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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魁首


七月初九,云州晴空萬里,駱都卻暴雨傾盆。灰云從昨日夜里便鋪滿了天,天亮以后不僅不肯散去,甚至變本加厲地召來了雷鳴電閃。

        天氣糟糕,地面濕滑,陳尋秋苦著臉望了半日的天,只好宣布論劍再次延期。

        雁晚搬了把靠背椅坐在窗邊,她敞開窗戶,讓屋外清涼的夏風拂進屋里。她悶悶不樂數日,又無處發泄,只有借睡覺緩解愁苦,但若再睡下去,人怕是要荒廢了。

        一天不練劍自己知道,三天不練程芙知道,五天不練師母知道。周照對雁晚極嚴,小時候徒女練不好劍招,她必定用戒尺抽雁晚左手手心。雁晚疼到受不住時,便求師母改抽右手,但周照說右手是要握劍的,應好生寶貝著。

        雁晚趴在窗臺上發了會兒呆,終究還是決定出門找個清凈的地方練會兒劍。而她一打開門,便于秦淵撞了個滿懷。

        秦淵今日特意選了一身花青色衣衫,因為他牢牢記得,他要找的人曾說過愛看他穿花青色。他站穩身子,笑道:“這么巧,你要出門?”

        “出去練劍。”雁晚抬頭看著秦淵,實則是透過秦淵的臉看另一個遠在云州的人。駱都今日大雨,不知云州是何光景,江允的腿疾是否會發作?

        她想到這些,眼底難免少了幾分神采,多了幾分擔憂。秦淵卻把她的擔憂曲解成脈脈情意,興奮道:“程芙既然不在,那我陪你練劍罷。”

        “你若是閑著沒事,便回去睡覺,不要來煩我。”雁晚詫異地眨眨眼睛,抬腳便要走,秦淵卻連忙拉住了她的手腕。她正要拔劍時,秦淵低聲開了口,并順手合上門:“我知道你現在不喜歡我。”

        雁晚收回劍,她不愿在小小的屋子中與秦淵獨處,只想快些離開,便警惕地抱臂站著,嘲諷道:“你很有自知之明。”

        秦淵把聲音壓得很低,生怕第三個人聽見:“但你難道敢否認,你喜歡江允,就沒有他些許像我的緣故在?”

        雁晚為這駭人的話后退半步,她瞇起眼睛,道出了自己真實的想法:“我在認識他很久之后,才發覺你們的相似。再者,若他多像你幾分,我便必不可能心悅他。”

        秦淵聽懂了雁晚的話,他渾身血液猶如倒流,令他在七月打了一個冷戰。但他仍不死心,不肯放過任何一個能“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機會。

        他狠下心,竊竊道:“正是因為我有自知之明,我才明白我處處不如江允,不如他俊俏招你喜歡,也不如他高貴有權勢。但我愿意為你受委屈,哪怕是……是見不得光的關系,我也絕無怨言。”

        雁晚大為吃驚,一時說不出半個完整的字來。她以為秦淵雖惹人惱火,不是完人,但好歹是個有風骨的正人君子,怎會擺出一副甘愿伏低做小的姿態?

        而秦淵見雁晚呆傻地立著,便朝她湊近了一些,稍微俯下身子,以淺淺的笑意引誘道:“現下無人,你若愿意,不如我們做些快活之事……”

        下一刻,秦淵便覺得胸口一陣劇痛,身子隨這陣劇痛朝后跌去。他沒有任何防備,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砸出沉悶的響聲。

        未及秦淵反應過來,雁晚便毫不客氣地踩住男人的胸膛,用冰涼的劍尖挑起他的下巴,怒道:“老娘就算腳踏兩條船,也得是兩條招人喜歡的船。你師父一生光明磊落、鐵骨錚錚,怎么教出你這樣死皮賴臉的徒弟?你若再惡心我,我便給你一劍,讓你去地底下見你師父!”

        她頭也不回地摔門而去,只留秦淵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潮濕的地上。秦淵心如刀絞,他死盯著灰白的天花板,長長地嘆出一口氣,才艱難爬起來走到門口,目送雁晚的背影離開。

        第二日,烈陽只用了半天時間,便將地面曬干。陳尋秋老太太急匆匆去論劍擂臺一看,當場便宣布論劍繼續,不可再拖。

        知夏閣弟子們奉閣主的命,分頭通知各路俠士,終于在太陽落山前集齊了參賽者和大部分愿意觀賽的江湖客。

        高手過招,局勢變幻莫測。既有可能一招制敵,也有可能走過百招還未分出勝負。雁晚早就出局,最后的勝負已經與她無關,卻與程芙有關。

        論劍的最后一輪,勝負將在程芙與雙星山袁淮波間決出。決勝擂臺上站著兩位年輕的后起之秀,令人驚訝,甚至有觀眾議論著中老一輩的劍客是否已經被后浪趕超,淹沒于歲月的洪流之中。

        澄意山莊的數人尋了前排的位置坐下,靜靜等候開賽。觀眾席人聲嘈雜,居然有人認出了雁晚的背影,悄悄指著她的脊梁骨低聲笑道:“這就是被無云天打到臺子下面去的那個。前幾天她的師姐卻淘汰了無云天,如今已經現在擂臺下面備戰了。依我看,她就是不如她師姐啊……”

        語畢,澄意山莊的幾個人便不約而同地回了頭,齊齊盯著說話的陌生男人。喬岱嘴最快,他見陌生男人人非常面生,便咧嘴一笑,大膽道:“兄弟,你論劍排第幾啊?說出來給大家聽聽唄?”

        陌生男人的臉色頓時煞白,許成玉抓住他心虛的時刻,也開口道:“或許能進四十八甲,對這位兄臺已經算是祝福。”她一說完話,便優雅端莊地回過了頭,自顧自搖起扇子。

        “你、你們仗勢欺人!”男人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指著山莊一行人結結巴巴地指責。

        雁晚心中不快,當然要直接說出來。她輕蔑地掃了陌生男人一眼,道:“這是哪里的話?我們只不過詢問你的名次,甚至還好心送上祝福,怎么成了仗勢欺人了?你若不服,便上前來,咱們好好理論。”

        那人羞愧難當,憤憤地朝地上淬了口唾沫,似是為了表示自己有些勇氣,便夾著尾巴逃走了。

        圍觀的人們目睹這場小風波,紛紛笑了起來。他們中雖有人覺得澄意山莊的確以多欺少,但畢竟是方才的男人口無遮攔挑起的事端,便把矛頭指向了那個男人。

        秦淵的視線越過喬岱的身體,側目看著雁晚,柔聲安撫道:“不要生氣。”

        喬岱一看秦淵又在與雁晚套近乎,頓覺不妙,若雁晚急了直接把秦淵揍一頓,那還了得!他一掌拍在友人后背上,挺起身子隔絕了秦淵的眼神,笑道:“去去去,一邊玩去!我師姐是那種斤斤計較、小肚雞腸的人嗎?她怎么會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生氣!”

        秦淵:“……”

        陳尋秋人到晚年,仍中氣十足,聲音洪亮。她站在擂臺中央,高聲宣布本局開始,便昂首闊步走了下去。

        臺下的許成玉嘖嘖羨慕,道:“等我活到七十歲,也要像陳老太太一樣,精氣神兒十足。”

        眾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他們都知道,許成玉的真實年齡絕非表面上看起來這么年輕。但具體的歲數是多少,許成玉本人都無從記起。

        喬岱慫慫鼻子,幽幽發問:“萬一您今年的歲數,已經比陳閣主大了呢?”

        “不不不,我與蕭連溪同年同月同日生。”許成玉因擔心自己的秘密被外人聽去,便把聲音放得極輕。

        雁晚點點頭,答道:“蕭連溪今年五十五歲。”

        “啊,那周照打贏他的時候,豈不還是個小丫頭?”許成玉低下頭,試圖借玉骨扇柄看清自己的面容,卻只看到光滑的扇柄上映出的太陽光暈,“真好,我才五十五歲,我一定要把蕭連溪這老不死的給熬入土……”

        其他人不知許成玉與蕭連溪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便不再理會她,而是全神貫注地關心擂臺上的比試。

        程芙的對手袁淮波雖然已經三十多歲,卻出身于四年前才成立的新門派雙星山。他的雙星劍法套路招式亦不為世人所熟悉,但是對程芙來說,在觀看數場袁淮波的比試后,已經能把他的路數摸個一清二楚。

        銀輝映日,烈風驟起。

        程芙出劍時,直接奔袁淮波的弱點而去。但袁淮波畢竟是能進決賽的人,不會輕易被人攻擊弱點,他原地騰空轉身,躲過了程芙這一劍。

        “袁淮波的劍軟綿綿的,我不喜歡。”雁晚蹙眉,小聲評價著臺上二人第一次交鋒。

        喬岱瞥了她一眼,打趣道:“你兇巴巴的風格最克他。”

        “那當然,”雁晚得意地仰起頭,已經在心中盤算出數種擊敗袁淮波的方式,“只可惜我自己不爭氣,輸給了無云天。”

        接著,袁淮波反客為主,輕晃手腕,在程芙眼前虛晃一劍,意圖騙過程芙。程芙沒有上當,但她也在這一劍中發現,袁淮波很會變通,面對不同的對手,采用不同的攻守方式,絕非按圖索驥。

        于是,程芙放慢了進攻的速度,轉為防守姿態,便于重新摸索袁淮波的招式。

        如果是裴雁晚,會如何應對袁淮波柔若無骨的劍招?她會從一開始便以靈敏的身法、迅捷的速度壓制袁淮波,兇狠地讓對手節節敗退。

        雖說“以柔克剛”,但若真的兇猛到一定地步,再溫和似水的柔也無法破解。

        那便這樣做!

        程芙突如其來的的進攻完全在對手意料之外,令袁淮波只能橫劍阻擋,但程芙攻勢不減,連續劈砍數次,逼袁淮波連連后退。

        她如蟄伏的雌狼一般,下盤發力,在空中騰躍而起,重重一劍揮向獵物。

        電光火石之間,勝負已分。

        兩位劍客,一位手握劍器,端立如松,另一位氣喘吁吁,慌亂不已。

        勝利者,是程芙。

        臺下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掌聲,程芙等不及陳尋秋宣布誰是魁首,便將劍一扔跑了下去。她沖向為她歡呼的數位同門,緊緊抱住自己的多年的對手。

        雁晚拍拍程芙的肩背,真誠地微笑祝福:“恭喜你。”她發自內心地為程芙高興,同時不免失落,為自己前幾日的失利追悔不已。

        程芙沒有說話,兩人沉默地相擁許久。

        陳尋秋見狀,未曾把程芙召回臺上,她知曉人人都有與眾不同的脾氣秉性,或許程芙便是那種更愿與親近之人分享喜悅的類型。老太太因論劍新魁首的決出而樂開了花,竟然大笑到咳嗽不止,最后被兩個同門晚輩攙扶了下去。

        眼看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程芙一皺眉頭,扔下一句“我先走了”,便借看臺座位做發力點,躍向空中,毫不猶豫地發動輕功遠去。

        她就此“殘忍”地拋下同門,令不熟悉她的人目瞪口呆,驚嘆道:“這便走了?”

        雁晚身為莊主,只有硬著頭皮替程芙收下祝福。

        在前來祝賀的人群中,許成玉眼尖地尋到了紅月。她擠過人流,把紅月拉到僻靜無人處,掏出一封信,道:“我思慮了很久,決定給你一封信,你轉交給陸珩。”

        “轉交給教主?”紅月不敢接信,她把雙手背在身后,唯恐許成玉要強行把信塞給自己。

        “如果陸珩愿意看我的面子,這封信能幫你從教里脫身。就算他不愿意,也不會再派你做危險的事。”許成玉語摯情長,眼中流露出幾分哀戚。她見紅月遲疑不決的模樣,便及時收回自己異樣的面色,把信塞進了紅月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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