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桂就讓暮沉在自己這邊住了一晚。

        次日，暮沉有點困了，大概是旺盛精力消耗殆盡。

        衛桂讓他回去休息，他就回去了。

        臨走時還說，他會盡快過來的。

        說話的時候，衛桂看他好像不太清醒，就沒當真，送到門口轉身回來坐下。

        昨晚衛桂聽暮沉說話之前就想衛蘭，暮沉對他說話的時候，衛桂聽著聽著突然就想給衛蘭送東西，暮沉提醒他了，有好多的東西可以送。

        衛桂在洞府里翻找了一陣沒有找到喜歡又合適的，有點煩躁在室內踱步。

        走了一陣，他就出去了。

        或許夜里不清醒這種事情還會傳染，衛桂記起自己不應該找衛蘭的時候，已經身處道宗之內。

        衛桂在路上進退兩難。

        衛桂很想往前走。

        但是理智告訴他，最好別過去。

        衛桂略一猶豫，如入無人之境走到了衛蘭的洞府之內。

        衛蘭打坐修煉被提醒才睜開眼，如果是別人，根本連洞府門口都進不來，立刻就會被發現趕出去，如果來人是衛桂，這一串行動就毫無破綻了。

        衛蘭看見衛桂，先笑了笑，隨后意識到不對。

        笑容就漸漸變了。

        衛蘭將衛桂看了看，果然看見他心虛。

        衛蘭笑道：“怕什么？來都來了，我還能趕你走？”

        衛桂笑道：“我本來沒想過來的，只是不知不覺就走到這里了。”

        衛蘭笑道：“是么？原來不是想我才過來的，而是不知不覺，一下子從魔宗走到道宗，你肯定后悔了？不如再不知不覺走回去？”

        衛桂哼了一聲，偷偷看了衛蘭一眼被抓包，不演了，撲到衛蘭懷里說：“我不，我不回去。”

        衛蘭抱住他問：“真的？”

        衛桂應了一聲，點了點頭。

        衛蘭說：“你先起來。”

        衛桂左右一看，坐在地上。

        衛蘭就也坐下，將他看了看。

        該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衛蘭問：“你怎么想得亂七八糟的？什么東西要給我？”

        拿出來看看？

        衛桂笑了笑，一樣一樣往外拿。

        邊上鋪滿了。

        衛蘭掃了一眼，笑道：“你從哪里進貨送到我這里。”

        衛桂聳了聳肩。

        他伸手說：“你試試？”

        衛蘭搖了搖頭：“這也太多了。”

        這些大大小小的東西掛在身上，整個人就會像一棵滿載而歸的圣誕樹。

        衛桂眨巴眨巴眼睛，作勢要哭。

        衛蘭連忙道：“好好好，我換。”

        衛桂就笑了。

        衛蘭搖了搖頭：“你要是出去也這樣，我才不信他們能讓你當宗主。”

        衛桂笑道：“別人又不知道。”

        自己知道不算。

        衛蘭哼了一聲。

        衛桂興致勃勃給衛蘭打扮起來。

        他收回手，看了看，高興拍了拍手，笑道：“真好看。”

        衛蘭笑道：“是么？”

        衛桂笑了笑。

        衛蘭問：“你什么時候回去？”

        衛桂耷拉臉哼了一聲：“你這么快就催我回去，你不喜歡我了。”

        衛蘭嘆氣。

        衛桂發現新大陸似的嚷嚷：“你都不反駁了！你就是這樣想的！”

        衛蘭笑道：“那你還在這里？”

        衛桂還沒完全起來的表情又失落下去。

        “你居然真的要趕我走，我不走，我不走，我來的時候，問過了，你剛剛才答應我的，你轉頭就忘了，我不依，我不依。”

        衛桂哼了一聲，扒拉自己洞穴財寶的巨龍似的將衛蘭扒拉到自己懷里抱住，邊說邊蹭。

        衛蘭笑道：“好了，我不提這個，難道你要在這里待很久，那邊沒有事情了？”

        我可都知道。

        衛桂的臉垮下去說：“我再待一會就回去，你都不跟我回去，好沒意思，一個人待著有什么意思，我都變成好幾個了，為什么還是不能名正言順跟自己待在一起？你都不讓我喝水再走，我不依，你對明光都比對我好，怎么會這樣？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等我一走，你就把這些東西取下來，我也不是要你一直帶，那肯定很麻煩，最近不是有一場大會？到時候，我要看見你帶著，就算不是全部都帶著，也得至少帶一部分！”

        衛蘭連連點頭：“好，我都記住了。”

        他起身拉住衛蘭的手往外走道：“請起。”

        衛蘭將衛桂按在桌邊給他倒水，將杯子塞在衛桂的手心里，笑道：“請喝水。”

        衛桂愣了一下，衛蘭干脆合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托住杯底送到他唇邊，笑道：“請。”

        衛桂喝了。

        衛蘭帶著這一身的雜七雜八的東西坐在邊上，外面很亮，窗戶開著，光從外面照進來，落在他身上，滿室活色生香，珠光寶氣，熠熠生輝，風露清愁，玉骨月魂。

        衛桂看著衛蘭說：“我真好看。”

        衛蘭笑道：“你怎么不帶呢？”

        這一身的東西。

        衛桂笑道：“我自然也有，到時候再戴上，整整齊齊。”

        他隨后說：“這可都是好寶貝，別人都沒有。就算別人要，我還舍不得給。沒有名字，沒有前人，沒有標記，干干凈凈，什么都沒有，不會讓別人認出來跟我有關系的。”

        衛桂笑道：“我可真是好凄慘，那些魔修有些修為想喜歡誰就喜歡誰搶到手就算數，我一個堂堂魔宗宗主，沒有一個情人，見自己居然還得偷偷摸摸，好可憐好可憐！要抱抱才好。”

        衛蘭笑了笑，便抱了他。

        衛桂嘆了一口氣，將衛蘭松開，依依不舍說：“我走了。”

        衛蘭起身道：“果真？”

        衛桂跺了跺腳：“好啊！你還真這么盼著我走呢。”

        衛蘭笑道：“難不成還是假的？”

        衛桂哼了一聲：“我走了。”

        他說：“不用送了。”

        話音未落，人已經不見了。

        衛蘭笑了笑，坐下來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還沒來得及喝一口，就有人在外求見，衛蘭站起身來，往外走了兩步，開了法陣讓人自己進來。

        身上的東西晃了晃，衛蘭被提醒了，轉身要走回去，一時又不好走得太快，一來不適應，二來這些東西確實好看又貴重還有用，三來衛桂親自送過來，新到手，舍不得磕磕碰碰的。

        他就只走了兩步，要往回還沒回去，就忍不住伸手扶住邊上的墻面，有點邁不開腿。

        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衛蘭蹙著眉，要轉過去，又覺得這個樣子不太好見人，略一猶豫，輕快急促的腳步聲就站前鼓點似的沖到了近前來。

        衛蘭這下是走不脫了。

        他非得用這樣的打扮見人不可了。

        幸好不算出格，只是東西稍微多了些。

        即使這樣想了，衛蘭還是有點不適應。

        他完全轉過身來，看向來人。

        來的不是別人，就是明光。

        明光乍一看衛蘭還以為這是不認識的美人前輩。

        他下意識想打招呼，但是看見的時候隱約覺得半張側臉說不出來的熟悉，口里的話就頓了頓。

        就是這慢了的半拍，明光親眼看見這人完全轉了過來。

        如果說半張臉他還不能一眼認出來，整張臉擺在面前，就是想否認也沒有辦法了。

        明光清清楚楚看見衛蘭的臉，這讓他不由得在心里倒吸一口涼氣。

        一些久違的難以壓下去的不可置信從心胸之內升騰而起。

        明光本來想笑，畢竟是跟長輩打招呼，突然看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以至于他卡住了。

        “師尊？”

        明光迅速調整了表情，壓下心里有點懷疑人生的情緒，笑著問。

        “是我。”

        衛蘭點了點頭。

        他的頭頸活動幅度不大。

        那些密密麻麻快把他壓下去似的東西完全不會亂動亂晃。

        于是這些珠光寶氣的東西反而成了突如其來的震懾手段的一部分，越發襯托出衛蘭的氣質清冷自持，貴氣起來了，人就高不可攀了。

        如果說，沒有這些東西，衛蘭還算平易近人，現在衛蘭就像一幅畫，一個夢，一片云霧之后的朦朧幻想，正應了一句話——美人如花隔云端。

        說得再高一些，那就是天之驕子也只能仰望的地步，衛蘭像一尊合該端坐蓮花高臺的神像。

        高到與蕓蕓眾生一眼判若云泥。

        明光初看不敢認，越看越不一樣。

        他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出門的時候沒有檢查眼睛，所以中了哪個同門弟子惡作劇的幻術。

        衛蘭看他滿臉懷疑人生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來干什么的？”

        明光點了點頭：“哦哦，我是想來說——”

        一語未了，外面又傳來了腳步聲，大長老興致勃勃快步走了過來。

        衛蘭已經用這副模樣見了明光，看明光雖然懷疑也沒覺得過于震撼，便也懶得再走來走去，干脆站在這里，開了陣法，讓趕過來的大長老進來。

        大長老不知道里面的事情，還沒進門就揚聲對衛蘭興致勃勃說：“小師弟！宗主讓我問你，論道大會的時候，你要不要說兩句？”

        他一進來就覺得好像哪里不對，看向衛蘭和明光，明光的站位將衛蘭的大半擋了擋，大長老還沒有意識到情況，走過來笑著說：“明光也在，你的事情說完了么？”

        他走到衛蘭面前，抬眼一看，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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