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湘東寨又遇老和尚
進了正堂,幾張長椅擺在進門左右手兩邊。中間一張太師椅上坐著一個老者,須眉皆白,沒有頭發,身材中等偏矮,容貌普通得很,但一雙眸子卻深邃異常,令人不由自主陷進去。
他穿著一身粗布衣裳,雙眼開闔之間,精芒四射,懾人心魄。“曠姑娘,有禮了!”老者撫髯而笑。
王宇道:“曠姑娘,這個人你應當認識吧!”
曠艷紅不由一愣,喊道:“老和尚!”她仔細打量幾眼,歡喜地跳了起來,恍如一個十歲孩童一般:“老和尚,你怎么在這?”
原來他正是在建寧教曠艷紅武藝的老和尚。可他怎么會來到此地?
老和尚見曠艷紅模樣,起身大笑,眼眉中充滿溺愛:“誒呀,老和尚掐指一算,知道有一天你會在這,所以就來了。”
“前輩,果然料事如神,這曠姑娘果真會來此地。”王宇眼中對這老和尚仿佛多了幾分敬仰。
老和尚笑道:“什么料事如神哦,老和尚只不過是蒙對了而已嘛!”說著,他摸了摸曠艷紅的腦袋,低聲說道:“哎,好好的一姑娘,怎么多了幾分風霜之色呢!經歷了許多事情吧!”
曠艷紅心中一酸,不由有許多話想和這老和尚說。
“王將軍!接下來我們要怎么辦?”一個漢子問道。
王宇笑了笑,思索片刻道:“如此,大家關好那兩個人之后,到門前集合!”
“老和尚,你認識這王將軍?”
老和尚笑道:“認識,認識!這王宇啊,是我一個故人的孩子!”
“哈哈,長老,我看你們如此,不如去后堂敘舊如何?”王宇說道:“我已經命人準備好了酒肉茶水!”
老和尚笑道:“如此甚好!”
隨老和尚來到后堂,曠艷紅再也按耐不住,哭了出來,這些年,在陳府她必須偽裝自己,只有在老和尚面前,放才能說想說的話。
老和尚摸著她的腦袋,說道:“不哭,不哭,哭多了,就不好看了哩。來,先吃東西!”
后堂當中的一張桌子上,擺了幾道菜一壺酒,曠艷紅一看,都是葷菜,不由問:“老和尚,你不吃啊?”
老和尚坐下,徒手掰下正中一盤燒雞的雞腿來,竟大口吃了起來,他邊吃邊笑道:“老和尚可沒說過自己吃素啊!”
“但是,和尚不都吃素嗎?”曠艷紅不由有些驚異。她記得,以前每回上楠木山,老和尚次次都是吃素,怎么今日吃起了肉來。
老和尚咬著雞腿,拿起酒壺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笑道:“你的飛紅劍沾了血腥,老和尚自然而然是要吃葷的了!哈哈!”
飛紅劍?曠艷紅不由想起,這把飛紅劍是從菩薩手里拿來的,莫不是自己用這把劍殺了人,所以老和尚才破戒懲罰自己?
“記得楠木山的廟里,供奉的是什么菩薩嗎?”老和尚看著曠艷紅,笑道。
曠艷紅想了想,說道:“地藏王和文殊菩薩!”
“哈哈!”老和尚裝一碗飯,將燒雞的另一條腿撕下來,放到碗里,遞給曠艷紅,說道:“你可記得,這把劍從哪里來?”
“文殊菩薩的手上。”
當初曠艷紅和老和尚說要學武報仇,老和尚便從文殊菩薩像上,拿走了文殊菩薩的佩劍,遞給了曠艷紅。
“佛家說,佛本是渡人的,連掃地都要憐惜螻蟻性命,為何菩薩會有佩劍呢?”
曠艷紅不解。
老和尚指了指手上的雞腿,問道:“那你知不知道我為什么要吃肉呢?”
曠艷紅更是不解。
老和尚笑道:“佛,一切皆是隨。生是隨,死也是隨。就好比這個雞腿,他出現在我面前,就是與我有緣,我不吃,即是不修該修之緣。”
老和尚繼續說道:“佛不殺生,但我不殺雞,別人也會殺雞。別人既然都殺了雞。那吃雞這種罪過由和尚承擔了,豈不是也分擔了別人的罪惡,別人的罪惡老和尚分擔了一份,那豈不是別人的罪惡就減輕了?佛講究渡人,老和尚就是在渡人。”
曠艷紅甚是不解。
老和尚笑道:“佛之所以有殺人的劍,也就是說,有些時候,佛也是殺人的。除惡亦是揚善,一味追求寬恕,本就是自欺欺人。”
老和尚嘆了一口氣,說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曠艷紅看著老和尚。不知該說什么。
老和尚又問道:"對了。你為何要練飛紅劍呢?"
曠艷紅低下頭,說道:“報仇!“
老和尚看著她,繼續說道:"冤冤相報何時了?可不報?寬恕殺人者?那豈非殺人者逍遙法外不得惡報?佛法佛法!佛也講法,世人皆不法法也,自也以非法之法渡之。"
“你學了易筋經?”老和尚停了許久,又問曠艷紅道:“練到第幾層了?”
曠艷紅稍有羞怯道:“第三層……”
老和尚邊吃邊笑,道:“你呀你,就是太直了,書上寫什么你做什么,使完一招才用下一招,這個世界上,是非黑白,顛倒者那么多,武功不也可以顛倒?顛倒之人必有顛倒之武藝,萬事一樣,從前往后看是正,從后往前看也許就是邪,正邪由心,心意所至,正即是邪,邪也是正。”
說著,他從袖中拿出一本書來,乃是一本《法華經》,遞給曠艷紅道:“每一種武學都是一種戾氣,邪惡之間,都當要以一本經書來調和化解,你且細細讀來,強記也罷,甚解也好,到得妙處,《易筋經》自當貫通!”
曠艷紅接過經書,老和尚將手掌放在她頭頂上輕撫道:“佛經到了你手里,就是與你有緣,你且閉上眼睛。”
曠艷紅閉起眼睛,不由覺得一股暖流由頂門穴匯入,身體里頓時溫暖起來。這也讓曠艷紅倍感舒適,感覺好似睡在母親的懷抱之中,不一會兒,她便睡了過去。
“老和尚!老和尚!”醒來時,曠艷紅趴在桌上,老和尚已然不見身影,桌面上,四個用酒水寫的字若隱若現:“后會有期。”
“老和尚!”尋到前堂。堂里十幾個漢子正爭論不休。
“曠姑娘!你醒了!”坐在太師椅上的王宇說道。
“老和尚呢?”
王宇說道:“老和尚說,他要去該去的地方,與你后會有期!”
“王將軍!”一個漢子說道:“我已經上山三個月,就是沖著你說的劫富濟貧而來,怎么你說要我們分了財銀各自散去呢!”
“對,我雖然只來三天!也是聽人說湘東寨劫富濟貧,方才求人帶我上山。”
那大胡子站在王宇身邊,說道:“就是,大哥,這趙家皇帝昏庸,宋家官兵也是欺凌百姓,我們都沒有好日子過,干嘛要各自散去?”
王宇喊道:“各位!且聽王某一言!此前我們搶了五人,雖說都是惡霸之類,也有些背景,但他們對于他們幕后的人來說,只不過是不值一提可有可無的角色,故而我們安然無恙!但今日,我們拿下這兩個狗官,已然觸摸到了逆鱗!若然繼續,必有殺生之禍!你們都是普通百姓,昔日我教你們打劫,皆是用些小手段才保你們萬無一失,如今已然驚動官府,還有這些人相交甚深的土匪惡霸,都不是一般角色,性命攸關!”
那大胡漢子哼的一聲,眼眸一轉,頗為不服:“他們不懂武藝,我和手下的人可都有武藝!大哥真是,有啥可怕的!”
王宇搖頭道:“弟弟啊弟弟,你只管聽兄長話。”
“哼!打劫你不讓我去!說是以武力打劫者乃真強盜,弟弟隨你上山三月余,什么都沒干你就讓我們走?”
幾個漢子應聲和道:“就是,如今官賊同流,我們反正翻不了身,倒不如安下身來,做個劫富濟貧的好漢!”
“對!要有讓老人和娘們兒走,我留下!”
“我也是!”
“對!”
“對!”
曠艷紅感覺了他們身上的憤怒。讓一個百姓如此憤怒的朝廷,究竟經歷了什么?
“各位!該說的我都說了!”王宇起身道:“我明天就啟程走了!”
大胡漢子驚異道:“大哥你要走?”
王宇說道:“如今宋氏頹廢,外敵入侵。大家知道,我本前秦王猛之后,昔日秦王苻堅獲得至寶傳國玉璽,在姚萇之亂以后再無蹤跡,先祖有命,這傳國玉璽之下落一定要尋得,自秦漢以來,傳國玉璽和這廣袤中華土地,都本該是漢人英雄有之!我聽聞金國皇帝已經四處尋找這玉璽下落,中華傳承,怎么能落入外族之手!”
“王將軍!想不到你還有如此大志,我們愿意追隨!”
“哎,不可,你等必須早點散去,不然大鍋將臨!”
胡子大漢甚為不解:“我和幾個手下又不是泛泛之輩,難不成,這二三百號人還保護不了?”
“對!梁大哥在,我們不怕,我們也可以日夜習武!”
“對!”
王宇無奈道:“那王某就隨你們!”
胡子大漢說道:“大哥只管去,小弟一定將他們帶出來!”
這胡子大漢旁邊一人說道:“正好,我聽聞那建寧陳家運金銀珠寶的船會從這過,不如明日再做一票!”
這個陳字一出,曠艷紅當即一怔,這建寧姓陳的大戶,只有一家。
(https://www.dzxsw.cc/book/76532490/40593642.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