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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莫賀咄的話


第二章莫賀咄的話

        少女穿著青灰色的突厥服飾,臉上臟兮兮,一雙清亮的眸子忽閃忽閃雙手在不停地揉搓著手里的衣服,面前,還有一堆臟衣服等著她洗干凈。她光潔的額頭上已滲出細密的汗珠,白凈的雙手也凍得通紅,她抬起胳膊擦了擦臉上的汗。

        這時,一旁的帳子里傳來什缽苾冷冷的聲音:“我渴了!”

        楚寧趕緊放下手中的衣服,將一旁熱好的馬奶酒倒進碗里,輕手輕腳地掀開帳簾,鉆進華麗的帳子。

        正巧什缽苾抬頭:“送過來。”

        楚寧低著頭將酒遞給他,又低著頭剛要退去。什缽苾剛接過酒碗就發起怒來:“你想燙死老子嗎!”說罷,大手一揮,把酒碗甩到了地上,瓷片零星碎了一地。

        楚寧早已見怪不怪,在突厥的這三個月以來,什缽苾總是會找各種借口來為難她。她小聲地道歉:“對不起,我再給您熱一碗。”

        她并不想和這人起任何沖突,至少在她拿回她的包袱之前不會。更何況,她可不想到最后連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她還是懂得。

        她彎下腰收拾好一地碎片,又默默地掀開帳簾,迎面看到莫賀咄走來。

        他茶色的眼睛永遠是那么迷人,楚寧忍不住朝他天神般俊美的臉龐多看了兩眼,感覺到他的目光也停留在自己身上,她趕緊將目光收回,朝他微微行了一禮便走開了。

        待她重新熱好酒端進了帳子里,什缽苾已經不見了蹤影。想來,是和莫賀咄一起離開處理軍務去了。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聽這些突厥人說中原各地起義造反不斷,隋朝的皇帝卻逃到了江都吃喝玩樂,流連酒色,只留一個年幼的代王在長安,隋朝在中原的統治岌岌可危。

        楚寧不由得忐忑,這些突厥人會不會趁亂入侵中原,她看得出來,那個始畢可汗野心比天大。

        她打量著帳子內,這是什缽苾辦公和休息的地方,正北面掛著一個巨大的狼頭,傳聞突厥人的祖先是一頭狼,他們尊敬狼畏懼狼,與狼共同生存在草原上,每每遇到狼群騷擾抑或是狩獵后獵來的狼,狼頭留下風干,掛在帳子里,狼皮完整地剝下,像旗子一樣掛在桿子上。這是楚寧來這里幾個月發現的,既然敬畏狼,又為什么用這么殘忍地方式對它,難道只是想留下它?楚寧望著毛茸茸的狼頭一時出神。

        帳壁上還有各種鑲著珊瑚、寶石的兵器。崔楚寧上看看下看看,東摸摸,西摸摸。她對兵器一類的一向不是很感興趣,但此時也被這些漂亮的刀劍吸引住了,她手一癢,就拔出一柄尚方寶劍,劍身玄鐵鑄成,極薄,周身泛著淡淡的寒光,光可鑒人,劍柄鑲著一顆藍寶石,讓她想起吐谷渾草原中央的藍色的湖。她學著什缽苾拿劍的樣子,抖動手腕,劍身上挑,想象著什缽苾站在面前,“唰唰唰”地左砍右砍,動作雖然笨拙卻也出了一口惡氣。她捏著劍柄,將它小心翼翼收入鞘中。

        北面有一張桌子,桌面上擺著軍事地形圖。楚寧不敢多看,生怕看到什么不該看的,盡管她并不認識突厥文。她把四處都翻了一遍,試圖在這里找到她的包袱,雖然她自己也清楚不大可能。

        于是,如她所料,折騰了半天,一無所獲。

        天快黑下來的時候,什缽苾回來了。一進帳,他就端起那碗早已涼了的酒,一口悶了下去,抹了把嘴,大聲道:“晉陽李淵給我父汗來信,要我父汗出兵和戰馬助他。”

        崔楚寧聽著他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皺起眉頭。

        她沒有說話,什缽苾卻繼續道:“你們這些可惡的漢人,早晚拜倒在我父汗腳下!”

        說罷竟頗有興致地拉起崔楚寧的手:“走,爺帶你見見世面!”

        崔楚寧臉色一白,頗為不悅:“你干什么!你放開我!”奈何什缽苾的力氣實在太大,十指緊扣她的手腕,被他抓住的地方有些發白,怎么甩也甩不掉,崔楚寧只能任由他將自己拖著走。

        這時崔楚寧才發現外面很熱鬧,似乎是突厥人在舉辦篝火晚會之類的儀式。突厥人很愛熱鬧,不管多大的事總愛慶祝一番。總有一人高的火焰在風中搖曳,姑娘們穿上了華麗的服飾,戴上了漂亮的額飾項鏈等,小伙子們也都換上了新衣服,圍著篝火唱歌跳舞。火光映在他們洋溢著笑容的臉上,泛起宛若紅寶石一樣的光澤。

        “怎么樣?比你們中原是不是好太多了!”什缽苾頗為自豪地說。

        崔楚寧用手捂著自己被他弄得淤青的手腕,望著眼前載歌載舞的人們,像是自言自語一樣:“我沒去過中原。”

        她有些恍惚,神思縹緲之中,她似乎回到了從前在吐谷渾的日子,在那里,她也參加過類似的儀式,也像這些漂亮的姑娘一樣恣意地笑著跳著唱著。

        待回過神來,她發現什缽苾已經擠入人群,和他們一起圍著篝火跳舞。她沒有心思和他們一起跳,便退到了一邊的草地上坐下。

        “你在這里做什么?”一男子清冷的聲音飄來。

        她看見一個男子月下被拉長的影子,略略抬頭,對上那雙映著火光的茶色眼眸,目光深邃地看著她。

        “為什么不和他們一起跳舞?”他又問。

        楚寧聞言輕笑:“我和他們一起跳舞來慶祝突厥終于可以入侵中原了嗎?”

        “呵呵……”莫賀咄朗聲笑了起來,負手站在一旁。

        “您呢?您為什么不加入他們?你不應該也很高興嗎?”楚寧瞇著眼,含笑看著他。

        他沉吟不語,在楚寧有些后悔問了這個問題的時候,他才肯定地道:“突厥進不了中原,我們高興的太早了。”

        楚寧一副很奇怪的樣子:“莫賀咄大人,為什么這么說?”

        莫賀咄望著不遠處歡聲笑語的人們,凝神道:“晉陽的李淵實力不容小覷,大汗幫他不會得到什么好處的。”

        楚寧望著他那深不可測的雙眼:“李淵向突厥稱臣,不僅能解除南征的后顧之憂,還可以效仿‘定楊天子’劉武周,從突厥借兵以壯聲勢。是這樣嗎?”

        莫賀咄眼神中的驚詫一閃而過,不置可否。

        楚寧的父親一直非常關注中原的戰事,耳濡目染之下楚寧也對兵家之事有了頗深的見解,總能一針見血地指出其中利弊,楚寧的父親常說他這女兒甚至勝過許多男子,非常有帶兵打仗的天賦,只可惜楚寧對這些打打殺殺并不感興趣,也只是有天賦而已。

        楚寧笑笑:“如果不穩住突厥,突厥必定會和劉武周聯合威脅晉陽,李淵一旦率軍南下離開晉陽,突厥兵馬就會隨之而來,到時候他就會處在隋軍和突厥的南北夾擊之中。不得不說,這個李淵真是聰明。”

        莫賀咄薄唇揚起一個優美的弧度:“沒想到,你還懂這些。”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頓了頓,繼續道:“不過你沒有勸勸你們可汗嗎?難道就這樣眼睜睜被這個李淵利用嗎?”楚寧不解,既然他這么清楚其中的利害關系,為什么不阻止。

        莫賀咄只是搖搖頭:“中原現在太亂了,不是出兵的好時機。”

        起風了,不遠處的篝火跳動著,映在莫賀咄茶色的眼眸上。

        楚寧生性聰慧,但此時也聽不懂他的話,只是在心里細細琢磨。見他不再說話,便也不再出聲。

        楚寧顧盼流轉,看見不遠處和漂亮姑娘跳舞的什缽苾,突然開口:“莫賀咄大人,您能告訴我,為什么什缽苾那么討厭漢人嗎?”

        莫賀咄目光灼灼:“什缽苾的母妃,可汗的上一個可敦1,死在了漢人手里。”

        楚寧聽了他的話,一下子愣住了。原來如此,那她可真是當了個冤大頭,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恐怕,我這輩子都不能離開這里了。”

        當人群散去之時她才發現莫賀咄不知什么時候離開了。

        “喂!我的奴隸!你在干什么?你就一直坐在這里嗎?”

        又是這個煩人的聲音。

        楚寧壓下心中的不耐,恭敬地道:“什缽苾大人,我不叫‘喂’,也不叫‘我的奴隸’,我叫‘崔楚寧’,或者您樂意,給我取個突厥名字也好,總之,我……”

        “好了!不管你叫什么,你都是我的奴隸,我說往東,你絕不能往西。現在,該回去了!”說著,什缽苾炯炯的大眼閃了閃,又要拉住她的手腕,她連忙后退:“我自己會走,不勞煩您了!”

        楚寧沒有自己的帳子,晚上只能睡在什缽苾帳子周圍的雜草堆上。

        六月的草原晚風總是涼颼颼的,月明星稀,明亮的星子在不停地跳動。

        她枕著自己的胳膊,望著深邃的夜空,眼前又浮現出莫賀咄那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來,明明不過二十歲的年紀,卻總是儒雅中帶著王者之氣,那樣一副風度翩翩的樣子,那雙茶色的眼睛,一路摧枯拉朽地直看到人心里去,還有他那遠見卓識,充滿智慧的話語,總是那么令人捉摸不透……不過他為什么要和自己說這樣一番話,自己和他非親非故的,她現在可真有點“二丈和尚”的感覺。

        楚寧正胡思亂想著,就聽得不遠處傳來悠揚的笛聲,笛聲悠揚婉轉,如泣如訴。

        那熟悉的韻律勾起了她的回憶,在她還是草原上那個承歡父母膝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時,父親經常吹這首中原的曲子。

        她不由得一愣,神思被那笛聲勾了去,不自覺地邁步向笛聲來處走去。

        奴隸是不能到處亂走動的。

        當她意識到這一點時,已經來到了那吹笛人身后。

        借著月光,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眼前是個女子,身穿一襲華麗的寶藍色長裙,背對著她。

        一曲吹畢,楚寧忍不住贊嘆:“吹得真好。”

        那女子動作一滯,緩緩轉過身來。楚寧不由得看呆了,那女子是一三十多歲的婦人,但仍舊肌膚勝雪,風韻猶存,一雙杏眼顧盼生輝之間自是風情萬種,,周身雍容氣質渾然天成。

        她慢慢走近,隱隱那女子臉上竟泛著淚光,再細看那女子的面容,驚為天人之外還透著濃到化不開的憂郁。

        “您真好看,和我的母親一樣漂亮。”楚寧想到自己的母親,微微一笑。

        那貴婦先是一愣,而后莞爾一笑:“謝謝。”

        “您是漢人嗎?”楚寧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覺得她長得很像他們漢人。不論是突厥人還是吐谷渾人,都有深邃的眼窩,高挺的鼻梁,刀削般或英挺或明艷的面龐,這她還是清楚的。

        貴婦見她一直盯著自己看,竟有些微微臉紅,輕輕點頭。

        楚寧察覺自己直勾勾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妥,連忙收了回來。過了一會兒,又突然想起來什么,驚喜道:“您是大隋的義成公主吧?”

        “嗯,你是……”那貴婦臉色微變,很顯然,這句話勾起了她的傷心事。

        “我叫崔楚寧,我,我也是漢人,我的家鄉在清河郡。”楚寧十分雀躍。畢竟,這是她除自己、父母、福叔、福嫂外見過的第一個漢人,并且還是個公主,還是個如此美麗的公主。

        “你是阿什帶回來的那個漢女?”貴婦聲音低低的,卻如山間的泉水一樣,很好聽。

        “嗯。”

        “清河郡,我兒時曾去過,那兒風景很美。”說著,貴婦似乎沉醉在美好的回憶中,眼中又泛起瑩瑩的淚光。

        楚寧凝望她悲傷的樣子,想起她在吐谷渾就聽說過她的故事,隋朝宗室女楊月明,十六歲就被封義成公主,背負著和親的使命遠嫁突厥,先后成為先后為啟民可汗、始畢可汗的可敦。在這胡虜之地一待就是二十年,況且此時的隋朝四分五裂,百姓民不聊生,統治岌岌可危,而她這個和親公主只能眼看著丈夫帶兵助人反叛自己的母國。她不由得對這公主心生同情。

        她出聲道:“公主,不要傷心了。突厥人進不了中原的。”之后又覺得這話不妥,小聲補充道:“至少目前是這樣,李淵只是利用他們。”

        雖然大家都知道,就算沒有突厥,隋朝的統治也再難長久,想到中原那個跑去江都享樂的荒唐的皇帝,楚寧心里一嘆。

        楊月明一驚,疑惑道:“你怎么知道的?”

        楚寧低下頭,開解道:“這……,誒呀,總之,公主,不要擔心,上天對這些事情自由安排。那隋皇帝荒唐,我們再怎么替他擔心也無用,不如過好現在的每一天。打天下守天下是他們男人的事情!”

        楊月明見她小小年紀說出這樣的話,不由得噗嗤一笑,露出臉上一對小小的梨渦。

        “公主殿下,這就對了嘛!您笑起來太美了。”

        “你這丫頭……”

        楚寧挽住她的胳膊,蝶羽般的睫毛低低垂下:“公主,真的,您給人的感覺特別像我的母親,這可能就是漢人常說的‘一見如故’吧。”

        楊月明摸摸她的頭發:“真的謝謝你。”

        楚寧見她撫摸自己臟兮兮的頭發,不好意思地笑了。

        1可敦:相當于皇后,可汗相當于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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