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青玉抿了抿嘴，也顧不得喝茶，繼續道，“據說是崔大人一向喜歡潑辣，臉面精致的女子。二小姐這種清秀自持的容貌是落不到崔大人眼中的。之所以最后會選擇二小姐，是昨日崔大人去了一趟四皇子府回來才改的主意。而當時在四皇子府的，還有……中書令秦大人。”

　　屋中的空氣驟然冷了下去。

　　青玉退開兩步，低眉垂眼，等候著顧云凰的吩咐。半晌沒等來她的話，青玉悄悄抬眼，看到她又轉過身，看著滿院子的花花草草，一雙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來來回回數十遍。

　　“二妹那邊……如何了？”半晌后，顧云凰方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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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月院。

　　“小姐。”聽蘭急得一雙眼睛都紅了，雙手緊握，急得團團轉。看顧明珠坐著不動如山，她實在忍不住的就朝外沖去。

　　“站住！”顧明珠叫住她。

　　“小姐！”聽蘭急紅了眼，急步回來，脫口道，“你事事都向著大小姐，奴婢無話可說，可這事，奴婢便是死也不會答應。還有，這事是因大小姐而起，大小姐她總得想個辦法給小姐……”

　　顧明珠抬眼看向她，目光冷冰冰的，“這樣的話我不希望聽到第二次。”

　　“小姐……”

　　顧明珠不說話，只看著她。半晌，聽蘭眼淚滾落出來，跪到地上，“奴婢知錯了。”

　　“起來吧。”顧明珠長嘆一口氣，起身朝外走去。聽蘭趕緊站起來，抹去眼中的淚，緊跟上她。看著她往清芷院走，聽蘭眼中的淚又差點落下來。從映月院到清芷院，要經過大花園。在大花園中，看到提著籃子不顧烈日摘花的莫恣歡，顧明珠停下腳步，嘴角壓了一絲笑，“恣歡。”

　　“二姐姐！”莫恣歡提起籃子過來，顧明珠看著她籃子中各種各樣的花兒，失笑搖搖頭，伸手去，將其中幾味拿出來扔到了一邊，“這幾味花兒雖長得好看，但無論是做出來的糕點還是釀出來的酒，都是苦的。”

　　莫恣歡認真的記下那幾味花后，轉身又去摘花，“二姐姐要去找姐姐嗎？你快去吧，我在映月院等你。”

　　顧明珠好字還未出口，聽蘭幾步過去拉住莫恣歡，笑著說道，“恣歡姑娘，小姐是去找大小姐議事，恐怕時辰不短。奴婢聽說月瑤小姐廚藝也是極好的，何不將這花拿到清芷院，讓月瑤小姐做出來，讓大小姐也嘗嘗新鮮？”

　　莫恣歡在練字與讓顧云凰嘗新鮮之間來回猶疑了一會兒，最終讓顧云凰嘗鮮占了上風。看一眼顧明珠，她大義凜然道，“好吧，那就一起去清芷院吧。”

　　聽蘭暗松了一口氣，回頭對上顧明珠冷厲的雙眼，她迅速的低下頭。就算回去后會受到小姐的責罰，她也要保障小姐的安全，這是、這是徐公子暗中的交待。

　　顧明珠在前，莫恣歡提著花籃挽著她的手，嘰嘰喳喳的討論著要做什么糕點。聽蘭緊跟在兩人的身后，看著莫恣歡天真模樣，緊抿了嘴。三人抵達清芷院，跟顧云凰見過禮后，莫恣歡歡喜的跑去泠云居找姜月瑤去了。

　　“去書房吧。”顧云凰看著顧明珠眉眼間的坦然之色，莞爾的揚了揚唇。

　　顧明珠點點頭，跟著她到了書房。

　　在書房坐下，青玉送上來一盞茶后，同念玉以及聽蘭一起，守在了門口。顧云凰給她倒一杯茶，“不害怕嗎？”

　　“害怕。”顧明珠雙手捧著茶杯，老實說道。崔問荒淫好色之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除了這一點外，他也沒有什么大的把柄，因此京中雖有不少人恨他厭惡他，卻也拿他無法。抿一口茶，對上顧云凰疑問的雙眼，她道，“只是，姐姐說過會幫我的，不是嗎？”

　　顧云凰嘴角的笑如花般綻開，看著她的雙眼，她鄭重道：“是，我說話算話。”

　　末了，她又道：“此事先不談，你且接著昨日未完的話先說。”

　　顧明珠抿了口茶，放下心中懸起的石頭，“其實，我也沒有查到什么。就是聽到秦小姐與她的貼身婢女議論過兩次四皇子的事。聽秦小姐的意思，似乎是有意想要將姐姐撮合給四皇子。”

　　顧云凰雙眼危危一瞇。

　　腦海中忽的想起花燈會那夜，四皇子與姜月瑤相遇時的場景，以及后來她找到秦妤嬈，她眼中的驚詫……原來，有些事只是沒有想，若認真想了，處處都是破綻。

　　“她如今在懷疑你，你可是暴露了什么？”顧云凰壓下心中翻涌的情緒，問道。

　　顧明珠將那粗掃婢女的事與她仔細的說了，連帶著幾個她布下的暗樁藏身崔問府中，方才知道父親要將她送給崔問做妾一事，也與她說了。說完后，不等顧云凰問，她道，“這些人，都是廚房打雜的徐霖的人。徐霖，也是當初讓宋大夫意外身死之人。”

　　“徐霖的身世如何，我了解的其實也不多。只聽他說，他父親母親都戰死了沙場，他和妹妹顛沛流離走散。七年前，無意得到他妹妹在京城的消息，便一路乞討尋到了京中。那年娘生病，我出府給娘抓藥，他盜了包子鋪的兩個包子被人追打，我剛好瞧見，便救了他。當時我也只有七歲，他說只要我收留他，他這輩子都給我做牛做馬。我哪里能安置得了他，是娘的貼身婢女盼兒看他著實可憐，才暗中將他放在廚房中。不過此人倒是十分守諾，這些年下來，也多虧了他明里暗里的幫助，我才能安穩的走到今天。”

　　顧明珠說得很平淡，但背后的艱難困阻，只有她自己知道。顧云凰輕輕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回頭將這個徐霖叫來我見一見。能在秦永之的府中安插上耳目，此人完全沒有必要屈居于丞相府，且還是在廚房中。”

　　徐霖？

　　這個人，顧云凰的記憶里是沒有的。聽顧明珠話中意思，他不只在秦永之的府中安插有耳目，其余府邸恐怕也有。只是，秦永之……

　　“嗯，我也是這樣懷疑的。”顧明珠知曉顧明凰所擔心之事，喝一口茶，應了下來。事實上，她也是極好奇徐霖身份的。

　　這些年下來，她雖時常與他接觸，但其實并未沒有見過他的真容。因為從第一眼見到他開始，他就易了容。七年前，她年紀小，心機或許不深。這些年接觸下來，她也知道，他當時找上她，也是有諸多算計在里面的。只是誠如她自己所說，這些年下來，若不是他明里暗里的幫她，她過得真不會如現今這般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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