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明光悄悄看了衛蘭一眼,心里有些疑惑,又想,有血氣就是有傷口,不知師尊是哪里受了傷。
我這樣的小輩問出來了,師尊大概不會不說,心里卻不知怎么樣,今夜也晚了,不如暫且按下不提,明日見了師叔,我再托請一問。
他這樣想了,就依舊只問自己之前不懂的。
后半夜給衛蘭演練自己學會的劍招,衛蘭坐在邊上看,本來想拿出自己的劍來,剛碰到,忽然感覺不對,輕輕一提,果然,之前用的劍已經片片碎裂,此時斷然不能拿出來的。
衛桂給的匕首又短了些。
衛蘭挑挑揀揀,在庫存再找了一柄劍。
左右都是凡鐵,就是脆一些,也不心疼。
等他找出來,明光那邊已經練過一次,衛蘭就提著新的長劍過去指點看出來的問題。
明光改過之后,又練了一遍。
天色漸漸亮了。
衛蘭點了點頭。
天光大亮,衛蘭有一瞬間的眩暈,問題倒不大,更像是惡作劇。
衛蘭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衛桂的手筆。
他閉了閉眼,看向明光,明光正在猶豫。
“怎么?”
衛蘭問。
明光回答道:“還有一件事,并不與我修為相干,只是想問,當初,師尊從凡人進入煉氣期一躍成為筑基修士,眾人傳聞只用了一個月,我現在進步是不是有點太慢了?師尊……”
他低著頭,不太敢看衛蘭。
衛蘭說:“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不太記得清楚,以你的天賦不會比我慢,就算比不過我,也沒關系,我是你師父,要是讓你超過去了,倒讓我無立足之地了。放寬心,日子還長,你還有比我多得多的時間。”
他笑道:“別人不清楚我的修煉速度,其實連我的年紀也不清楚,按我這具身體現在的骨齡來算,我已經——
四十九了。”
這個年紀,放到凡間,夠得上爺爺輩。
但要是在修仙者之間,到元嬰之境的四十九,就像一堆真正的老不死里放了一個嬰兒。
過于年輕了。
衛蘭想到這個就覺得好笑,對明光說:“你就是慢一些也無妨,只比普通人好些就不算讓我丟臉了,不然到我這個地步,見了上下左右的人,都有些過不去。”
明光懵懵懂懂看著衛蘭,垂眼一想就明白過來。
他笑道:“師父威武,徒弟也好狐假虎威不是?”
衛蘭笑了笑:“口齒十分伶俐,只是不知你學會的法術是否也這般得心應手?”
他說:“你的資質不差,何必妄自菲薄?”
明光略一怔,低下頭去說:“徒弟謹遵師父教誨。”
衛蘭遞給他一條發帶說:“之前沒有送你見面禮,這算是補給你的。”
明光接過,衛蘭說:“你回去吧。”
明光退走。
他回自己洞府的路上遇到了正要去找衛蘭的宗門長老,便露出遲疑的神色。
長老果然停下來看向他問:“怎么了?”
長老的嗅覺也不差,即使過去一段時間,只腳步一頓就察覺血腥氣還未散。
“你受傷了?”
明光搖了搖頭。
“你師父?”
明光垂眼下去,微蹙著眉,似乎不知從何說起。
長老一甩袖子,搖了搖頭,走了。
明光抬起頭,看向長老離去的背影,確認方向無誤,仍舊回去。
長老到了衛蘭的洞府,發現沒有人,轉而去別的房間找。
他在畫室找到衛蘭的,衛蘭正看著窗外發呆,面前桌上一張白紙鋪開,只有些許輪廓。
他垂下眼去,目光落在案上的素色紙面,略添了一筆。
一株栩栩如生的翠蘭躍然紙上,恰是剛抽出嫩箭的時節。
先模糊之處,陡然清楚起來。
長老門也不敲就進來了,衛蘭倒不是不知道,只是二師兄從前也這樣,他也不在意,時間長了,就習慣了。
這邊剛剛放下筆,長老就湊過來將衛蘭看了看問:“你受傷了?!”
衛蘭笑道:“你從哪里聽來?”
長老揮了揮手:“別問這個,你傷在哪里?”
衛蘭笑道:“我怎么會有傷?好好的。”
長老不信:“這幾天人都不見了,我找你沒有找到,你說你在哪里?”
衛蘭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從前也是想出去就走了,也沒有特意說明地點的。”
長老有點心虛,確實是這樣。
要仔細說,他管得太寬了。
衛蘭不直接說出來,也算是給他留面子。
但他就是這樣,也懶得改。
長老就對衛蘭說:“可是,你身上的血腥氣十分濃郁。”
他說著,蹙起眉頭,在畫室沒有嗅到血氣,倒是想起從前衛蘭閑得無聊在畫室畫畫,他一來就聞到濃郁的血氣,不知道哪里來的,又好像哪里都是,最后拉開衛蘭的衣服發現一個新鮮的傷口還在慢慢往外流血,一層淺薄的血痂蓋在表面。
溫熱的紅色顏料涂抹在畫布上,畫布艷紅的花朵都散發出同一種血氣。
滿室血氣。
按理說,這個他也是管不著的。
衛蘭愛干什么干什么,自己待在自己的屋子里,用自己的血給自己畫畫,頂天血氣大些。
魔修一天殺千百人取血逼迫他人畫畫也不是沒有,不殺到有背景的修仙者頭上就算無事。
誰要是管了,死了活該,多管閑事。
衛蘭雖然是道修,但也沒讓別人放血,反而是他闖進別人的屋子打擾別人的事情,簡直胡攪蠻纏。
但是衛蘭脾氣好,任他鬧過了,也就依了他以后不這么畫畫,也依舊隨他闖進自己的畫室來。
長老有些心虛,轉而看向衛蘭面前的畫,他探頭探腦看了看問:“不如這畫送給我?”
衛蘭笑道:“師兄要是喜歡,拿去就是了。”
長老伸手就取來,走了幾步又看了看,似乎愛不釋手將畫卷收起來了。
他再次看向衛蘭問:“你真沒受傷?”
衛蘭笑了笑:“這里并無血氣。”
確實是這樣。
長老有點疑惑,他湊到衛蘭身邊轉了轉問:“不能說你去了哪里?”
衛蘭笑道:“我也記不清楚了,或許是某個秘境,進去再出來,里面的事情都不清楚。”
長老嚷嚷說:“你幾天都沒有回來了!”
衛蘭笑道:“也不過是這一兩天。”
長老坐在邊上說:“我最近都沒有聽見哪里的秘境開了。”
衛蘭笑道:“慎言,師兄。”
隨口問無所謂,問到別人是否進過秘境,就有探聽懷疑之嫌,未免敵意過重,如果關系親近,也就這樣,如果不近,直說送客也使得。
長老一愣,椅子底下壓了彈簧似的跳了起來,有點慌亂,不好意思地對衛蘭訕訕笑了笑,手忙腳亂說:“我這就回去了,我不是找你打聽這個來的。”
衛蘭依舊笑道:“我知道,師兄一心為我好,并無害人之心,只是這些話還是少說為妙,在我面前說了也罷,在別人面前,師兄也這樣說話,我只怕哪天出門就聽見師兄尸骨無存的消息。”
長老笑道:“我知道。”
他轉身就走,仿佛身后有火在燒尾巴。
衛蘭看著他出去走遠了,面上的笑終于落下去。
他面無表情坐回之前的位置,提起筆,外面嘩啦啦下起大雨來。
從前他才入宗門,二師兄一開始不在,就是這種大雨之后,他畫了畫,二師兄過來,看見了,說想要,他就把那張畫送了,后來,二師兄就時不時突然過來,看見喜歡的畫,順口要一張,大概是有些年歲,二師兄就忘了,從前他可不會對衛蘭問這么多問題。
衛蘭想了想,沾了墨,又畫了一張。
琴棋書畫,琴棋都是二師兄教他的,書畫是自學,天賦高,學什么東西都容易,教的人也高興,關系更近一些,也不過如此。
師父外出云游之后,這里成了道宗,大師兄當了宗主,二師兄當了長老,宗門廣招弟子,二師兄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這樣。
必定有人在中間。
剛出去的只有明光。
那就是明光了。
衛蘭笑了笑,筆下的大雨成了。
他放下筆,起身坐在窗邊看雨。
外面的大雨下了一天一夜。
天空剛放晴,外面就有人過來報告說,天傾宗突然□□,殺死了許多其他門派家族的弟子。
其中也有道宗的弟子。
衛蘭笑道:“竟然有這種事,真是昏了頭了。”
明光小聲問:“他們為什么干這個?”
衛蘭低聲道:“或許是一段時間之后就是論道大會,先找個機會將大家聚一聚也未可知。”
這有一半是玩笑。
明光將信將疑:“哦。”
本來衛蘭說這種話,長老聽見了,少不得說一句半句,也不一定是斥責,大概是調侃。
但之前的事,長老還沒那么快忘,衛蘭倒是一直笑盈盈的,但他這種笑意就像一張面具貼在臉上,一時撕不下來,好像不管你做什么,他都沒有別的反應可以給你,又像整齊干凈的擺放偶人,無甚益處,要仔細說起來,要別的反應,非得費心費力不可。
現在不合適便不說話。
宗主坐得遠,看向眾人問:“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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