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人從小一起長大，你是什么樣的性子，沒有人比我更清楚。自那日我醒來，無論我要做什么，你從來未曾質疑過我。以前不是這樣的，你我雖是主仆，但更像姐妹的，以往我要做什么事，你多數時候會給我提一二意見，甚至是反駁我。”顧云凰退開，看著她臉上的淚，眨眨眼，忍下淚意后，拿出錦帕給她擦去眼淚，“謝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

　　青玉搖頭，又哭又笑道：“小姐不要跟奴婢道歉，是奴婢沒有保護好小姐，才讓小姐落到那般下場。”

　　“來，我們坐下來，你且慢慢與我說說你的事。”

　　青玉的話很簡單。

　　上一世她到君山去查寧國公等人的死因時，遭到埋伏，不敵身亡。

　　死后，她的魂魄便一直守在她的身邊，未曾離棄過。

　　也因此，她知道的事，永比顧云凰要多。

　　比如，當初她和晏君時成親，外祖父等人入京前一個月，晏君時便調了五千的禁軍交給父親，由父親親自趕往君山，埋伏于山中。待寧國公府經過時，他親自出手，滅了寧國公府。又比如，晏君時接近她，的確是得了皇上暗中的授意等等等等。

　　這些事，雖然顧云凰多少有些猜測，但聽青玉說出來，那種恨意還是讓她冷了臉。

　　“奴婢以為，君山現有的匪寇恐怕也是有人安頓在那里的。小姐此行去君山，一定要萬般小心。”青玉擔憂道。

　　顧云凰點頭。

　　此去君山，怕是要好些日子。

　　顧云凰等青玉凈好臉后，便去了靜怡院。并沒有告訴寧婉柔她去君山的真正目的，只道君山花海漸甚，三皇子邀她去賞花，而她的確也想去看看，便答應了。

　　寧婉柔知曉她沒有說實話，卻也沒有多問。握著她的手，連聲囑咐了許久才罷休。

　　從靜怡院出來，顧云凰看著花已經謝去，又是滿樹綠葉的杏花樹，腳步微頓。

　　“陳廣的事查得怎么樣了？”顧云凰問道。

　　青玉答道：“陳廣的事，奴婢交給了二小姐在查。昨日奴婢曾問過二小姐，暫時還沒有查出什么眉目來。”

　　顧明珠？

　　想起先前青玉說她上一世的死因，顧云凰腳下一轉，朝映月院而去。

　　顧明珠在繡扇面。

　　看到她來，趕緊將針線遞給聽蘭，朝她迎來。

　　顧云凰從聽蘭手中拿過扇面，看著上面繡著的一枝木棉花，輕聲一笑，“看這花樣子，便知曉是送給我的了。”

　　“是。前幾次到清芷院，看到木棉花落一地，都無人打掃，想來是姐姐的吩咐。便也沒有問姐姐喜好，先繡了這扇面。”顧明珠笑道。

　　看了聽蘭一眼，聽蘭拿著針線退下，連同屋中伺候的婢女，也一并退了出去。

　　兩疊點心擺上，又沏了一壺花茶。

　　茶還未倒進杯里，莫恣歡急忙忙沖進來，“姐姐你要去……”

　　“先回去練字，練兩篇，練好了便帶你去。”顧云凰道。

　　莫恣歡扁扁嘴，雙眼徑直往那兩疊糕點上瞟。她眼中的饞意赤裸裸，顧云凰無奈的同意讓她吃完再回去練字。歡呼一聲，莫恣歡端起糕點坐到一邊。青玉怕她噎著，趕緊端了茶水過去，給她倒上一杯放在一邊。

　　“還是姐姐待我最好。”莫恣歡笑得見牙不見眼。

　　顧明珠清咳一聲。

　　莫恣歡趕緊道，“二姐姐也待我極好，和姐姐一樣好。”

　　顧云凰和顧明珠相視而笑。

　　笑過，顧云凰看著顧明珠，“想來你是知曉我找你的目的。”

　　“姐姐有什么吩咐，但說無妨。”顧明珠道。

　　“姐妹之間，沒有吩咐不吩咐一說。”顧云凰橫她一眼。

　　顧明珠趕緊認錯。

　　顧云凰按住她的手，青玉說她上一世是發現了寧國公府被害的一些證據，想要暗中知會她，卻被崔問和父親發現，才被生生折磨而死。就這一份情，她這一輩子，顧云凰也是護定了。

　　將晏君時查到的關于君山匪寇的那兩頁紙遞給她，在她看時，顧云凰說道：“我此去君山，主要就是這件事。”

　　顧明珠看得極快，兩頁紙看完，并沒有琢磨出來此事同顧云凰有什么關系。

　　“君山隸屬寧九城，寧九城距離京城不過區區六百里。君山鬧匪寇，且時日還不短。朝中諸位大臣不可能不知道，知道卻沒有人管，其中必有蹊蹺。雖然這蹊蹺如今看來與我無關，但朝堂風云，瞬息萬變。誰也不敢肯定，大亂起，能保自身無虞。只從現在的事來看，我一直都是處于被動。真出了事，恐怕……”

　　后面的話，顧云凰沒有再說。偏頭看著顧明珠，“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你也看到了。花燈會那日，不只三皇子，連四皇子也有沖我來的勢頭。而如今朝堂中，四皇子最得寵，皇上前些時候，分明有立他為儲之意，卻在花燈會后，又打消了此意。此舉不得不讓人多想。”

　　“就怕父親不會讓你去。”顧明珠道。

　　“我知道，所以我會帶上姜月瑤一起。”君山，她是必須要去的。這些匪寇，很有可能就是上一世殺了她外祖父、舅舅和表哥之人。此番去，她不僅要查出他們的身份，若是無意外，她也要將他們全部除去的。

　　姜月瑤同晏君時之事，如今被傳得沸沸揚揚的。祖母和父親都沒有責罰姜月瑤的意思，這事看似小，但暗自琢磨下來，也不過是祖母和父親還在賭姜月瑤能惑得住三皇子。

　　顧明珠思至此，剛剛寬下心，便聽顧云凰話鋒一轉，“母親那里，我已經跟她說了，會盡量將陳姨娘多在祠堂里關上一陣時日。且我走后，會放出母親中毒的一二線索。到時候，不管是父親也好，祖母也罷，都沒有心思來管上你。是以，我去君山這些日子，你只需照顧好你自己就行，別的事，暫時不用插手。”

　　顧明珠怪異的看著她，“姐姐專門往映月院里跑一趟，就是來提醒我這些事的？”

　　“怎么了？”顧云凰奇怪的問。知道她前世是因她而死，她便想來看看她。看到她如今鮮活漂亮的模樣，便忍不住的話多了些。

　　顧明珠搖搖頭，心里頭微暖，“姐姐不用擔心我，只要不是出什么太大的事，我都有自保的能力。倒是姐姐，君山那些匪寇，若真有人故意安排在那里，必是危險重重。姐姐此去，要萬般小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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