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管他什么局,破就是了
兩天后的早晨,李世逡敲響了穆霜白辦公室的門。
“穆處長,特高課的敕令到了。”
聽到“敕令”兩個字,穆霜白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頭。
李世逡續道:“下午押送抗日分子的火車抵達的時候,新政府那邊派了經濟部的季長官去接,我們的行動處負責車站安全就行。”
“為什么讓老季去?”穆霜白不解。
“我還是告訴你比較好。”李世逡想了想,“其實這次押來的不是什么軍統的人,都是特高課安排。”
穆霜白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股寒意迅速從腳底爬上了脊背。
“所以,穆處長應該知道如何行事了吧?”李世逡挑挑眉,目光像鷹一般盯住了他。
后者一言不發地站起身來。
“穆處長想去哪?”李世逡橫在門口的位置,挑釁的語氣中透著一絲愉快。
繞過辦公桌,穆霜白冷著臉站到了他面前:“我去哪不需要你管。”說著便往外走。
“這可不行。”李世逡拍了拍手,門外跑進來四個小特務,一邊兩個守住了門,“在火車抵達之前,還請穆處長待在辦公室里吧。”
“你連我都懷疑?”穆霜白停下了腳步。
“這可不是我的意思,上頭怎么說我就怎么做。”李世逡轉身離開,“你要是不明白的話,可以去問問老師。”
季昀青!
尚未消散的寒意再度席卷而上,激得穆霜白微微打了個冷顫。他的直覺是對的,雁月樓里來上茶的小丫頭根本就是季昀青的眼線!好在看李世逡的意思,要么是那丫頭沒能把話聽全,要么是季昀青手下留了情,特高課并沒直接把他們抓起來,而是準備借這次機會試探。
自己這塊骨頭不太好啃,當然得從傻了吧唧的大少爺下手。
穆霜白心里著急,又不能顯露出來,只好坐回辦公桌后,開始動腦筋。
幾個小時后,一輛普通的客運火車呼嘯著駛入了上海火車站,稀里糊涂被派來接車的季鳴鴻早已等在站臺上,忐忑地望著緩緩打開的車門。
日本特高課一向不會讓抓到的抗日分子坐專列,好以此來查驗車上是不是藏著前來營救的同伙。
等乘客走得差不多了,就見一個滿臉胡茬的高大男人戴著手銬,被兩個便衣警察押下了車。季鳴鴻睜大眼睛看著,默默在心里確定了這個人他并不認識。
在他后面幾步之遙,穆霜白帶著老顧和薛遠煙,以及一眾76號的兄弟,偽裝成等車的乘客,站在候車室門口,盯著這邊的情形。
正巧一位老漢拉著一輛裝滿了一袋袋貨物的板車,從季鳴鴻身后慢慢走過,遮擋了眾人的視線。與此同時,那個男人下了車,雙腿打顫地站穩,一抬頭,季鳴鴻的臉落入了他眼里。
變故就發生在這么一瞬間——
男人猛地大力甩脫了挽著他胳膊的兩個警察,猶如餓虎撲食,朝季鳴鴻撲去。
嚇呆了的大少爺猝不及防,被對方一撲,直接仰面摔倒在地上,摔得他眼前金星直冒。
下一秒,那人兩手扯著手銬上的鐵鏈子,勒住了季鳴鴻的咽喉。兩個便衣警察趕緊上前去拉,可男人像是黏在了季鳴鴻身上般一動不動。其中一個警察罵罵咧咧地掏出了槍,想也不想,朝天就放了一槍。
槍聲一響,整個站臺一片騷亂,受到驚嚇的老百姓紛紛往出口跑去,那個拉板車的老漢也把車一扔,逃命去了。
候車室里的穆霜白被驚得一蹦,偏偏板車橫在那,什么都看不見。他摸出槍跳起來便往外沖,老顧慌忙跟上。
槍響帶來的威懾力讓戴著手銬的男人顫了一顫,手上的動作一松,臉已經憋得通紅的季鳴鴻這才透過一口氣來,蹬著腿拼命反抗。
男人泰山壓頂一般趴在季鳴鴻身上,照準他的肚子來了兩拳讓他消停了點之后,忽然低頭湊到他耳邊道:“眼鏡蛇,我是兩頭蛇。”
暈乎乎的大少爺愣住了,眼里閃著迷茫的光。
穆霜白已經沖到了糾纏著的兩人身邊,手槍不由分說頂住了男人的腦袋。他的聲音是刺骨的冰冷:“放開他。”——休想當著老子的面搞這些小動作!
男人不理會,甚至變本加厲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季鳴鴻身上。
穆霜白氣得就想扣扳機,一旁老穆連忙按住了他的手:“他們距離太近,你這樣開槍,子彈會穿過他打中季長官的。”
“嘖。”穆處長憤憤地把槍拿開,回身沖76號的兄弟招手,“來人,快把他們拉開!”
男人趴在那兒,抓緊時間再接再厲:“我身上有軍統戴局長的絕密書信,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我,拜托了!”
穆霜白聽見男人在說話,雖聽不清具體內容,但用腳指頭都能猜到他在說些什么,一顆心頓時緊張得上躥下跳不得安寧。
今早無論如何都該提醒大少爺這件事的,萬一這家伙一不小心點了個頭,那整個國民黨上海站都要玩完!
遠處,正對車站的一棟矮樓樓頂,駱南舉著望遠鏡觀察著車站里的騷亂。上海火車站沒有裝頂棚,現場的狀況他看得一清二楚,這時趕緊扭頭催促身邊的人道:“錦書同志,差不多就開槍吧。”
蕭旦今天穿了一身男士西服,正霸氣地一只腳踩在天臺的欄桿底部,狙擊槍架在欄桿上,微瞇著眼盯著瞄準鏡。她保持這個姿勢有好一陣了,聽見南叔的話,搖頭道:“不能開,這個角度開槍,一不小心就會打中季少的。”
“再不開槍會出事的。”駱南一跺腳,“那個人是特高課安排的,萬一他從季鳴鴻嘴里套出點什么來,軍統絕對要全軍覆沒。”
蕭旦猛然抬起頭看著他:“您知道那是特高課的人,兩天前為什么不說?”
“我這也是兩小時前才知道的。”
“軍統滅就滅吧,反正是國民黨的人。”蕭旦撇撇嘴。
駱南一個勁搖頭:“唇亡齒寒啊錦書同志,沒有他們在明面掩護,我們的工作根本無法展開。”
“切。”她不滿地嘟囔了一聲,重新往瞄準鏡里看去。
站臺上的男人可能是見季鳴鴻被壓得連完整的句子都吐不出,便一邊抬起上半身,一邊用力揮開兩側想拉起他的特務們。
蕭旦在這時扣下了扳機。
“砰!”
槍聲震耳欲聾。
南叔被嚇了一跳,責備地對蕭旦道:“你怎么又不裝消音器?”
“我裝了。”蕭旦收回長槍,把槍口下方掛著的消音器在他面前晃了晃,“還有別人開了槍。”
男人的眉心的同一位置連著中了兩槍,因此在別人眼里看來就只是一槍而已。鮮血夾雜著腦漿,噴了季鳴鴻滿頭滿身,尸身緩緩朝后倒了下去。
76號的人趕緊把尸體拉開,老顧皺著眉回頭看去,穆霜白正悄悄把還熱乎的手槍藏到身后。
“誰開槍都行,就你不行。”趁著眾人手忙腳亂去扶季少爺的時候,老顧走到穆霜白身邊,低聲道,“你這是惹禍上身。”
“我知道。”穆處長面無表情,“但我可以說那不是我開的槍。”
“那尸體上的槍眼你怎么……”
話還沒說完,車站外忽然槍聲大作,季鳴鴻身邊的特務們紛紛倒地。老顧大驚,身體先于大腦做出了反應,一把將穆霜白朝后撲進了候車室。兩人著地一滾,找到合適的位置躲好,薛遠煙很快也貓著腰跑了進來與他們會和。
另一邊,蕭旦和駱南也被密集的槍聲驚了一下,后者趕緊拿起望遠鏡一看,他們斜對面離車站最近的樓頂,趴著一排人,正對著站臺方向,端著長槍一通亂打。
“軍統還是出手了?”蕭旦擰著眉毛,“不早不晚在這個時候出手,他們并沒打算救人?”
“看樣子是想殺人。”駱南嘆了口氣。
蕭旦不解:“殺誰?季少和霜霜不都是他們自己人么?”
“這樣說來,事情沒那么簡單了。”駱南捏著下巴琢磨,“軍統是等我們把特高課的誘餌殺了才趁亂造亂的,說明他們一開始其實是想借特高課的手殺人……那只能是沖著季鳴鴻去的。”
“可是為什么……”蕭旦倒吸一口涼氣,“難道季少是真的叛變了?不能吧?!”
駱南不置可否,只是對蕭旦道:“這事慢慢查,先把槍收起來,我們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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