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 血洗殘陽(二)
趙國誠瞪著猩紅的眼珠子端著唯一一架捷克輕機槍沖出掩蔽點:“勾日的……老子拼了!”
山谷里瞬間硝煙彌漫,大地震顫不已,一場血腥之戰(zhàn)就此拉開序幕。一方是發(fā)誓死戰(zhàn)的憲兵連和警察隊混編隊伍,一方是狗急跳墻想走水路逃跑的鬼子兵;一方是早有準備埋伏已久,另一方則是謹慎急行實力兇悍。
戰(zhàn)必死戰(zhàn)!
殘陽如血。
落馬坡山谷的戰(zhàn)斗驚天動地,而二龍山山寨打得也是慘烈無匹!
高橋次郎不愧是玩弄陰謀老手,主力部隊悄無聲息地撤出山寨的同時,保留了一支突擊分隊,目的就是牽制宋遠航。他早就料到文物不可能順利運出二龍山,與其跟土匪們做無謂的糾纏,莫不如來一個瞞天過海之計!
宋遠航率領(lǐng)游擊隊從九瀑溝和燕子谷兩個方向夾擊山寨,敢死隊沖上龍源坪,游擊隊一舉拿下后山百寶洞戰(zhàn)略要沖,將日軍小分隊壓制在狹小的百步階聚義廳范圍內(nèi)。
血腥的戰(zhàn)斗持續(xù)了盡四十分鐘,鬼子龜縮在聚義廳和百步階掩體廢墟內(nèi)負隅頑抗。
“少當家的,火燒聚義廳,炸了鬼子上西天!”
彪子投出一顆手榴彈,虎吼一聲就要沖出掩體,卻被宋遠航一把拉住:“鬼子的火力散亂,明顯信心不足!”
彪子甩手就是一槍,一個探頭探腦的鬼子立馬爆頭,隨之而來的是集中火力打擊,將鬼子的火力直接壓下去。不過只過了一分鐘不到,鬼子的機槍再次活躍起來,雙方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激戰(zhàn)。
齊軍率領(lǐng)游擊隊被壓制在百步階下,雙方相持不下。
正在膠著之際,忽然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傳來,地面震顫不已,碎石泥土連同一股黑煙沖天而起,只見聚義廳老房子晃了一下,山墻漸次倒塌,煙塵四起,聚義廳瞬間陷入火海之中。
沖鋒號響起,游擊隊員沖上百步階,彪子和宋遠航幾乎同時跳出掩體,藍可兒緊隨其后,對面的煙塵和火光剎那間照亮了半面天空,爆炸的回音不斷回響。
灰塵和殘肢斷臂紛落,斷壁殘垣里的鬼子被炸成了碎片!
塵雨!血雨!火雨!
比殘陽的顏色更紅,比罌粟花的顏色更妖冶——是血。
灰塵散盡,火光正旺。
一個身影從地上爬起來,又摔倒,懷里抱著一支擲彈筒發(fā)射裝置,看不清面孔,因為臉上全是血污。也聽不清他的聲音,因為他什么都沒有說!
“云飛!”宋遠航一眼便認出倒在廢墟里的人,正是黃云飛。
黃云飛的突然出現(xiàn),讓這場戰(zhàn)斗變得慘烈無比。他將擲彈筒射進了聚義廳內(nèi),很準。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個角度發(fā)射的。
人在百步階上。
宋遠航一個箭步?jīng)_過去,將黃云飛抱起來,脫離火雨殘垣和紛落的泥土,彪子也沖了過來,驚訝地看了半天才認出是黃云飛:“二當家的,是你?”
黃云飛被炸得很慘。具體說應(yīng)該是被爆炸沖擊波給傷到了,也被碎石土塊給擊中了,滿臉血污,衣服襤褸。
“快……落馬坡……”黃云飛一下暈死過去。
宋遠航百感交集,但現(xiàn)在不是感慨的時候,立即轉(zhuǎn)身吼道:“可兒,給二當家的療傷!”
藍可兒戰(zhàn)戰(zhàn)兢兢手無足措,下意識地抖了一下,百寶囊不在身邊,唯有一些金槍藥隨身所帶,不過她的腦子里不是找藥,而是黃云飛是不是真死了。
“二當家的命硬,沒那么容易死!”彪子抱著黃云飛聲嘶力竭:“二當家的命硬,他活著是為大當家的報仇,是不是!”
宋遠航揮動手槍,眼中要噴火一般:“所有人……落馬坡!”
宋遠航此刻才意識到事態(tài)有些嚴重。他沒有想到蘇小曼會率領(lǐng)憲兵連去落馬坡劫擊日軍,更沒有想到中了高橋次郎的詭計。留守山寨的只是日軍的小分隊而已,主力部隊押運贗品古董走落馬坡想從水路逃掉。
一失足成千古恨。
以憲兵連的實力與日軍主力突擊隊較量簡直是以卵擊石,宋遠航不希望蘇小曼參與到其中。她不知道此戰(zhàn)與鬼子的較量是全方位的,而她卻從未占過先機!
這是一場特殊的較量,表面上是血腥的戰(zhàn)斗,實則是斗智斗勇。無論是宋遠航為保存實力使用金蟬脫殼之計,還是高橋次郎瞞天過海棄車保帥;也無論耿精忠聲東擊西分兵突襲,還是黃簡人投機取巧火中取栗,玩的都是心機設(shè)的都是詭局!
最讓宋遠航耿耿于懷的是與之三番五次的失之交臂。
一個以為心愛的人死了,萬念俱灰;另一個認為她還在癡癡地等,物是人非。
詭局沒有結(jié)束,戰(zhàn)斗還在持續(xù)。
落馬坡的戰(zhàn)斗可謂是驚天地泣鬼神!
日軍突擊隊的火力壓制和戰(zhàn)術(shù)配合讓戰(zhàn)況得到徹底扭轉(zhuǎn),狡猾的高橋次郎的斷后兵力迅速占領(lǐng)制高點,集中火力打擊谷口一側(cè)的機槍狙擊位。
而秋野吉人則指揮手下以古董箱子為掩護,發(fā)動有效反擊。心疼得高橋次郎直罵娘。不過這招玉石俱焚很有效,蘇小曼早已下達命令,嚴禁損傷國寶文物!
趙國誠心急如焚,眼見著戰(zhàn)情急轉(zhuǎn)直下,彈藥所剩無幾,而向前的優(yōu)勢化為烏有,日軍的反擊也遜色的不少,但他卻感到勝利愈發(fā)遙遠,甚至隨著同志們的鮮血漸漸流逝。
蘇小曼臉色蒼白地盯著山谷里的情況,耳邊的槍聲忽然稀疏起來,硝煙彌漫的戰(zhàn)場出現(xiàn)了詭異的寂靜。雙方在這個瞬間都沒有開槍!
沒有槍聲,卻是醞釀著慘烈的戰(zhàn)斗。
秋野吉人拄著戰(zhàn)刀盯著前方的硝煙,緊張的空氣令人窒息。
死戰(zhàn)!
死戰(zhàn)!
死戰(zhàn)!
吼聲震天,憤怒而好賣,沙啞而凄涼!
兩側(cè)的山坡上忽然出現(xiàn)數(shù)排士兵,吼著“死戰(zhàn)”的號子,槍上的刺刀閃爍著森寒的光芒,沖天的豪氣在血色殘陽之下盡顯軍人的巍峨!
“沖啊,殺鬼子保家衛(wèi)國!”
“殺啊,奪國寶馬革裹尸!”
秋野吉人驚恐地望著“排兵”,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戰(zhàn)斗!周圍的手下也都嚇得不寒而栗,不知道他們要干什么,更不知道該如何跟這些不怕死的中國軍人打仗。
吼聲過后是沉默。
“中國軍人……準備迎戰(zhàn)!”秋野吉人舔了一下手掌的鮮血,雙手握住戰(zhàn)刀瞪著猩紅的眼睛:“我喜歡武士道精神,能跟中國軍人較量,幸甚!”
日本兵也架上了刺刀,許多人是第一次跟中國軍人打白刃戰(zhàn),這才是最好的較量。
趙國誠舉著刺刀沖在最前面,山坡兩側(cè)的憲兵和警察一往無前地沖了過來。
“殺!”
蘇小曼愕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沒有淚。
這一刻會凝成永恒的瞬間,成為她此生不忘的追憶。
“國誠……不要!”
錢斌死死地盯著眼前的一切,心靈深處被強烈地震撼:這就是中國人的血性!
噠噠噠噠噠……
鮮血融入殘陽之中,讓陽光變得分外刺眼;鮮血融到黃沙之上,與這片苦難的土地緊密相連;鮮血飛揚在碧空之下,依舊有不屈的身影前赴后繼。
蘇小曼眼前一黑,暈厥過去。
日軍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不已:能以血肉之軀拼死對戰(zhàn),這才是最可怕的軍隊!
可惜的是,中國這樣的軍隊太少。
“為什么開槍?”秋野吉人回頭怒吼:“他們才是真正的軍人!”
高橋次郎緩步走到古董箱子近前,拍了拍秋野吉人的肩膀:“我要的是結(jié)果,不是過程。他們是敵人,不值得你崇拜!”
秋野吉人拄著戰(zhàn)刀:“他們是值得我尊重的對手……把他們的尸體收好!”
硝煙散去,鮮血凝魂。
秋野吉人甚至舉行了一個小小的儀式,然后才率領(lǐng)隊伍匆匆離去。
十分鐘后,錢斌攙扶著蘇小曼走出隱蔽之處,望著遍野的鮮血和慘烈的場面,慟哭不止。
趙國誠壯烈犧牲。
憲兵連殘余部隊全部犧牲。
黃簡人的警察部隊二十余人壯烈犧牲。
宋遠航率領(lǐng)的游擊分隊趕到落馬坡的時候,夕陽漸隱,眼前的慘烈的一幕讓他欲哭無淚!
一切都太遲了。
槍聲響徹山谷,為犧牲的同志們送最后一程。
宋遠航絕望地望著慘烈的景象不禁萬箭穿心,只覺得眼前如同有萬千黑色的蟲子不斷地飛舞,那些擺放整齊的犧牲者遺體緩緩地從地上起來,向他揮動著步槍,緩行到空中。
空氣中已然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道,最后一抹殘陽隱去,宋遠航眼前發(fā)黑,鮮血從嘴角流下來,一頭栽倒在地,但眼睛已然盯著對面熟悉的影子,卻沒有了任何聲息。
蘇小曼抱著趙國誠的尸體跪在地上,莫大的悲慟完全揪住了他的心,兩人遙相對望,卻看不清對方的面容。
夜已沉默,恨愁滿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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