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故人
而此刻的蘇木已在崖底尋了一日,終不見蘇桃桃身影。
蘇木開始懊悔讓她去追這邪祟,自從她消失后他的身體也越發虛弱,如今是化身都已做不到。
無奈之下又回到崖頂,喚來大寶小寶。
“蘇大哥你…”兩旁的大寶小寶突然雙眼睜大,指著蘇木聲音顫抖。
蘇木俯身看看自己,發現下半身已經變得透明,眉頭稍稍皺起。
“你們拿著這玉墜到玉凌峰,找一個山靈,告知他桃桃有難讓他速速前來”說罷便化作煙塵鉆進了玉墜。
大寶小寶拿著玉墜按他的吩咐到了山頂,可惜沒有遇見小鬼。他們也不知去何處只能在此等候。
…
秘境始終是夜深人靜,沒有春夏秋冬,沒有東南西北,連凌淵都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才能找到出口,想到這里他不由嘆了口氣。
低下頭看著熟睡的蘇桃桃,沒想到她竟能睡得如此安穩。
她寧靜的睡顏讓他心中升起想要保護她眉間這份安寧的想法,他伸手撩開她臉頰上的碎發。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受到一絲陰冷的氣息正向他們徐徐靠近,神色一凝,向四周打探一番,眸光犀利。
“醒醒”
他搖了搖熟睡的蘇桃桃,將醒來的她扶起來靠在樹上:“有東西過來了”
凌淵緩緩起身向前走了幾步,仔細窺探著周圍,眼神陰冷,手中緩緩聚氣。
周圍漸漸出現了許多邪物,緩緩向他們靠攏,個個雙眼通紅,有的直立行走,有的弓腰駝背,指甲又尖又長,嘴中窸窸窣窣發出沉重的呼吸聲。
蘇桃桃強撐著站起來向四周看了看,走近凌淵。
她仍很虛弱,對外界的感知也大大消減,無奈自己不僅幫不上忙反而成了拖累。
邪物漸漸靠近就要鉆進凌淵辟出的一處方圓。
乍然,數不盡的黑影向她撲來!
凌淵神色一凝,轉身將蘇桃桃攬入懷中騰空而起,在空中飛旋,揮手就是一道凌厲的光刃呈圓弧狀劈過去,四周傳來邪物的嘶叫聲,有的邪物消失了也有的繼續靠攏。
他緩緩落地將她松開。
“別怕,有我在”
他轉過身伸出手臂目光凌厲的看著周圍,指尖流轉,空中竟漸漸凝聚起密密麻麻的尖刺,透著銀光。
蘇桃桃看著他的背影,莫名其妙的就是相信他,竟忘記了自己身處什么樣的境遇。
突然間空中的銀刺迅速飛出去,就像萬箭齊發,場面壯觀,周遭的邪物皆隕,化作飛灰。
周圍的邪物見他如此厲害便識趣地紛紛離開。
凌淵轉身看向蘇桃桃。
突然,一個身影極速沖進來,直直向蘇桃桃攻去。
凌淵反應迅速,揮手將手中聚的氣揮向它,打中了已到蘇桃桃跟前的邪物。
他翻身落在了不遠處,抬起頭看向凌淵。他眼神突然一變,十分震驚。
“凌淵?”
凌淵很驚訝,在這秘境會有誰認得他?看著眼前頭發有些臟亂,衣衫襤褸分不清顏色的邪物,滿腹疑惑。
那邪物站起身來,緩緩朝他走來。凌淵仍保持著警惕。待他走近刨開臉上的頭發,凌淵神色一驚,手中所聚之氣消散。
蘇桃桃見他容顏也是一驚,他不就是出現在她夢里,又在奈何橋上遇見的人嗎,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
玉凌山峰頂。
大寶小寶在這峰頂等了一天又到了黃昏,還是沒有人來。
這時小鬼才從外回來,感受到山頂有動靜便滿心歡喜上來瞧瞧,以為是瘋丫頭回來了。
可一上來發現竟是兩個孤魂,管也不想管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下!”大寶小寶見身后有人急忙喊住,身形快速移至小鬼跟前。
小鬼轉過身疑惑地看著這一大一小的孤魂,“有事嗎”
“敢問你可是這山的山靈”大寶急切地問道。
“是啊,怎么,有什么問題?”小鬼更不明白,這明顯是專程來找他的,他不記得是什么時候有招惹這兩個孤魂野鬼。
“是蘇大哥讓我們來找你的,桃桃姐不見了”大寶將玉墜拿給小鬼讓他好相信自己。
“瘋丫頭出事了?”小鬼搶過他手中的玉墜仔細看了看,這是瘋丫頭從不離身的,他不知道是什么情況,但是連蘇木都沒有辦法肯定是大事。
兩鬼一靈又來到了崖頂,路上大寶給他講述了事情發生的過程。
“這個瘋丫頭,就是愛多管閑事,這跟她有什么關系,非要趟什么渾水,現在好了。”小鬼語氣十分責備。
山崖下的藤蔓中,他發現了一方結界,觸了觸結界,他同樣進不去,可他知道這是什么結界。
只有有實體的生靈才能跨越,他們這些孤魂、靈體根本無法跨過去。
“想想辦法救救桃桃姐吧”大寶也在一旁勸說。
“怎么救?都兩天了,她還能活著?這里頭可是秘境,她一介凡人現在怕是連尸骨都不在了”小鬼語氣十分生氣,神情中卻掩藏著一絲沉重與哀傷,這么隱蔽的結界她都能闖進去誰能救得了她。
小鬼來來回回在崖頂走了不知多少趟,心中猶如巨石千斤,從沒發覺這個瘋丫頭對他來說有多重要。
可如今她兇多吉少,他的內心竟會如此焦急難安,如同丟了一件十分重要的東西。
大寶小寶在一旁蔫頭耷腦的,蘇桃桃和蘇木是他們的恩人,可如今他們卻一點忙也幫不上,不免有些難過。
“那個,要不你先救救蘇大哥吧?”大寶怯生生的乞求道。
“救他?瘋丫頭都被他弄丟了憑什么救他!”小鬼什么都聽不進去,聲音較平時大了許多。
其實他也知道這和蘇木本質上沒什么關系,沒有他,瘋丫頭還是會跑進去的,可他心里堵得慌,教他如何宣泄。
他舉起手就要將手中的玉墜扔出去,但一個念想在他腦海突然閃過。
他收回手,攤開手心,看著手中的玉墜,突然想起之前瘋丫頭突然出現在洞穴內,身負重傷,醒來還問他是否有見到其他人,而后來瘋丫頭生病,蘇木又莫名的出現在他的洞穴里,對瘋丫頭百般關心,如今瘋丫頭闖入秘境,他便快要消散。
小鬼猛然抬起頭,神色一變:難道!
他向玉墜注入了一股靈氣,玉墜便微微閃著光。
他可以確定蘇木還沒有消散,只是太過虛弱幻化不出人形,如果是這樣,那瘋丫頭一定也還沒有死,只是越來越虛弱。
他能做的也只有在此等候,如果瘋丫頭能出來或許就是這里,可是要從那里出來談何容易。
……
秘境中,分辨不出白天黑夜,依舊處于一片昏暗,這里的規則就是弱肉強食,所有能闖進來的無論是人還是妖或者其他什么,只有兩條路:一,技不如人成為他人的口中之食;二,適者生存。
但是像蘇桃桃一樣的凡人是不可能在這里生存的,邪氣太重。
“你是妖王,那外面那位是?”蘇桃桃好奇地問。
她想起之前在冥界想置她于死地的柏桑,她很好奇,如果這個才是真正的柏桑那外面的那個究竟是誰,又為何要置她于死地,她不記得什么時候有的罪過這路大神。
“你們所見的是冥帝之子——玉衡!”柏桑解釋道。
凌淵聞言后卻大為震驚:“他還活著?”
他所知道的是當年冥魔之戰,冥王一干人等皆隕,玉衡怎么可能還活著?
柏桑嘆了嘆氣接著說道:“他確實還活著,當初魔界滅冥,六界之中無人敢多言,我妖界近百年來實力不濟,雖不愿見到此景可也無可奈何。他逃過一劫,我好心收留,卻沒想···”
“想我堂堂萬妖之主竟變成如今這幅模樣”真正的柏桑粗略講述他的遭遇,坐在火堆前,火光閃在他滄桑的面容上,顯出歲月的痕跡,與外界的假柏桑有著云泥之別。
凌淵終于知道為什么柏桑一定要殺掉心兒,之前以為他只是不愿忠于赤焱,不愿他解除禁錮,現在才明白玉衡只是單純的想要復仇而已。
“不知凌淵護法又為何會在這秘境?”柏桑看著凌淵神色很疑惑,像凌淵這樣的人物如何淪落到這秘境,他轉眼看了一眼蘇桃桃,開口道:“為紅顏?”
凌淵嗤笑,覺得他說這話實在可笑,并不打算回答他這個問題。
外界發生的變故,若是能出去,他自己去看不是更為直接。
“這秘境當真沒有出口嗎?”凌淵還是談到了最關鍵的問題。
“若是有,我也不至于在此”柏桑輕輕一笑,搖搖頭道,要是有他豈會甘愿呆在這蠻荒之地,像個畜牲一樣活著,他恨玉衡,若是能出去,他定將他挫骨揚灰以消心頭之恨。
“沒有出路?總有個邊界吧?”蘇桃桃不相信,能進來,自然能出去。
她可不愿一直待在這,雖說她對外界凡塵不甚留戀,在那里她沒有親人沒有家,可就算死了,死在外面總比死在這里成為他人腹中之食強。
“外界倒是有固定邊界,但在這秘境內部,邊界時時刻刻都在變幻,要找是幾乎不可能的,我在這里這么久從沒遇見過”柏桑無奈道,世間之事不是那么簡單。
蘇桃桃頭向后靠在枯樹上,又轉過頭看一眼凌淵。
凌淵看出了她的擔憂,轉過頭對柏桑說道:“就沒有可能的其他法子?”
柏桑踱踱身前的火堆,頓了頓抬起頭眼神閃現著銳利:“或許,還有一種方法,但不知你們敢不敢去”
“但說無妨”凌淵神情一亮。
蘇桃桃也掙扎著直起身來不顧脖頸處的隱痛。
“你們有沒有發現,你們一路走來毒障越來越濃?”
凌淵回想著這一路走來需消耗的法術的確越來越強
“以我猜測,這中間或許就是秘境出口,只是毒障阻攔,若無修為幾乎不可能活著進入”柏桑嚴肅地說道,微微側頭看了看蘇桃桃。
凌淵沉思了片刻堅決道:“不管是不是,去了一看便知!”
休息好了三人開始踏上危險的路途,前方不知會遇上怎樣的情況。
凌淵攙扶著虛弱的蘇桃桃源源不斷的輸出法力,在越來越濃的毒障中稍稍有些吃力,額頭上冒出層層虛汗,可眼神依舊銳利。
毒障越來越濃,在他們所在的安全圈外一片昏黑,毒障漸漸呈黑色,連前方的路都快要看不清。
除了三人碎步之聲便再無無半點聲響,甚至都能聽見淺淺的呼吸聲。
柏桑在手中幻化出幽藍明火勉強能照亮前行的路。
時不時能看見森森白骨散落在周圍,想必是曾經想要逃離秘境卻死在半路的生靈。
蘇桃桃咬緊牙關,呼吸都有些困難,依舊一聲不吭,在這存亡之際她不想成為拖累。
凌淵看出了她是在死撐于是一手摟住她一手將她橫抱起來。
“你放我下來”蘇桃桃稍作掙扎,有氣無力地說道,她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來反抗他。
“別動”凌淵命令道。
蘇桃桃不再反抗,反正也徒勞,她就靠在他胸膛緊閉雙眼,像是睡著了。
凌淵許久沒聽見她的聲音,低下頭看著她緊閉雙眼不知是睡了還是…
他稍稍搖了搖喚了她兩聲。
蘇桃桃稍稍抬起眼皮,聲音微弱的應了他一下,她感覺很累,連眼睛都要睜不開,越靠近中央她就越感到疲乏。
他竟然有一絲心慌,若是她死了那心兒就真的不復存在了,想到這他加快了腳步:“不準睡,馬上就可以出去了,聽見沒有”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隱約透出微微紅光。
蘇桃桃卻越來越難受,現在又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從她體內迸發出來,但卻又一直有某種力量壓制著。
離光亮越來越近,最后他們來到了一個沒有毒障但依舊漆黑一片的地方,最中間開著許多發著血紅幽光的彼岸花,詭異的是花中有一朵最為奇特,高出一截,渾身黑色散發著黑氣。
柏桑向中間走去,謹慎的打探著周圍,凌淵抱著蘇桃桃也慢慢的向里頭靠近,眉頭微皺。
“桃桃,該醒了”
蘇桃桃隱隱約約聽見爺爺的聲音,她勉強抻開眼簾,看清了如今的狀況。一種很奇怪、很微妙的感覺涌上心頭。
“放我下去”她對凌淵說。
凌淵看著她憔悴的面容,放她下來她能站穩嗎?他微微皺眉:“下來作甚?”
她偏過頭看向不遠處的那朵墨色彼岸花。
凌淵會意,抱著她向它走去。
到它跟前,蘇桃桃感覺到身體里的那股奇怪力量更強了,她伸出手想要觸碰。
“當心!”凌淵出言阻止。
但為時已晚,指尖已輕輕觸到邊緣,這朵十分詭異的墨色彼岸花怦然散開。
霎時封閉的四周起風了,夾雜著濃濃的令人壓抑的氣息。
蘇桃桃身體卻開始微微顫抖,像有一股力量是在抽離她的靈魂,如同針扎在每一寸肌膚痛苦萬分,她體內的忘川邪氣開始發作正在蠶食她的魂魄。
她的心臟狂跳像要突破胸腔的桎梏,讓她越發喘不上氣,額頭虛汗涔涔,雙手緊握嘴唇泛白。
“臭丫頭?”
她身上的邪氣終究是壓不住了,無論凌淵怎樣壓制她體內的邪氣都無濟于事反而讓它越來越強,他發現此刻她體內有一股很奇怪的力量,似乎很強,但若有若無,無法細細探究。
一旁的柏桑回頭看了看身后的兩人,絲毫沒有反應,一副事不關己,己不關心的神態。
既然他都到了這里,有沒有他們就沒有這么重要了,他朝中間的花叢中走去。
這秘境早已將他變為淡漠之人,曾經的憐憫之心蕩然無存。
凌淵抱著蘇桃桃眉頭緊鎖。
霎時,那散開的花瓣猛然朝三人飛來,化作鋒利的劃片,柏桑迅速躲避可臉上還是被劃傷了。
那些如刀片的花瓣開始在空中旋轉形成一個旋渦漸漸擴散,卷起周圍一大片紅色彼岸花,將凌淵與蘇桃桃卷入旋渦。
凌淵一驚,立即將蘇桃桃攬下向后退,可邊緣有阻礙之力讓他無法出去。
凌淵立刻揮手劃出屏障護住自己和蘇桃桃,可惜這旋渦太過強大,瞬間便摧毀了他的防線,同她一起被吸進了旋渦。
來來回回三人在漩渦中毫無招架之力。
旋風吹散了蘇桃桃的發綰,旋轉的紅色花瓣劃傷了她的臉頰、四肢、后背,她披頭散發在這旋渦中無處躲藏。
心臟“砰砰”直跳,體內那一股力量突然沖破她的身體散發出微弱的紅光。
漸漸的旋渦平息,空中的花瓣也消失不見,但他們依舊漂浮在空中,重力全失。
漩渦中那株墨色的彼岸花漸漸凝聚成形,須臾之間便鉆進了她的身體。
凌淵一直緊緊握住她的手腕,一把將她拉入懷中,她周身的邪氣漸漸消退,但額頭上仍有一團滾滾的邪氣沒有消退,此處再無半點星光,連空氣也靜止了。
她身體下落,剎那間化作塵埃。柏桑與凌淵在其后也化作塵埃漸漸消失。
最后一絲意識,她看見了方才墨色花所在之處有一個中年男子,但轉眼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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