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章 未婚妻
“成先生知道肖玫是在承德受的傷!
成世安點頭,示意她接著說。
“我想您應當見過,所以才有此一問。”任胭直視他,在觀察他的反應。
成世安盡管是在笑著,可眉宇間隱約有了不悅:“你想?就要給我一頓呲,還有沒有點兒良心,我待你的心全喂了狗了!”
好好說著話,怎么又往往事上扯呢?
任胭覺著頭疼:“我不跟這兒問您吶,您要和這事兒沒干系,我跟您賠不是,您別氣!”
讓個姑娘低聲下氣,歷來也沒這樣事兒。
成世安退了半步:“你可別這么折我,這事兒只當沒聽見,我不言語了成嗎?”
他氣咻咻的,拎著手套走了幾步又停下來,調過臉陰云密布:“還不走,留那過年?瞧上你這么個呆子,活打臉了!”
哎?
話沒問出來,倒惹的人一場不快活。
任胭耷拉著腦袋,乖順地坐進車里;成世安一肚子委屈不能言語,發火又狠不下心,這么著一路上誰也沒話。
眼瞧著天邊見了黑,還是成世安先繃不。骸霸缱屇憬形沂腊玻蔷Y個先生,咱關系拉遠了好幾里地,今兒這樣生分怨誰?”
“怨我,對不住!比私o個臺階了,她還不得下嗎?
任胭扭過臉笑嘻嘻的:“您可別不痛快了,頂漂亮的人回頭再凹出點褶子,姑娘見了就不喜歡了!
“真格兒?”成世安一本正經地摸了把臉,滿目警惕,“誰氣了,同誰也不能同你生氣!”
要雨過天晴了,任胭預備著長長地舒口氣。
可不防這位別出心裁,瞇著眼瞧她:“叫聲世安來聽聽!”
任胭苦著臉:“您別占我便宜成嗎?”
“嘿,誰占誰便宜呢!”他這通火氣,“你叫不叫?回頭跟廷聞講趁他不在,你叫我冤沉海底,不得瞑目!”
“……世安……”
小姑娘委曲求全,小小的一聲,卻是雷霆之勢,闖進他耳朵里直往心底里鉆。
心窩子里又酥又軟,叫人掏了一把放在手掌心里揉捏,不盡然是快活富足,滿滿的期盼與渴求,原來被心上人叫名是這般滋味。
他握著方向盤,手心里全是汗。
琢磨著不能把任胭帶到天津,車就這么往下開,走哪兒算哪兒,要把她妥帖地藏起來,誰也不叫找見。
她惱也好怨也好,他都認了,后半輩子抵償她;若是不夠,來生也一并還上。
讀的圣賢文,科學文明書全給丟了,只信那些怪力亂神。
下輩子不做人也成,她愛什么他變什么,籠架子上一只金絲鳥,膝頭臥著的一只大肥貓,但凡能哄她高興。
到底是怎么愛上的,他至今也不明白。真的因為子彈在筆身上鉆了個眼,她就順勢鉆他心里落地扎根,還是因為不甘心?
都不重要,只要明白他愛她。
“您琢磨什么吶?”
眼前揮來一只手,還有任胭半張臉:“前兒那是接咱們的人嗎,沖咱們比劃老半天了!”
“……是!
他緩過神,慢悠悠把車停在路邊:“此次去承德是替廷聞辦差,我們這樣人不得見人的難處不老少,肖玫瞧見了,我同她言語時候大約是話重了!”
怪不得。
任胭低著頭:“對不住,冤枉您了!
成世安想把她抱進懷里,揉揉她的頭說不要緊,哪怕同他吵嘴打仗他都心甘情愿,可外頭辜廷聞的人盯著,馬虎不得。
忍辱負重,韜光養晦,他勸自個兒,可不就為著那么個奔頭?
來日方長。
“多大事兒,走吧,他該等急了!”
把心上人往別的爺們兒懷里送,這滋味吃了一回,再不想嘗。
他歪在飯店的酒廊上,看人小姑娘燕子似的飛到情郎的身邊,拎著個圓滾滾的小裙子活泛地轉了一圈,歪著腦袋,長辮子晃呀晃的。
甭說他了,連一向嚴肅的七爺不也得笑臉相迎,雙手捧著姑娘的臉,親吻她的額頭。
成世安收回目光,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成少爺,您一路來辛苦,七爺在花園餐廳備好了晚餐,您這邊請!笔陶呒皶r地來招呼,收了酒杯彎著腰候著。
“不去!
他老大不高興,順手在托盤里擱了兩塊大洋,招手喚人取來大衣,很快離開了飯店。
成世安不告而別,任胭是在填飽了肚子之后,有人來同辜廷聞回話時才明白。
他只點了點頭,并不見喜怒。
她手里正握著一只羊角面包,小小地咬了一口,掀起層烘烤的黃橙橙的皮,里頭是絲絲縷縷的蜂窩瓤,甜又酥軟。
辜廷聞看著她貪吃的模樣,笑著用餐巾掖掖她嘴角的面包渣:“吃的下嗎?”
一盤子牛肋,一碟子松子魚,這是第幾只面包,剛才同人講話打岔,給忘了。
吃完面包的人又拿了一只,笑瞇瞇地同他商量:“最后一塊!
他低頭,湊著她的手咬了一口,羊角面包瞬間豁了一大角,小姑娘絕望地看著他。
搶人口糧的七爺兀自笑得和善:“吃多了,會積食!
任胭委屈得不成:“沒吃飽!
辜廷聞摸了摸她的頭:“還要在這里住上三天,且先餓著吧!”
她嚇得狼吞虎咽,生怕他再來搶食。
裹了腹,去見做西洋點心的大師傅;有洋人也有中國人,似乎都同辜廷聞相熟,領了他們上后廚去瞧烘制面包。
任胭沒瞧過西點,哪兒都好奇,問了一晚上,才鬧明白起酥奶油芝士可可,還有各式樣的堅果粉花露和糖衣,甚至可以直接做蛋糕的圓餅和餅干。
入夜,飯店內外戒了嚴,她就坐在房間靠墻的小沙發里,隔著一張葡萄藤曲腿小幾同辜廷聞討論蛋糕面包的做法。
直到落地鐘敲了九下,她才回過味兒來:“該歇了,唔,我的房間在哪里?”
辜廷聞支著下巴,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訪問團恰好住滿了房間,你來的有些晚。”
房間里燒著壁爐,對面小沙發里的爺們兒坐著,敞開了襯衫兩粒扣子,動動身就會露出些皮膚,何況他還在笑。
美色禍國,何況是她這樣沒什么骨氣的人。
任胭開始覺得心浮氣躁,說話都不大利落:“大晚上,我總不能流落街頭,你讓我來,又不收留我,我……”
她的目光左晃右跑,在房間里寬大的床上溜了一圈。
他抓住她的目光,笑:“怎么不收留?”
任胭的心開始擂鼓,響得耳朵轟鳴,囁嚅了兩下,把臉蒙住了。
對面的人起了身,走過來,在她面前蹲下:“好了,去沐浴。”
他解開她的小皮鞋,拿了雙拖鞋來,給套上:“我去放熱水,你換衣裳!
他笑,拍拍她的腿,再起身,卷了卷衣袖子。
衣柜里有新的褲褂和外套,薄絨絨的長睡裙,還有擱在盒子里的發帶棉布頭箍,沒有一件金器首飾,全是他的心思。
任胭脫了大衣,坐在床邊,蒙著臉笑了一會。
替她放熱水的人如今站在盥洗室門邊,背對著她等候,并沒有一點不耐煩。
見她來,只是輕輕拍拍她的頭以示寬慰,然后坐回沙發里,拿起張報紙。
任胭拎著濕漉漉的頭發出來,他依然是原先的姿勢,只是這回取了大毛巾包住了她的頭發,沉默著揉到半干才去洗漱。
床面晃了晃,凹下去一截,是他坐過來。
任胭還在擦頭發,咕咕噥噥地抱怨:“我想剪短頭發,和同學們一樣,這也太難伺候了!
“好!彼,并沒有異議。
她故意問他:“若是不想剪了呢?”
辜廷聞接過她手里的毛巾:“給擦一輩子頭發!
他沒有笑,是真的在看著她的眼睛。
“廷聞——”
“嗯。”
她挨過來,攀住他的肩,揉一揉他半濕的頭發:“我們做真夫妻,好不好?”
他的身子一僵,笑著,親親她的額頭:“等回家,好嗎?”
姑娘家說這樣的話,總歸覺得臉熱,她抱著他,不肯撒手。
他將她抱進懷里,摟孩子似的,又去親吻她的嘴唇,是戲謔:“相信我,今晚,我會比你更難熬!”
“哦!
比起他的話,她更相信他身體的反應。
晾干了頭發,撳了燈,他把她抱進棉被里,自己在她身側躺下,握住了她的手。
興許是壁爐的溫度太高,沒過多久,握著的掌心里捂出一層薄薄的汗。
辜廷聞先松開她,翻了身過來,親吻她的額頭,啞著聲兒:“晚安!”
“……晚安!”
任胭攥著被子,瞠著眼睛聽落地鐘滴滴答答。屋子里唯一的亮是壁爐里的火光,淺淺的,柔柔的,是家的味道。
晨起,辜廷聞穿襯衫,俯身來瞧她。
她朦朧眼睛看見了他的胸口,又把自己捂進了被子里。
他在外頭笑:“下半晌自己去后廚,做魚羹。”
“好。”
“做完就叫些飯菜回來歇著!
“嗯!
“不要見任何人,除了我,也不要給任何人開門!
“知道了!
她在床上翻滾了兩圈,把亂蓬蓬的腦袋露出來。
后腦勺貼上一只手,有他的溫度:“忘了說,早安!
任胭大半天都沒見到辜廷聞,有人領著她去后廚,做完了魚羹,侍者走菜,天黑后外面很快熱鬧起來。
陪同她的人再領著回房間。
繞過泰晤士舞廳,二十來號人簇擁著幾位老者出來去花園餐廳,后頭走著辜廷聞和一眾中外記者,他握著筆正在采訪。
她遠遠地看了一眼,悄然離開。
身后,走在最前的老者忽然中止了采訪,看著任胭離開的方向,笑問:“小七啊,那是你女人?”
辜廷聞點頭:“徐先生,她是我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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