīng)吃不下了,多謝你們老板的美意!”云青久還想吃,但胃里實在是裝不下了,再看小黑,它已經(jīng)昏頭昏腦,靠著自己的手臂睡著了。
“這”伙計有些為難的樣子。
云青久道:“不如這樣,我近來還會再入城,到那時再來吃好不好?”
“好好好!”伙計連連點頭。
云青久自覺這個主意很好,臉上含著笑意,同伙計多聊了幾句,絲毫沒有察覺到,在內(nèi)間,有個人正透過簾門縫隙,牢牢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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