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章 求婚
“小胭脂瞧你來了?”
成世安進門,先瞧見的是桌上頭放著的紅珊瑚小桌屏,上回從南面挑回來的小玩意兒。
另一件是金水菩提發(fā)夾,原本就是要送給任胭的;沒想著這樣湊巧,她中意他喜歡的,心底自然高興。
成徽瑜心往下沉:“哥哥你也太不講道理了。”
成世安端茶的手一頓:“她同你講契約的事兒了,先頭保定玩鬧,沒料著我買的竟是她。妹子不覺得是緣分,她合該是我的。”
“拆散她和辜世兄,你又能得著什么好?”
成世安只是笑:“不能,我失了弟兄手足,得了她一場怨恨,大約兩敗俱傷。”
可這樣的境地不足以消弭他對她的向往,但凡能想象著往后一處生活,日日見著,足夠讓他瘋狂,再就什么都顧不上了。
哪怕恨,哪怕終此一生再不肯原諒他,可只要她人在身邊,他無所畏懼,好似這么些年就為等這一個姑娘!
成徽瑜覺得哥哥走火入魔了:“她不會歡喜,整日愁眉不展的女孩子,你舍得嗎?”
他低頭,喃喃:“不會的,我會待她好,待她十分得好,若是要我的命,我也……”
“只怕你給了她,她都嫌累贅。”成徽瑜看著哥哥,愁云慘霧,“她不愛你,你這么樣束縛,沒有任何意義。”
半晌,成世安才開口:“不愛便不愛吧。”
“辜世兄如何容忍你這樣?”
成世安搖頭:“辜家那二位咱比誰都清楚,廷聞如今在懷來被困住了,就他二哥那窯子,如今東家換成了他的名兒,官司纏身自顧不暇。”
成徽瑜不可置信:“哥,你魔怔了。”
“你以為即便沒我,辜家就能容下小胭?”他闔了手掌,里頭似是藏了萬千珍寶,“只有我會待她好,只有我啊,妹妹。”
“連繡呢,那個替你懷了孩子的女人?”
“不重要,除了她,誰都不重要。”
成徽瑜無言。
辜家的老爺太太和哥哥是商量好的,今兒只是敲邊鼓,明兒就能登報。回頭等大伙兒都知道這姑娘要給成家少爺做姨太太了,辜家七爺再恣意張揚,還能明搶手足的女眷嗎?
殺手锏素來好使。
她悄悄往屋內(nèi)看,守著的小丫頭搖頭,任胭約莫早走了。
胡同里跟倆陌生的年輕男女寒暄完,任胭接茬往府學(xué)胡同溜達。找成徽瑜做說客的事兒不成,她得踅摸別的方兒,總不能真把自個兒送進成家當(dāng)姨太太。
原想著好好同成世安講講,如今看來這條道壓根兒行不通,她也實在不大好意思面對他,原本就不甚親近,如今更要成陌路之人。
趙媽媽正跟院門前打掃,聽著她家來倒是沒說別的話,很快要闔門給她騰點兒安靜;可同時外頭停了趟車,辜廷聞進來,去的是任胭的屋。
小姑娘正半躺在沙發(fā)里烙煎餅,翻著正面背面總不得勁兒,見著他來便沒了動靜,抻著倆胳膊肘要抱,是孺慕之情。
真跟抱孩子似的,辜廷聞俯身將她摟進懷里,細細地親吻她:“抱歉,懷來的官司鬧得兇險,路上耽擱了。”
辜家二爺鬧事兒,挑的時候總是這樣靈巧。
“知道,上回走前不是告訴我了么?”她不在乎外人,只關(guān)心他的態(tài)度。
他笑:“還是怕你擔(dān)心。”
任胭悵然:“這回該你擔(dān)心我的。”
那張抵給人的文書?
又有什么關(guān)系!
他笑著,叫人送進幾份報紙。
任胭掃量一眼,眼珠子轉(zhuǎn)悠不動了,除了京聲還有數(shù)家大報館,今兒頭版全部登載著辜家七爺?shù)那蠡槲恼拢笱鬄⒄紦?jù)了整塊版面。
朝暉暮霞,辜氏廷聞生平所念不過任氏女胭,心中藏之,只盼能常伴其左右,愿為奚奴。
任胭頭回因歡喜,而不安。
辜廷聞攥著她的手,笑一笑:“其實這趟懷來之行,我不甚有把握。”
“是官司棘手?”
大約很難啟齒的心思,他低聲:“是怕,你真給人做了太太。”
“那可是姨太太啊,七爺。”她犟,這事兒哪能做得來。
他還是笑:“給人做太太就應(yīng)了?”
她很乖巧地回:“這得分人吧,比方說我瞧你就不錯,給你做太太要不要,爺們兒?”
“要的。”他摸摸她的頭,“那么,你既認(rèn)下了,就是要給我做太太了,自由結(jié)合的合法妻子。”
“好。”她還是忐忑,“可那張文書……”
“又有什么關(guān)系?”
他登了報,重面子逾生命的辜家老爺和太太,能容忍世安來搶任胭?先下手為強的道理,他打小就比誰都要明白,娶太太同樣。
任胭笑著轉(zhuǎn)過身抱住他的腰,在他的西裝上磨蹭,樂一陣兒靜一陣兒,覺得手腳輕飄飄的,浮在厚重霧氣里,又一剎上了云層。
“本來不該這樣急切,該等你出了一年的喪期再向你求婚,只是……抱歉。”
她埋著臉兒,甕聲甕氣:“沒關(guān)系,娘應(yīng)該很高興,不會介意的。”
電話鈴聲鬧起來,他抱著她放進沙發(fā)里,再去握電話筒。
他坐過的地方,留下只黑絨布的首飾盒,剛好能托在手心里;打開,是一枚翡翠戒指。
精致小巧。
戴在她手指上,剛好。
后面有人依偎過來,攬住她的腰身:“希望你快樂!”
言語正經(jīng)。
她不由得笑起來:“我的未婚夫,你也,訂婚快樂!”
“許小姐打來電話,在北京飯店西樓定了西面席面給你慶祝,我送你過去嗎?”
“好啊。”
她太高興了,以致忽略了辜廷聞面上意味深長的笑。
“前兒要訂幾樣飯菜,竟然請不到任師傅。”
許佛綸在房間里擺弄著紅玫瑰,天寒地凍里,花開的不甚好,她顯得漫不經(jīng)心:“下回再這樣,我可要不高興的。”
任胭笑:“咱兩家兩步路就到了,下回你想吃,就打電話。”
“可這么說好了!”
她撂下剪子,從柜子里取出個長木匣子:“我新做了旗袍,穿著不合身,料子又喜歡得很,舍不得撂下,送給你。”
說是只有旗袍,可打開來還有別的首飾,胭脂水粉。
許佛綸給她摁在梳妝臺前,拆了她的辮子梳個時髦的頭發(fā),再配上首飾盒妝容,仔細瞧了瞧:“還是這樣好看,回頭要迷倒多少青年才俊!”
任胭看著盛妝的自己,陌生到不大好意思:“今兒有要緊人物來?”
“是啊。”
許佛綸放下梳子,還是慢悠悠的模樣:“喜歡你廚藝的可不少,今兒約莫是要來齊了。”
任胭好奇,透過小窗戶向下頭望。
許佛綸看了眼桌上沒掛斷的電話,小聲說:“我這兒好了,五分鐘后給人帶下去,你們爺們兒可不興砸了場子。”
那頭有人哼了聲,掛了電話。
任胭回頭,許佛綸早擱了話筒,坐在小沙發(fā)里修指甲。
“康旅長回來了嗎?”
“元旦回的。”剛電話里的就是。
任胭歪頭瞧她:“那你不用老想他了,日日能見得到。”
許佛綸哼了聲:“三月里又走,不愿意帶著我,這爺們兒啊,心思重得很。”
“康旅長是怕你在戰(zhàn)場傷著。”
“我知道,可我總想陪著他,一輩子就這么點時間,我舍不得。”
她放下指甲液,吹吹:“得了,說他做什么,咱們下去吧。”
她們坐在二層,打開門出去,走過長長的走廊下樓梯,平臺上有面弧形大玻璃窗。
窗臺下落著高幾,幾上坐著紅梅盆景;高幾下壓著的地氈鋪過二十三層臺階,停在盡頭的紅玫瑰花海里。
花海里站著穿白色西裝的年輕爺們兒,微微仰著頭,笑著望向她們。
任胭的手在抖。
許佛綸放開她的手,從側(cè)面的樓梯退下來,偎到心上人身邊,踮腳親他的臉:“事兒辦得不錯,賞你的!”
穿著軍裝的爺們兒哼笑,縱容她為所欲為。
花海里,相愛的年輕男女交換過誓言,終于抱在一起,見證的人群笑鬧著鼓掌,幸福與快樂要從心底溢出來。
“康秉欽——”
她難得這樣恣意地快樂。
男人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
“若有一日你向我求婚,場面可不能比這落拓,我要紅玫瑰鋪滿北京城,你若不應(yīng),我便不嫁了!”
她的唇比紅玫瑰嬌艷,目光里濃烈的愛幾乎要他融化。
心里的魔要破土而出。
康秉欽低頭,點點她腦門:“可著整個北京城,誰都沒你矯情!”
小女孩子嗤之以鼻:“你慣的。”
可不么,他救出來又養(yǎng)在身邊的女孩子,悄無聲息地長進了他的身體里,這樣多好!
那天晚上,任胭開心到忘乎所以。
只記得她和辜廷聞在眾目睽睽下?lián)肀В韬徒游牵槐忠槐瓚c賀的酒與祝福已經(jīng)讓她醉進美好里,后來只能顛三倒四地感謝。
許佛綸扶著她回房間,給脫了旗袍換了睡裙,蓋在被子里。
房門叫敲響。
她賴洋洋地起身扭開:“辜先生,晚上好啊!”
“許小姐好,我來接任胭。”想是喝多了酒水,辜廷聞面色有些紅,神態(tài)卻正經(jīng)得很。
許佛綸側(cè)身讓開:“請進。”
辜廷聞邁進房間。
電燈沒開,只坐著幾盞燭臺,燭光里的小女孩兒沉沉睡著,烏黑的長發(fā)鋪在雪白的枕頭上,暈開的水墨。
他將要問話:“許……”
房門已經(jīng)從外頭被鎖住,隔著門,許佛綸還特意晃了晃鑰匙:“辜先生,晚安!”
她的高跟鞋敲擊地面都不及她的聲口清脆,辜廷聞覺得頭疼。
再回頭,被褥里的女孩子已經(jīng)翻了個身,睡裙松散,身體幾乎要從衣裳里剝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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