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布置起來，說快也快，至少對于現在的王語嫣而言，這日子過得著實有些太快了。

        距離定下的日子還剩下一些時間，不過這倒是不耽擱眼下的事情。

        提前掛上，別的不說，單說好好看看也是值得的。

        朱紅彩漫，金銀器物，一一不缺，看起來那更是華麗萬分，這一切的東西，只會把眼前的廳堂點綴的更加富麗堂皇，讓人不由得感慨不愧是大理皇室能夠弄出來的東西。

        不過這些對于王語嫣倒是盡數沒有放在眼里。

        朱紅金邊連鳳彩條的吉服就這么放在王語嫣的眼前，細長如削蔥的手指點在那吉服上，看起來這動作倒是有些珍視，只是若是看向她的眼底，就會發現，實際上那眼底不夾雜半點的感情，甚至于冷漠的有些過了頭。

        事實上，王語嫣并不在意過程如何，至少如今已經不在意過程如何了，她更多的在意結果。

        只要是結果達成，其他的都不重要。

        只是如今唯一的問題是木婉清那邊，如今進展的到底如何了。

        眼下她不可能隔著千里之外，看到木婉清那邊如何了，不過算算木婉清離開大理的時間，也就是近期了。

        王語嫣想著，指尖不知不覺已經捏住了吉服。

        正巧段譽過來，身后還有三個侍女，“語嫣，你看看還有沒有別的喜歡的？”

        段譽說著，就讓婢女向前，把吉服端到王語嫣面前。

        一個和本就放在這里的吉服相差無幾，一個金線白裳羽勾簾紋吉服，一個如同百羽連簇驚鴻游龍錦袍，絕對擔得上一個多姿多彩的稱呼，就跟要出去求偶的飛鳥一般。

        本來第二個就已經很離譜了，但是對比之下，第二個就顯得正常多了，不僅如此，還有點清麗脫俗的味道，不過成婚這種時候，穿上這種著實還是有些不太對，雖然在層層疊加之下，絕對算不上素，但不可否認還是以白為主，而王語嫣恰巧還是在不久之前和段譽一起去過無量山下的，著實就有些神似玉像之衣。

        伴隨著王語嫣拿起那件偏白色的吉服后，兩人更加有些其樂融融的感覺。

        也就是在那一瞬間，她的眼底有那么一瞬的失神。

        原本渾渾噩噩的大腦，在那一瞬間，感受到了久違的清明，不由得讓王語嫣勾了勾嘴角，只是這笑意不知道為什么卻是讓王語嫣整個人都好像危險了不知道多少。

        成了！

        段譽卻是沒注意到王語嫣的詭異之處，身心全然落在那白色吉服之上，不由得高興道，“語嫣，你若是喜歡，不如就拿這件當做婚服如何？”

        “關于這身白的，我那邊還沒想好應該如何與之相配，不過雖說會廢上一些功夫，也是值得的。”

        “語嫣你說呢？”段譽說著，儼然越發有些停不下來了，甚至于開始訴說玉雕緣分這種東西了，“如今也算得有始有終，我其實也就是試試，真的沒想到語嫣你也喜歡這個，雖然他們會有點意見，不過我會解決的！”

        話音未落，那白色吉服直接從王語嫣指尖霎時落下。

        “段公子。”王語嫣收起笑容冷聲道，原本和睦的感覺，霎時間土崩瓦解。

        段譽聽得一愣，“語嫣，你不必跟我這么生疏。”

        王語嫣倒是也沒糾結，直接換個說法道，用著最不帶著感情的聲音道，“兄長。”

        雖然她知道不該遷怒段譽，但是這些日子不管怎么說段譽的關系看起來極大，眼下一朝解決了問題所在，但是總歸沒辦法多和顏悅色的說話，更別提她如今還焦急要走。

        “？？？”段譽。

        “這半年來，我一直受人所控，故而做出了些出格的事情，如今身上那股枷鎖已破，多謝兄長對小妹的愛護，我還有要事要回姑蘇。”王語嫣面無表情道，“不管怎么說，兄長也是鎮南王之子，你我于理不合。”

        段譽倒不是覺得王語嫣這反悔多猝不及防，本來就像是有些虛幻似的，只是如今消息已經發出去了，這著實有些為難。

        “不如看看身旁人。”王語嫣道，“因為我以你的名義提了一句話，木姑娘不遠千里去無量山，若非如此，我大抵也不會這么快清醒，若是沒算錯，大抵要不了幾天也就回來了。”

        “我們……”

        “你們不是親的。”

        “……”段譽。

        雖然，但是，你沒覺得，你這話有點矛盾嗎？

        而且……

        “這件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在曼陀山莊的時候你演的就很不好，讓人比較容易猜到你碰上了什么離奇的事情，而且之前段延慶來看過你。”王語嫣看了眼段譽道。

        不等段譽說什么，王語嫣順便扔下了個重磅炸彈，“那尊玉像砸了，里面藏著操控我的東西。”

        說著，王語嫣直接從袖口掏出來了一個小藥瓶，在段譽目瞪口呆之下，把藥撒了上去，隨即在肉眼可見的份上，那衣衫底下的木托都化透了，侍女嚇得驚恐萬分下意識地把木托直接丟在了地上，隨即剩下的那一點也消失得干干凈凈。

        而這舉動也是把段譽嚇了一跳，甚至于在那一瞬間分清了王語嫣和神仙姐姐的區別，神仙姐姐好似仙家人，而語嫣……

        至少不可能是那樣的。

        同樣的現在的語嫣和他知道的那個語嫣相差甚遠。

        自己是不是從來不曾了解過她？

        眼瞧著段譽那眼睛都快看直了，眼底震驚、不可思議、復雜、疑似破滅的目光直晃晃地盯著她，鑒于這目光實在太過于直白沒辦法忽視，王語嫣方才收回了瓶子，臉不紅氣不喘道，“我想你應該用不著這東西了，我幫你處理掉。”

        至于更簡單的理由，礙眼。

        不過顯然后者王語嫣是不會同段譽說的。

        只是眼下就算是王語嫣不說，那也是帶著點心照不宣的感覺。

        段譽是由衷的感覺到了，王語嫣對于這東西的厭惡，雖然覺得那話聽著有些離譜，但是好像想想的確有一點可能，就比如說蠱毒之流，而且最重要的是……

        不過短短時間之內，一人變化怎么會如此之大？

        上一瞬還是其樂融融，下一瞬就是臉色大變，各種各樣的怪異之處，更別提這半年來好像也有一些佐證，只是他以為只是語嫣未走出來而已。

        段譽沉默了許久，再看看王語嫣，一轉眼，人已經從后堂出來，已經把一身明顯是王親貴胄的衣服褪去，換上了一身淡色長裙。

        之后段譽說了什么，王語嫣并沒有太細聽，不過王語嫣也越發確定，段譽那眼底雖然有遺憾，但是絕非什么悲傷之意，心下更是了然。

        “可需要派人送你回去？”

        聞言，王語嫣一手拿著三個小瓶子放在腰間，看向段譽，段譽當即想要收回那句話。

        來的時候，同段譽一行人，一同到達大理。

        雖然算不得轟轟烈烈，但是也算得萬眾矚目。

        而走的時候，王語嫣的步伐極快，行色匆匆，一人一馬，孤身離開了大理，就只沖著姑蘇而去。

        正是三月初春，乍暖還寒。

        路算不得多難走，但是這路程也算不得多短，一路上王語嫣為了加快速度，解決麻煩，硬生生耗盡了三瓶麻藥，而這一幕正巧被人看見，那人儼然就是一個瘦猴似的，靈巧萬分，而一張臉卻是不像是本來樣貌，不過王語嫣也并沒有把那人放在心上，確實不曾想那人反倒是跟了上來。

        若非沒擋路，八成王語嫣也要想著把人料理了。

        王語嫣看了眼遠處那又換了張臉的家伙，隨即收回了目光。

        那邊的司空摘星被看得背后發涼，原本想要探究為什么會被一次又一次發現的心思都沒了。

        眼見人沒在跟上，王語嫣就沒管過，如今她正滿心滿眼都在想著如何以更快的到達姑蘇。

        而燕子塢中，正是草木長青。

        鳳凰乍羽，卻不是落在梧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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