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老毛病了
“你們倆怎么來了?”腦后突然響起的聲音把穆霜白他們嚇了一跳。穿著一身西洋舞裙的季音希站在他們中間,溫柔地一邊一個攬住兩人的肩膀,“是不是打擾你們互訴衷腸了?”
季鳴鴻和穆霜白同時收回手,迅速后撤。季音希狡黠地笑著,繞過不寬的桌子,走到兩人對面坐了,很自然地拿過穆霜白的酒杯喝了一口。
大少爺的目光可以殺人了。
“那杯我沒喝過。”穆霜白趕緊澄清。
季鳴鴻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
“我聽說今天的事了。”季音希咂咂嘴,伸出一根食指點點季鳴鴻又點點穆霜白,“軍統,中統,都是飯桶。”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一左一右抬手捂住了季音希的嘴巴。季鳴鴻比穆霜白還吃驚:“阿音,你什么時候知道我倆的身份的?!”
“老早。”季音希甩開兩只手,“你們從哈爾濱回來的那天,我聽見了爹爹和阿辜的談話。”
短暫的沉默后,穆霜白開了口:“所以一個月前的那天晚上,你裝醉時說的話是真的?”
“啥?啥話?”季鳴鴻立刻處在狀況外。
季音希倒沒料到穆霜白早看出了自己當時是在裝醉,她吐了吐舌頭:“假的。”
“為了什么?”
“你們在說啥?”季鳴鴻努力想跟上他們的節奏。
“試你。”
“得出結論了?”
“當然。”季音希抬起下巴,奶兇奶兇地道,“你就是個壞人!”
再怎么聽不懂,這句也是聽得懂的,季鳴鴻斜著眼睛去看穆霜白,后者一臉懵逼:“我哪壞了?”
季音希認真回答:“正常情況下對待喝醉了的女孩子,難道不是應該抱到沒人的地方去醬醬釀釀么?你怎么把我送回家去了?”
季鳴鴻再次伸手捂住她的嘴——完了完了,我妹妹在國外待久了跟人學壞了!
穆處長扶額——好的這鍋我背了。
聊到這個份上,穆霜白小心翼翼地問起了他從不敢提起的話題:“你們說,季叔叔會有別的身份嗎?”以防兩人起疑,他還加了一句,“因為我送你回去的那晚季叔叔像是早就知道,什么都沒問。”
雖然他心里有答案,但還是好奇鷹老大這一雙奇葩兒女會精明到什么程度。
沒想到兩人連一個眼神都沒交換,立即異口同聲地道:“我爹一黑幫老大,還能有什么身份?”
穆霜白張了張嘴沒找出任何字眼,干脆拿起季鳴鴻的酒杯灌了一大口,在心里希望他們能趕緊忘掉這個話題。
季音希卻偏不肯如他的意,“哥,白白,我想跟你們一起當特工,搞死他們日本人!”
“咳咳咳……”穆霜白嘴里的酒全嗆在嗓子眼,一邊咳一邊和季鳴鴻一起第三次捂住了她的嘴。季少爺順便轉著腦袋看四周有沒有什么會把他們的話偷聽走的可疑人物,畢竟今天的事他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于是兩人苦口婆心說了半天,才終于把躍躍欲試想跟著他們一起搞地下工作的季音希勸了回去。
季鳴鴻擦著汗道:“你要是能找個正經工作我就更安心了。”
“舞女哪里不正經了?”季音希橫眉立目,“我賣藝不賣身!”
她對面的兩個大男人也懶得去堵她的嘴了,苦笑著看她——我們服了,你想說啥說啥吧。
季音希玩夠了,拉起只喝了兩口酒的季鳴鴻笑道:“哥不喜歡我跟別的男人多接觸,那就哥自己來陪我跳支舞吧,我教你。”
穆處長又喝了幾杯,坐在原位笑望著他們的身影,可腹部突如其來的劇痛一下凍結了他的笑容。他弓著腰站起身來,以最快的速度從米高梅舞廳的后門溜了出去。
剛出后門,穆霜白就捂著肚子蹲到了地上,希望這一陣難受勁能快點過去,可疼痛不但沒有消減,反而愈演愈烈,漸漸地從陣陣鈍痛轉為了劇烈的絞痛,疼得他差點癱倒在地上。
人走霉運的時候就是這樣,屋漏偏逢連夜雨。
“霜白?”熟悉的聲音在身旁響起,疼得三魂快出了竅的穆霜白抬起頭,發黑的視野里,老顧和薛遠煙擔憂地低頭看著他,“你怎么了?”
他撐著墻勉強站了起來,搖頭道:“沒事,出來吹吹風。你們怎么在這里?”
“遠煙約我出來的,我剛陪他到這兒抽了根煙。”老顧上下打量著穆霜白,盯住他死死掐著胃部的手,搖頭,“你一點都不像沒事的樣子。”
“我真沒事,老毛病了。”穆霜白故作輕松地笑著,卻沒法放開捂著肚子的手。
老顧的臉沉了下來:“你我近十年的搭檔,我從不知道你有胃病!”
“我病的時候,你正好……”穆霜白猛地頓住,薛遠煙還在這里,有些話他不好說,“而且很快就好了,這么多年都沒再復發,所以我忘了告訴你。”
薛遠煙左看看右看看,怎么都覺得這個氣氛下他不該留在這:“那什么……我先回避一下?”
“有什么好回避的?”老顧一擺手,“還不趕緊幫我把處座送回家。”
處座。
疼得有點神志不清的穆霜白依舊很敏感地意識到,老顧是真的生氣了。但他為了避免提起對方的傷心事,只能選擇了隱瞞。
自從多年前那場大火之后,原本親密無間的兩人漸漸有了隔閡,他一直心存愧疚,而老顧也再難放下心底的自卑。大局為重,這些年來他們只能盡力尋找著平衡,以完成上頭交代的任務。
穆霜白一直以為隨著時間推移,他們能找回當初心靈相通的感覺,可是動蕩時局下,沒有人能回到曾經。
老顧不行,季鳴鴻不行,他自己,更不行。
老顧和薛遠煙一人一邊架起了穆霜白,把他們難得脆弱一回的處座送回了家。
米高梅打烊之后,沒找到穆霜白的季音希也沒多想什么,便扶著困到搖搖晃晃睜不開眼的季鳴鴻回了家。
鷹老大把他們迎進了家門。兩人喝了點阿辜做的醒酒湯,就各自回自己房間睡下了。季鷹則長久地站在自己兒子緊閉的房門口,半晌扭頭對阿辜道:“致電南叔,這份人情我記下了,替我好好謝謝他。”
“謝他做什么?”阿辜沒太明白,“打探消息的兄弟們不是說是穆處長開的槍嗎?”
季鷹搖頭否認:“那是訛傳,以那小子的聰明勁,不會不知道開槍就是引火燒身,他不會開那個槍的。”
阿辜似懂非懂地眨眨眼。
“中午穆霜白偷偷派人來告訴我的時候我真的嚇了一跳,要不是你說黑市那出了事情,我絕對會自己扛著槍去車站的。”鷹老大解釋道,“雖然我的確猜到會有軍統的人盯著,但我還是緊急聯系了南叔,拜托他們幫我看著阿鴻。”
阿辜嚇了一跳:“您動用了緊急聯絡方式?”
季鷹點頭:“我知道很危險,但箭在弦上,我也沒更好的辦法。”他揮了揮手,“別問了,快去吧。”
“是,老大。”阿辜應著,彎腰鞠了一躬,很快地下樓去了。
鷹老大用眼角余光盯住他,眼底竟浮現出了一絲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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