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難聞，聞得久了，秋冷香還會很配合的昏昏欲睡。

        更神奇的是，飛沉老妖在她耳邊念了一段極為繞的文言口訣，她在心里跟著默念了幾遍，渾身不適竟有明顯緩解，大有前世熱敷的效果。

        秋冷香暗暗感嘆道，還好我是穿越了，不然真解釋不清楚我輩人到底會不會武功。

        依舊是每日藥丸，然而不在有人傳功，但這影響不了秋冷香眼睛見好的事實。待飛沉老妖讓秋冷香取下布條的那一秒，秋冷香都不是很敢相信自己真的又能看見了。

        之前的眼疾仿佛一剎那變成了一個過時的笑話，像是故事里被嘲諷的漏洞般，完成了它詭異的使命。

        飛沉老妖像是很有經驗的樣子，早早便將秋冷香住的小空間改造的更溫馨柔軟，他一點一點帶著她適應逐漸亮起來的光，一天一天的，秋冷香終于再次看到了輕輕薄薄白蠶絲外，天上那蒙蒙亮亮，暖得不可一世的太陽。

        秋冷香眨巴眨巴很是疑惑的眼，看著飛沉老妖那完好的一只眼睛認真的問道：“取寸步遮我眼便好，為何搞這么大陣勢，浪費如此之多的布，將幾進幾出的大院子包起來？”

        飛沉老妖站在一棵桃花樹下，不去看秋冷香的眼神，無所謂的聳聳肩，說，閑著也是閑著。

        有錢人的快樂秋冷香真真感受到了。

        便是在這棵桃花樹下，秋冷香聽到了秋月作死的故事。

        秋冷香一邊落下手中的棋子，一邊想，這秋月搞事情冤枉秋冷香的時候，那是一套一套的，恨不得將自己全須全尾包裹起來，就差在繭外大書我是純純小白蓮了，怎么會在這時變得如此露骨？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荒唐背后肯定還有故事。

        半月已然過去，那飛沉老妖似消失了一般，顧凡苼派出幾波影衛均無功而返，讓人追查不到半分秋冷香的消息。他只吩咐影衛再查，再無其他動作。

        眼下顧凡苼也顧不得秋冷香了。運籌數月，就等收網一刻。

        這時草原公子敲門進來，一是想告訴顧凡苼三個哥哥以往勢力已經被打的潰不成兵，剩下的散兵即使集在一起亦不成氣候；二是想問問他秋冷香的事情有無進展。

        還未來及開口，便見印妙舉著封信從外面跑進來。

        是京城來信。

        顧凡苼取過信打開來讀，卻是草原一族中老幺打到京城的消息。屋里的人面面相覷，怎么會？是哪里出來問題？

        草原老幺不是在這嗎？印妙看著草原公子的眼神變了，從手腕處掏出匕首，站到顧凡苼身前護著。陸樹去找秋冷香了，王爺便讓我來保護吧。想著，握著匕首的手更緊了。

        顧凡苼用眼神示意草原公子去關門，拍拍印妙的肩膀讓她放松不要緊張：“自己人。”一邊說著一邊想，不愧是印家之女，夠義氣。

        草原公子關好門，轉過身往臉上一抹，印妙便看見他手里拿著一張薄如蟬翼的皮，而那皮下露出一張略帶慘白的臉，像是在哪里見過，帶著強烈的熟悉感。

        還沒等印妙細想是誰，對方開口說話了：“王爺，幺兒在我手里，”取掉了易容的草原公子一副難以理解的樣子，“是出了奸細嗎？”

        顧凡苼搖頭，靠在桌子上扶著下巴不說話，是在想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印妙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聽王爺說對方是自己人，便收回匕首站回到一邊。

        “草原公子”接著說道：“起初換掉幺兒，是因為他不僅甚少出現在眾人面前，還有著半子這樣的身份，不是奸細，難道是”

        “是了，”顧凡苼接過眼前男子的話，繼續說道，“我們能易容，那人也能。”說完便笑了起來，一邊笑還一邊搖頭。

        “草原公子”顯然和他想到一起去了，跟著笑了起來：“蠢不可奈。”

        印妙一頭霧水，不敢質問顧凡苼，便問眼前男子：“什么幺兒奸細的，給本族長女說清楚。”一副嬌蠻大小姐做派，逗得那二位更是笑的直不起腰，她自己也覺得好笑。

        三人笑歸笑，片刻后總算說起正事。有了猜測便要去驗證，顧凡苼將此事交于男子，又安排了其他事給印妙去做。

        印妙見顧凡苼二人沒有給自己解釋的意思，便識趣領命出去，留二人在屋里說話。

        等印妙走后，眼前男子從懷里掏出一些藥膏涂在臉上，對著鏡子細細將手上的面具貼回去。顧凡苼見怪不怪，問道：“什么事？”

        那人方想起自己是為什么來，回話問話不必細說。

        末了，顧凡苼對那人叮囑道：“萬事勿急。”你急，魚便跑了。

        秋冷香最近很是郁悶，不知道這飛沉老妖是怎么了，總算變著法的折騰自己，這天還沒亮便哄著自己起床，美名其曰吸收日月精華，實則是跑步、踢腿、蹲馬步。

        半月里，幾進幾出的院子跑了不少來回，秋冷香絲毫不覺累，暗自生奇。這一日方才跑回桃花樹下，沒等伸手取茶，見飛沉老妖扔過劍來，接過便舞起來，毫無違和感，好似一席劍功從來便長在她身上一般。

        像是知道自己舞完整套劍法似的，秋冷香漸漸收式，老妖見狀從側旁飛過來，用拳腳引劍，招招纏繞，綿綿不斷。

        幾招下，秋冷香想起了在荷院里四面八方襲來的黑影。那日印妙沒有給自己解釋什么，但是一句“萬人一”她還是略有印象的，如此想來，秋月帶來的人怕是給印妙做了嫁衣裳，憑白提點了印妙武功，不知道秋月知道了會不會氣結。

        一晃神，秋冷香未發覺老妖的拳頭只逼自己喉嚨，老妖皺眉，化拳為掌，往左輕偏，掌風吹起秋冷香耳畔的發絲，煞是好看。

        秋冷香好容易回神站定，卻見飛沉老妖一言不發的離開，不知所措，又不敢上前去追，只好懨懨回屋，心想走神是我錯，你還不如罵我兩句得了，搞的我怪尷尬。

        接下來好長時間飛沉老妖都沒有再出現，剛開始秋冷香還怡然自得，悠哉悠哉，繼續過之前睡到自然醒、吃到自然嗨的小日子。

        可不知道從那一日開始，她莫名開始有了負罪感，睡不安，吃不下。她把這歸結于自己的良心，于是比飛沉老妖在時更早的起床習武練劍。

        要是我以前這么用功，考個好大學應該不在話下吧？秋冷香一邊想著一邊記下自己出的招，練累了便打一套八段錦。

        她不由覺得好笑，要知道在以前她偶爾做一做這套功都是滿頭大汗，如今權當休息，真真是今非昔比。

        至于究竟為何會這樣，秋冷香倒不是很在意，畢竟自己都能穿越，還有什么事情能奇怪到她呢？

        如此又不知過了幾日，徒然有了種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之感。這日秋冷香坐在桃樹下，吃著茶回想起前世種種，眼看淚水便要滑落之時，飛沉老妖回來了。

        一席白衣垂地，三千青絲兀自飄在身后，手中挑著一只燈籠，腳步輕快，好一副蕭蕭肅肅，爽朗清舉的模樣——如若不去看他那雙眼的話。

        秋冷香眨巴眨巴眼看著飛沉老妖，那包裹在眼睛里的淚便吧嗒吧嗒不受控制的滾落下來。飛沉老妖見狀步伐亂了，三兩步竄過來，手足無措的將手中的燈籠塞給秋冷香。

        搞得秋冷香都不好意思解釋自己不是見他才掉眼淚的，只好僵硬的接過畫了小狐貍的燈籠，呵呵傻笑幾聲緩解尷尬。

        飛沉老妖在秋冷香的笑聲中亦感受到了自己的僭越，退后兩步，揮袖將放在劍架上的木劍拋向秋冷香。秋冷香反應極快，穩穩得接過劍，還不忘將燈籠掛在樹上。

        呼嘯間便是百招已過，飛沉老妖漸漸露出欣喜，出掌越發刁鉆，秋冷香見招拆招，偶爾還能尋到老妖破綻反擊一二，老妖甚是欣慰。

        最后還是秋冷香告饒，叉著腰喘著粗氣：“有沒有良心，一回來便檢查作業！還好姑奶奶有認真復習準備考試。”

        飛沉老妖順勢收招，緩緩走到樹下給自己倒一杯茶，一邊嗅著，一邊說道：“妹妹獨自待著還不忘練劍，真是讓哥哥欣喜呀”。

        這個小院是飛沉老妖專門為秋冷香準備的，他將整個院子用布包了起來，在院墻邊上有一個小小的墻窗，方便外面的人將吃食飲水遞進來。

        如此做法，一是為了給她治眼疾，二是為了不他人將秋冷香的消息泄露出去。

        飛沉老妖比任何人都明白待著這樣的院子里，是該有多壓抑，他亦心疼妹妹，但是眼下如此對誰都是最好的安排。

        秋冷香見飛沉老妖笑著的臉上略帶凄涼，心知這個傻大個在自責丟下自己多日，連忙上前搶過他手中的茶盞：“還不是怕哥哥回來見妹妹不用功懲罰妹妹呀。”

        秋冷香一口灌下便是大半盞，喝的太急，些許茶水順著她的下巴落在了粉紅的前襟上，微涼的茶水激得她微顫，像是盛夏吃了一只冰淇淋般讓人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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