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鹿城，在梁國中北，背靠潛山，面臨濟水，
傳說上古先民曾遇仙人牧鹿于此，以為吉祥遂在此定居建城。
鹿城是梁都城，亦是第一大城。城占地數(shù)萬畝，人口十?dāng)?shù)萬。城分東西，貴人富戶多居于東城，西城是平民聚居地，王宮在城中北，官府衙門多在城中央，城南無宵禁，是市井勾欄不夜城。
王宮東陽門以東第一坊—永寧坊，是太學(xué)所在。再東第三坊三賢坊為東學(xué)。
梁王五十壽誕，納名士冉羽之諫“置明師，興百家，以養(yǎng)天下之士。”始建東學(xué)。距今七年矣。
東學(xué)在坊南，占半坊之地。周圍坊巷亦多貴人富戶租借閑置私宅偏院與外地學(xué)生居住。至簡為姬玉租賃的小院就是一位富商的產(chǎn)業(yè)。
姬玉昨日抵達鹿城，短暫修整，清晨沐浴更衣，辰時初出門，去東學(xué)拜會太傅公孫了的舊友冉羽。
小院座西朝東，出院南行出巷右轉(zhuǎn)西行過兩坊，大約一刻鐘就到東學(xué)正南門。
東學(xué)學(xué)舍為幾處毗鄰商賈舊院拆并合而為一，青竹為墻，黃楊木門，簡樸雅致，唯有門楣鏨金匾額有些富貴浮華。
授課時間正門不開，姬玉與至明、至道三人到偏門問詢。有門侍應(yīng)門，至明上前遞上木謁，門侍說聲稍候，進去通報。片刻，門侍回來，請三人進去。
門侍在前引路，姬玉等三人后行。迎面一處明堂，五層石階上去，寬闊的屋宇，門窗盡開，里面案幾排列整齊，幾乎每張案上都有一人端坐，或讀或?qū)懀m無人看管，卻安靜肅然。
姬玉不禁問道：“請問，這里是何處？”
門侍應(yīng)道：“此乃錄經(jīng)堂。本學(xué)所有書卷皆不外借，只可在此處借閱抄錄，只收些筆墨銀子。”
“原來如此。”姬玉暗自納罕，未想東學(xué)除教授課業(yè)，尚有此慷慨濟世之舉。
門侍引三人左轉(zhuǎn)，行不遠，至一處小院，門侍躬身辭去。姬玉示意至明與至道在門外等候，上前輕叩兩下院門，推門進去。
院中一條小路至廊下，正堂門敞開。姬玉舉步過去。在門口停下，自報家門，“學(xué)生姬玉請見冉先生。”
堂里案后端坐一位中年文士，青色冠巾，墨色長衣，腰系同色寬帶。只見他清濯的面上一雙銳目眉頭微蹙，略尖的下頜微微揚起，說道：“進來！”
姬玉提襟進去，在案前五步站定，躬身作禮，垂眸說道：“學(xué)生姬玉受家?guī)煿珜O了之命，前來拜謁冉先生。”
冉羽闔首，正色道：“公孫了與我少年相識，曾立志\''廣經(jīng)學(xué)，興百家。\''然他為一人被困廟堂十?dāng)?shù)年。今日你有何話說？”
姬玉執(zhí)手鄭重回道：“\''春樹桃李秋得其實，春樹蒺藜秋得其刺。\''太傅所授，學(xué)生無一日敢忘。”
冉羽再問：“師云，亦行有九德。為何？”
姬玉回道：“\''寬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亂而敬，擾而毅，直而溫，簡而廉，剛而塞，強而義。\''其人有德。”
冉羽神色稍緩，說道：“如此，凡入我東學(xué)皆為學(xué)子，無分貴賤，你可愿遵從？”
姬玉垂首道：“為學(xué)無分貴賤，玉愿遵從。”
冉羽點頭，說道：“明日辰時你再來此，我引你入學(xué)。”
姬玉躬身致謝，又問道：“還有一事，請問先生，不知學(xué)中可有蒙班？”
冉羽道：“東學(xué)學(xué)子多已過總角。雖有一蒙班，卻不對外招生，只是學(xué)內(nèi)先生子弟私學(xué)而已。”
姬玉再躬身作禮，說道：“學(xué)生有一事相求，從人有一小兒，年三歲，聰慧好學(xué)，不知可否入蒙班得明師開智？”
“這……”冉羽微一遲疑，回道：“明日你且?guī)麃恚苓^初試即可。”
“如此多謝先生！”姬玉躬身謝過，告辭退出。
當(dāng)晚，姬玉回小院，喚來小耳說話。
“公子！”小耳躬身作禮，有些迫不及待，“我已經(jīng)認會這許多字，你考我吧！”
姬玉接過小耳塞過來的書簡，說道：“小耳，你且坐下，我有話與你說。”
“哦！”小耳乖巧退后跪坐下來，與姬玉隔案對望。
姬玉說道：“小耳，我明日要去東學(xué)上學(xué)，便再無時間教你，但東學(xué)亦有蒙班，可教授像你這般的小兒，你可愿去那里上學(xué)？”
小耳眉頭漸漸皺起，委屈道：“公子不教我寫字了嗎？可是你答應(yīng)過我……”
姬玉垂眸說道：“開蒙乃大事，我尚在求學(xué)，并無自信能為你開蒙。如能被蒙班招錄是你之幸，你小姨若知道，亦會贊同。至于我答應(yīng)你之事，若你學(xué)中有不解之事，亦可回來問我。”
小耳仍委屈地抿嘴，姬玉的話，她半懂不懂，邊思考邊問道：“蒙學(xué)……也會教小耳認字寫字嗎？”
姬玉點頭，說道：“明日你隨我同去東學(xué)，蒙學(xué)老師會問你些問題，你如實回答便可。若他答允你即能入學(xué)。”
小耳忽然有些高興問道：“公子與小耳一起去上學(xué)嗎？”
姬玉暗自嘆氣，說道：“正是，明日記得早起。”
置明師，興百家，以養(yǎng)天下之士。取自董仲舒
注：亦行有九德……取自《尚書》
春樹桃李秋得其實，春樹蒺藜秋得其刺。取自《韓詩外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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