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看不成電影，兩人去美容院消耗了一下午，出來后姚心殷陪章冉吃了個晚飯就匆匆走了，說要趕著去機場接她男人共度良宵。

        章冉左右無事，便一個人慢慢走著回家。

        街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經過銘悅廣場時，看到外面浩大且五彩斑斕的圣誕樹下聚集了不少打卡拍照的小年輕，小廣場上的彩色噴泉正隨著音樂和燈光變幻的節奏翩翩起舞，人聲鼎沸，穿著紅衣紅褲的‘圣誕老人’正在給小朋友們派發禮物，收到禮物的小孩開心地一蹦三尺高……

        章冉穿梭其中，也被這種歡樂的氣氛感染了，嘴角忍不住掛上了笑容。

        她童心未泯，跟著一群半大的孩子后面，也朝圣誕老人伸出了手。

        圣誕老人對每個人都很慷慨，從紅包里掏出一個棒棒糖遞給她，她接過來開心地像個孩子。

        剛把棒棒糖塞進嘴里，手機響了。

        她看到來電，猶豫了一瞬，還是按了接聽。

        羅景銘從飯局中途出來抽煙，坐上酒店長廊的沙發上抱著試試的心態撥了電話，沒想到一下就接通了，驚訝地喊了聲：“章冉？”

        章冉嘴里包著糖，含混不清地‘嗯’了一聲。

        羅景銘笑了，“你在吃東西？”

        棒棒糖在嘴里跟牙齒打架，章冉低著頭，“嗯。”

        羅景銘聽著聽筒里背景音一片嘈雜，柔聲問道：“你在哪，怎么那么吵？”

        章冉把糖從嘴里取出來，“剛經過銘悅，圣誕老人給了我一根棒棒糖。”

        羅景銘愣了一下，看了下手表上的日期，恍然道：“噢，今天是平安夜。”

        章冉又把糖塞進嘴里：“嗯。”

        這時她已經走離人群，周圍安靜了不少。

        羅景銘聽到她走路的喘氣聲以及吃糖的吧唧聲，不禁笑道：“就那么好吃？我怎么記得你是不愛吃糖的？以前剝好送你嘴邊，瞧都不瞧一眼。”

        “……”

        章冉突然不知道怎么接話了。

        她想起了羅景銘說的剝糖喂她的那天。

        那是去年的七夕節，她一下班就被羅景銘以應酬為由誆上了他的座駕，然后他親自開車載著她去了二百里外的臨縣。

        當時車上了高速她就猜到沒什么應酬，但也沒吭聲。等車子停穩在一處風景幽美又僻靜的山中度假別墅前，她故作驚訝地問道：“老板，哪個客戶臉這么大值得你親自開車跑這么遠來招待？”

        羅景銘扭頭笑著摸了把她的臉，眼神曖昧，“你說呢？”

        她臉扭向窗外，面無表情地答：“我哪里知道。”

        羅景銘下車繞過車頭殷勤地來幫她開門，頭附著她耳邊說：“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她跟著羅景銘踏進別墅，看到諾大客餐廳里精心布置了鮮花、糖果巧克力以及燭光晚餐，屋內除了兩個忙碌的傭人沒見其他客人。

        她盯著桌上那一大束嬌艷的玫瑰花發愣，羅景銘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知道我今晚招待誰了吧？”

        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期盼，按正常反應她應該表現出驚喜，然而她的心里冒出了一絲惶恐。

        她強捺著心里的不安，沖著他微微一笑，踮腳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道：“老板您真有情趣，想約我過夜直接打個電話讓黃叔去接不就得了，何必跑這么遠，還搞這么多花樣，累不累？”

        羅景銘當時那個臉就拉了下來。

        她也沒管他臉色，牽了他的手就往樓上走，羅景銘雖然沉著臉但也沒反抗。

        她看到二樓有一間臥室的門敞開著，床上鋪陳著玫瑰花，便把羅景銘拉進去，反關上門，主動貼上去攀住他的脖子，踮著腳在他的下巴上輕咬一口，笑著說：“何必整那些虛的，我們這種關系還是直奔主題比較好。”

        羅景銘沒有說話，繃著臉瞇眼看她，面對她的撩撥似是坐懷不亂，但鼻息逐漸加重。

        她嫣然笑著，在他唇上親了兩口，又踮腳在他耳后輕嘬著，低聲說：“要不要……一起泡個澡？”

        羅景銘倒抽一口涼氣，下一秒猛地伸臂攬住她的腰，俯身吻住她的唇，跟著一把將她抱起。

        章冉哼笑出聲，兩人深吻纏繞著，進了浴室。

        ……

        后來那頓浪漫的晚餐必然是沒有吃成的，當然羅景銘也以另一種方式讓她深刻地記住了那個情人節。

        她記得最后自己癱軟地俯在床上，也不知是餓的還是累的，反正沒有一絲力氣，肚子還配合地發出悲慘的叫聲。

        這種閨蜜嘴中的老男人，精力和體力也不見得比別人差，反正她總是承受不住甘拜下風的。

        羅景銘沖澡出來，聽到她肚子叫，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他下樓拿了幾塊糖與巧克力，剝開送到她嘴邊，“先吃塊巧克力，補充點體力。”

        她瞟了一眼，頭偏向一邊，“我不愛吃這個。”

        他便又剝了顆奶糖，繞到另一邊遞給她，“那吃這個？”

        她依然不給面子，頭埋進被子，悶悶地說：“我也不愛吃糖。”

        她總覺得在那樣的日子，送花送糖送巧克力那些都是情侶間的儀式感，不適用他們之間那種關系。

        他愣了下，最后把糖和巧克力都塞進自己嘴里，下樓了。

        她艱難地爬起來進了浴室。

        洗完澡出來，他正好端了兩碗面進來。

        她也沒客氣，以為是傭人做的，接過就吃。

        后來很久后，才知道凡是深夜吃到的面都是他親自煮的。

        “……章冉？”

        “嗯？”章冉驀地回過神來，聽到羅景銘在手機里喊她。她茫然地四下看看，原來自己已經走離銘悅廣場，喧嘩遠去了。

        羅景銘又笑了下：“在想什么，怎么問你話也不答。快到家了吧？”

        章冉把糖從嘴里取出來，答道：“嗯，快到了，不說了。”

        “好，回家早點休息。”

        “嗯。”章冉掛了電話。

        章冉回到家洗完澡見時間還早，便打開電視隨便找了個人氣頗高的綜藝節目放著。

        看了五分鐘，才發現是個青年男女的相親節目，以為會無聊，又耐心看了五分鐘，發現還挺有意思，便認真看了下去。

        節目組將精心找來的俊男美女安排到一座大房子里生活，讓他們自由組合配對。其中有一對男女特別吸引了她的注意，男的濃眉，女的大眼，站一起就很登對。

        那兩人相處特別融洽，說笑打鬧，似乎相互都有好感。

        但兩人不知是羞澀還是怎的，都沒有進一步明確的表示。

        如果節目沒有別人，他倆最后肯定水到渠成地在一起，問題是這兩人都是優秀出眾的人，女生身邊還有個富二代男生追，男生身邊還圍了個甜美女生，而且那倆人都很積極主動。

        于是，這兩人一邊禮貌地應對橫插進來的其他人，一邊偷偷觀察對方動態，揣測對方的心意，中途不斷地有誤會產生，兩人漸漸動搖了信心。

        章冉看得著急上火，恨不得沖上去幫他們表明心跡。

        后來看到一段情節，章冉直接‘啪’地一聲關掉了電視。

        那個女生去做飯，男生本想去幫她，但見那個富二代男生先去了，便又坐了下來。他坐那兒看著那兩人在廚房說說笑笑，心里很不是滋味，這時甜美女生撒嬌喊他陪著一起出去買東西，他就答應了。

        之后，那甜美女生歡歡喜喜拉著他出門這一幕恰巧都落入了女生眼中，其實她雖然人在中島臺忙碌，眼卻偷偷瞟向男生這邊。

        就是那個女生看著男生和甜美女生出門時失落的眼神深深刺痛了章冉，讓仿佛看見曾經的自己。

        不想再往下看，她似乎已經預見了那兩個人的結局。

        閉上眼睛，往事浮上心頭。

        好多年前，她也曾一度認為自己和唐新永走到一起，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事。

        她高中第一天入校撞到唐新永，后來又和他坐同桌，漸漸成為好朋友。

        其實剛入校時，她的狀態并不好，因為從小在閑言碎語中長大，她整個人自卑又擰巴，除了拼命學習什么也不感興趣，也沒什么朋友。

        而唐新永跟她恰恰相反，他在幸福家庭中長大，性格非常陽光，人很聰明，朋友也多。

        他們兩個性格迥異的人機緣巧合坐了同桌，一開始是學習上的競爭對手，后來竟成了好朋友。

        他們同學三年，她在他面前唯一驕傲的點就是，成績比他好。他一直不服氣她的第一名，口口聲聲要贏過她，但最后直到高考也沒成功。

        那時候他們倆坐同桌，唐新永總能講出很多好笑又新奇的笑話，逗得她忍不住笑。他們上自習時，他會給她安利自己喜歡的歌，慫恿她跟他一起聽。

        她做不出物理題，他會不客氣地罵她笨，然后拿起筆給她講。他對著英語發愁，背單詞時睡著，她一開始是輕敲桌子提醒，后來是拿筆戳他，再后來就變成死命地擰他的胳膊了。

        她漸漸變得開朗，時常跟他一起笑一起鬧，三年潛移默化的影響，她覺得自己也變成了一個很陽光的人。

        情逗初開的年齡，哪個少女不懷春。她自然是喜歡他的，而且隱約的感覺到他也喜歡著她。她覺得兩人的感情有一種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感覺。

        之所以未滿，是因為高考橫在他們面前，那才是頭等大事，兩人約好了要考同一所大學，所以她滿懷憧憬，相信高考完后他們自然會走到一起。

        只是后來，高考成績出來，她如愿考上了b大，他卻不幸落了榜，只差兩分。

        他堅持要復讀，周圍人都勸，他那個分數不上b大，還有別省的很多好大學可選的。

        他卻說別的學校都不想去，只想去b大。

        別人問為什么，他盯著她，沒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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