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3章 我是未來,也是過去
*
深淵之中。
陳楠消失之后,神種不再受到任何桎梏。
祂順勢將深淵入口撕得更開。
一個個裂口從深淵上空出現(xiàn)。
這天,像是從外面被人打破了一樣,一個,兩個,三個。
大大小小的裂口越來越多,深淵的力量瘋狂外泄。
姜尤平靜的看著天空之中的一切。
神種好不容易在深淵之下補充的能量再次消失,整個人明麗的色彩逐漸褪去,又逐漸變得灰白。
怪樹下。
蘭茵看著破成篩子的天空面色大變,她指著天大喊。
“我的天,有有個巨大的影子在補天!是女媧嗎?
不,不對,那些口子就是祂弄出來的!
祂不是在補天,祂是在把天空撕裂的更大!祂在干嘛!”
紅眼抬頭看去,那一輪巨大的圓月已經(jīng)不知道什么時候變得殘缺,天空撕裂一個個口子,地面的黑雨從裂口灌溉下來,而深淵氣息不斷外泄。
那個巨大的影子他在很久很久之前是見過的,那是神種的影子。
聽見蘭茵的大喊,他心中冷笑。
女媧補天?
哪兒有什么女媧,那不過是一個怪物用更多的怪物身體去堵住漏洞而已。
女媧是人類傳說賦予的神話色彩。
而其根本,很簡單。
東西破了,就要補,不是你去補,就是他去補,總要有一個人去。
而現(xiàn)在,又一個怪物飛上了天,但這一次嗎,祂不是去堵住缺口,而是制造缺口。
不知在千萬年后,這又會被演繹后成怎樣的傳說。
當然,千萬年后,或許人類早就消失了。
他看向自己的周圍,一些不屬于深淵的影子開始出現(xiàn)。
城墻,房屋,青石板鋪就的路面……
深淵和地面,開始重合了。
怪樹就像沒看見是仍舊低頭專注的打游戲,只是神情變得更加急切了一些。
好像現(xiàn)在再不通關(guān),以后就沒機會了一樣。
漸漸地,紅眼發(fā)現(xiàn)一件可怕的事情。
這里,這里……
聽風城的建筑,那些破敗的城墻和街道,竟然出現(xiàn)在不遠處。
而怪樹的身上,竟然重合了一個瘋狂擺動的食人樹的身影!
暗紅的巨樹抽動著枝條,身上沒有一片樹葉,那些藤蔓全都裹著厚厚的像是瀝青一樣的黑色巖漿。
那是,那是食人樹!
窿山的食人樹!
那棵食人樹漸漸和怪樹重合了!在重合的過程中,怪樹的身體竟然正在虛化。
樹藤上生長的人類器官也在逐漸消失。
這是,這是食人樹!
怪樹所生長的位置,竟然就是食人樹所在的位置!
“這是怎么回事,就算深淵和地面重合,我們也不會消失,為什么你會,你會這樣?”
怪樹不知何時放下手里的平板。
它少見的沒有發(fā)瘋暴躁,少女的聲音格外溫柔。
嘆了口氣,“是啊,你們不會消失,可是我會的……”
“為什么!”
紅眼追問,其實他心里已經(jīng)隱約猜到了答案,可是這個答案太可怕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
“因為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每個生命都是獨一無二的,同樣的時間線內(nèi),不會有兩個我啊……”
“深淵的力量是時間,深淵和地面重合,未來的我和現(xiàn)在的我,當然只能剩下一個!
這是怪樹少有的理智的時候。
聽見這話,紅眼心中掀起一片驚濤駭浪。
“未來的你和現(xiàn)在的你,是什么意思?你是……這棵食人樹!”
紅眼震驚,“你是這棵樹!!”
“你終于發(fā)現(xiàn)了啊。”
少女的聲音有些雀躍。
“可惜,有個人還沒發(fā)現(xiàn)。明明說過我們天下第一最最好,可是她還是沒有認出我……”
說到這里,怪樹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哭腔。
“其實我已經(jīng)忘了,忘了很多年了,記不得我是誰,也記不得過去。漫長的時間里,我一直在這里等,有人讓我在這里等,說這里是家……
可是太久了,時間沖淡了一切,一直在這里等,我記得我在等人。
可是我在等誰呢?
我忘記了。
為什么要等,我也忘了。
直到剛才,天空被撕裂,我聞到了自己的味道,那是更加年輕的自己,身上還沒有腐朽的味道,也沒有經(jīng)歷時間的循環(huán)。
我想起來了,年輕的我有很多伙伴,所以我總是害怕寂寞,我撿了那么多手和腳,那么多張嘴巴,讓他們陪著我。
我總是害怕寂寞……”
“這么多嘴巴,這么多眼睛,沒有一個像是我認識的人……”
怪樹舉起藤蔓上的眼睛,穿過天空的破洞,看到了窿山。
看見了聽風城,看見了那些……曾經(jīng)圍繞在它身邊的人……
又一陣悶雷聲響,閃電落下。
照亮了紅眼那張慘無人色的臉。
“你在說什么?你究竟在說什么!為什么你和食人樹會是同一個東西,這怎么可能的!
就像現(xiàn)在的我,怎么可能和年幼的我出現(xiàn)在同一個時空!”
“不是同一個時空,深淵和地面本就是不同的時間線啊,但是現(xiàn)在深淵被撕裂,時間的分割消失了……”
“我不懂,我還是不懂,深淵從世界誕生開始就存在,那也就意味著,你是從過去活到現(xiàn)在的, 你怎么會是未來?!
你應該是過去才對!”
食人樹,“什么是過去,什么時候未來?時間是一條首尾相銜的蛇,過去就是未來,未來也是過去,這就是深淵啊……欺詐者,你還不懂嗎?”
“如你所說,我們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次循環(huán)了,所有人都沒了,那你為什么會在上一個循環(huán)之中活下來?”
“不是一次循環(huán),是很多很多次,初代神種和地母一族在這條注定失敗的路上走了很多次。
即便每一次都失敗……
就像是個失憶者,每一次醒來,都會忘記之前的記憶。
每一次他們都不記得過去,也不記得犧牲,仍舊一無所知的開始自己的計劃。
于是初代神種在每一天睡前,都在身邊留下些什么,用來提醒明天忘記一切的自己。
欺詐者,這條路,他們走過很多次。
每一次都不是無謂的努力,在不知道第多少次循環(huán)之中,初代神種和地母一族創(chuàng)造了深淵。
想辦法將過去的東西,留在深淵之中。
于是地母一族為了保持深淵能量運轉(zhuǎn),全部遷入深淵。
可是循環(huán)之后,初代神種忘記了曾經(jīng)的一切。
又過了不知多少次循環(huán),祂終于找到自己埋藏的線索,帶著族人打開深淵入口,遷徙。
即便不記得那是自己曾經(jīng)留下的東西,可是祂知道,這是自己需要的。
所以啊,還是自己才最了解自己。
所以他們每個人留下的種子,都能確保下一次的自己即使忘記了一切,但只要看見這東西,就會不擇手段的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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