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明月山莊
“多謝恩人救命,我家中還有老母幼子,失蹤了這些日子,我實在是擔心,敢問恩人,我們什么時候能出去?”他衣衫襤褸,看起來虛弱至極,眼巴巴地等云青久給個答復。
云青久心中有些不忍,只能略作安撫。他們恐怕還不知道,外面已經過了數年時光,只以為自己陷入險境是在月余時間內,再出去,家人如何還真是難以預料。
他們發現“木己”樓有異時,是午夜,折騰到現在,已經天光大亮了。等向沐珂帶了龍麟鏢局的人來,已經過了正午。
跟著來的人里,有一人是云青久有過一面之緣的,向沐珂的同門王一宇,當初在中州碼頭曾有過輕狂之舉。
此時,他一進屋,先是看了云青久一眼,眼神說不出的古怪,后來也不照料傷者,滿屋子一寸一寸看個仔細,這寒冷的冬日里,手上還拿著把折扇,著實怪異。
不知向沐珂對鏢局老板說了什么,這件事被龍麟鏢局一力應承,由他們去跟官府交涉,解決失蹤人口回歸故里的后續事宜。
云青久和林宇瀾都受了傷,向沐珂單獨照看他二人。原來他們現在所在之處,也并未超出金鳴山脈的范疇,“血奎”組織依舊隱于寺內,不知“它”消失后,山中樓是何景象。
此時云青久幾人也自顧不暇,還得先養好傷再做打算。
他們乘馬車再度入城時,看見城內張燈結彩,一片繁華,云青久還納悶,向沐珂告訴她,這是快到新年了,他們進入魈木虛境不到一日,外面已經過了十來天,此時正是臘月二十日,新年將至。
“這么快就到了新年,我都沒有實感。”云青久趴在窗沿,看沿街掛著的紅燈籠,還有往來行人臉上洋溢的喜悅,心中唏噓。
眼看今年就要在外過年了,她得趕緊修書給爺爺報個平安。
“小久,我在中州常年租著一處宅子,院子不大,有幾間房,現下是我一人在住,你來我這里養傷吧?”向沐珂握住她的手,眼神懇切。
云青久心中意動,但還是拿眼睛斜了一眼林宇瀾,問她這位該怎么辦,他同樣受了傷,此時靠在馬車另一側閉目養神。
向沐珂從來都耿直,直接問他:“林宇瀾,你愿不愿意來我家里休養?”
林宇瀾聽了這句,睜開了眼睛,看著她沉默了半響,然后回了個“嗯。”
如此一來,這輛馬車就直接去了向沐珂的住處。他們一安頓下來,向沐珂就找來了個胡子花白,睡眼朦朧的大夫來給他們看傷,好在都是些皮外傷,雖然看著嚴重,服了藥包扎好休養幾天就無大礙。
云青久累了幾天,在確定小黑也安然無恙后,終于支撐不住倒在床上睡著了。
是夜,云青久還是在午夜之前醒了,因為今夜子時,是她與中州西鄉閣的孟青約定好見面的日子,時隔半個月,她希望孟青能告訴她更多關于父母的線索。她將傷口又裹了幾道紗布纏緊,換好衣衫,悄無身息出了門。
到了地方,孟青果然如約等在閣中。
“你受傷了。”他還是那副青衣青面的打扮,冷硬的聲音從面具中透出了,不像是關懷,倒像是不屑。
“無事,孟堂主,云琦景夫婦可有新的線索?”
“請隨我來。”
進入那間遍布紅繩的屋子,孟青一言不發,操作著機關,取下來一個卷軸交給云青久。
云青久迫不及待打開來看,上面字跡還是新墨,比起上次那卷多了些細節,但最終也沒有說清楚她父母究竟去了哪里,只是指向她父母失蹤可能與“血奎”相關。
她心中一跳,難道父母已經不,不可能,她搖搖頭,趕走心中不詳的預感,努力將卷宗上提到的每一件事,每一個人都記在心中,這里的卷軸不能抄錄,更不能帶出去,她只能以這種辦法記錄,等出去后再詳查。
離開花顏閣后,云青久渾渾噩噩回了房間,再次昏睡過去。
第二天睜眼,無言竟然站在床前,一雙黑眼睛牢牢盯著她,這景象,到讓云青久想起之前在風嵐山莊祛毒暈倒,無言也是這樣默默無聞站在屋里,她一瞬間有些晃神,差點以為自己還在風嵐山莊。
只是很快,她就意識到了不同——屋內還有另外一個人,馬自遠的徒弟馬舒。
“云姑娘,你終于醒了!你走的這些日子,這小子不哭不鬧但是也跟個木頭似的,天天蹲在門口等你呢!”馬舒見她醒來,絮叨著無言的情況。他長高了不少,原本白凈的皮膚也曬黑了,看起來精神十足。
云青久拉過無言,摸摸他他頭,抱歉道:“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無言搖搖頭,張了張嘴,云青久期待地看著他,等了半響,他還是沒有說出聲,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季夫人說他并非天聾地啞,恐怕是受了刺激才會如此,也不知什么時候才會恢復。
“馬舒,馬船長近來如何了?”云青久問起馬自遠,拜托他們照看無言時,馬舒曾說起馬自遠已經振作起來。
說起這個,馬舒咧開嘴笑了:“我師父又弄了一條船,在籌備著重新跑船了,如今我也不必上碼頭做工,就跟著師父打下手,眼看年后就能動身了!”
“真是太好了!”
云青久休養了幾天后,李慕時約了他們幾人一聚。自從險境中出來后,他的腿再也無法站立,一邊是身體殘疾再不能習武,一邊是摯友身死天人永隔,這三年里,都是為了宋世清給的那個提示苦苦支撐,如今心愿已了,反而看開了些。
此番再找云青久,一是為了道謝,二是為了拿回宋世清遺物,交還給錢大娘,他已下定決心,孝敬錢大娘終老。
“這是宋世清的一縷頭發,還有這人偶,李兄,一切就拜托你了,錢大娘思子心切,聽了噩耗不知道會傷心成什么樣子。”云青久將東西交給他,還封了兩封信在里面,一封交給錢大娘,另一封拖李慕時帶給蘇逸萱。
“云姑娘盡管放心,我定會奉宋兄的母親如自己親母,我爹早在去年娶了繼室,如今弟弟都滿月了,我再沒什么牽掛。”李慕時雖然看起來依舊消瘦,但精神好了不少,他將宋世清遺物好好收斂,便收起了傷神,招呼大家吃喝起來。
席間,幾人聊起今后打算,云青久便問起他們,哪里有鑄劍的好店。
“我的無垠受損了,這劍于我意義非常,李兄、阿珂,你們見多識廣,可知道哪里能修補嗎?”說話間,云青久將手撫向腰間,無垠正靜靜地躺在刀鞘里,如果不加以鍛造,她這柄劍,暫時是不會出鞘了。
向沐珂皺眉想了想,說道:“我的刀都是在城南王氏鐵鋪保養的,那間鋪子是二百年的老店了,小久,不若等會兒我帶你去看看?”
李慕時也道:“這的確是城中最好的鐵鋪了,不過我與宋兄閑聊時,他曾經提起,有本游記中曾記載著,北方有一隱于世的鑄劍世家,名為明月山莊,莊中鑄劍師各個都技藝精湛,但他們似乎有極嚴的規矩,偶爾流傳于世的幾柄劍,都是當世少有的精品。”
云青久有些意動,忙問道:“李兄,你說的這明月山莊,在什么地方?”
倒不是她妄自托大,而是她這無垠是由極為稀有的墨金原石所造,關于它的來歷,她也只聽爺爺提過只言片語,尋常劍鋪或許難以駕馭。
“這個我也不知,實在是抱歉。”李慕時面露難色。
在一邊乖乖吃飯的無言,突然給云青久碗里夾了個丸子,打斷了她的愁緒,云青久摸摸他的頭,笑道:“先吃飯吧,也不急在這一時,等飯后我同阿珂去王氏鐵鋪看看。”
王氏鐵鋪坐落在中州城南,是個四五進的院落,第一進改成門面樣式,里面陳列著各式各樣的武器,進去后,還能聽見后面院落的打鐵聲,鐺鐺鐺鐺的聲音,倒是與這鐵鋪冷肅的環境相得映彰。
云青久將無垠呈給掌柜看,掌柜面色一變,將她們請到側邊雅間,讓伙計好好招待,自去里面尋工匠去了。
不多時,一個穿著黑色護裙,滿身腱子肉的大漢擦著汗進來了,他一進門,眼睛就盯上了放在桌子上的無垠,如熱山一般走了過來,一把抓起劍鞘,將劍拔了出來。
“你這劍,我見過,你怎么搞成這個樣子了?”他一邊細細地看,一邊頭也不回地責問。
云青久心中有愧,答道:“前些日子,我御敵時不力,弄壞了它。”
“王掌柜,這劍還能修好嗎?”向沐珂顯然認識他,忙出聲解圍。
王掌柜將劍插回刀鞘,還給云青久,粗聲道:“這是墨金原石所造的劍,我這里沒有材料,補不了。墨金是這世間最堅硬的金屬,你用它做了什么才弄成了這樣?”
“此時說來話長,王掌柜,哪里還能找到墨金呢?”云青久見他似乎能修的樣子,心里燃起了一絲希望。
王掌柜搖了搖頭:“墨金世上原只有一塊,被明月山莊所得,造了這無垠劍,我也是少年時有幸見過,你若想要修復,恐怕還要去尋本源。”
“那明月山莊在何處?”
“我也不知,”王掌柜又抹了把臉,接著道:“我同你一起去尋。”
云青久十分詫異,他們不過一面之緣,何至于此?
“為什么?”
“我叫王櫟石,是王氏鐵鋪第十四代傳人,明月山莊是所有鑄劍師都向往的圣地,如今有此契機,我怎能不去?你是無垠劍傳人,我信你定能找到它。”
他這才露出了進門來第一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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