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朱懵懂地看著她，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cuò)了。
  姜三姑娘嫁給羅大將軍，為什么她家姑娘的反應(yīng)如此奇怪？
  還有，什么叫差輩兒？
  也不怪丹朱覺得莫名其妙，因?yàn)榱�蘇兒一直瞞著她。
  無論是她收買丫頭、婆子和小廝，還是和羅北霆暗中有往來。
  倒不是柳蘇兒不相信她。
  恰恰是因?yàn)榈ぶ焓撬�現(xiàn)在在世界上唯一信任的人，她才更不能讓丹朱知道太多。
  萬一……
  萬一事情敗露，或者出了什么意外，她還能想辦法把丹朱摘出去。
  最起碼，也能留一條命。
  看見丹朱表情不對(duì)，柳蘇兒也意識(shí)到，自己一個(gè)不注意就把心里話給說了出來。
  她連忙打岔兒：“對(duì)了，你不是去取早飯了，飯呢？我都餓了。”
  丹朱回神，伸手一摸食盒，臉色頓時(shí)變得十分難看。
  “姑娘，我去熱一下。都怪我，光顧著打聽消息，忘記你還沒吃早飯。”
  她無比自責(zé)，抱著食盒就跑了出去。
  見狀，柳蘇兒終于舒了一口氣。
  她要盡快再見羅北霆一面。
  皇帝老兒吃飽了撐的，亂點(diǎn)鴛鴦譜，竟把姜芙嫁給那個(gè)活死人。
  雖然柳蘇兒一想到姜芙以后數(shù)十年都要守活寡，心底深處就涌起一股莫名的快意。
  但她更在意的是，這么一來，自己和羅北霆之間，或許難成正果。
  她和姜芙是姨表姐妹，二人如果嫁給同族同輩的人，或許還有可能。
  做婆媳的話……
  除非羅北霆非自己不娶。
  “憑什么我就要受你的牽連！羅家，我是嫁定了！”
  柳蘇兒無比柔美的臉上，閃過一絲厲色。
  她收拾好心情，又去見劉氏。
  劉氏正忙得腳打后腦勺。
  雖然很多年前她就開始給女兒攢嫁妝了，不過要在這么短的時(shí)間內(nèi)，想要做到色色齊全，仍舊十分折磨人。
  十幾個(gè)婆子仆婦都被指使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幾個(gè)大丫頭更是連寫帶抄，謄寫各種冊(cè)子。
  又是金銀器皿，又是布匹綢緞，柳蘇兒在旁邊看了兩眼，只覺得眼熱不已。
  她自認(rèn)為不是眼皮子淺的，柳家在西北做生意，也算富庶。
  但比起京城貴女，那差的不是一星半點(diǎn)兒。
  柳蘇兒倒了一杯熱茶，親手奉給劉氏。
  “好姨母，知道您心疼表姐，快坐下歇歇，喝杯茶吧。”
  劉氏一臉欣慰，她喝了一口茶，重重嘆息一聲。
  “哎，時(shí)間太緊了，好多東西都置辦不了。罷了，大不了折成銀子，給你表姐傍身也好。”
  柳蘇兒有心湊趣兒，說了一些場(chǎng)面話，把劉氏捧得笑逐顏開。
  “自你來了京城，因著守孝，姨母都沒帶你四處轉(zhuǎn)轉(zhuǎn)。眼看就要出孝，你的衣衫首飾都得準(zhǔn)備起來了，明兒就跟姨母一起出門，去鋪?zhàn)永锟纯础！?br />  劉氏有自己的小九九。
  她大可以把掌柜的叫到家里，舒舒服服地挑選，但那么一來，就不得不叫上二房三房的人一起。
  花的是公中的錢不假，可公中的錢，早晚不就是大房的錢！
  可以出門！
  柳蘇兒只覺得眼前一亮，真是剛打瞌睡就送來了枕頭。
  她連忙挽住劉氏的手，又是好一頓賣乖。
  劉氏享受了半天，忽然又想起什么，讓劉大家的把姜芙叫過來。
  很快，姜芙過來了。
  她先向劉氏行禮：“母親。”
  又對(duì)柳蘇兒點(diǎn)點(diǎn)頭：“表妹也在。”
  劉氏一臉嚴(yán)肅：“昨兒讓你看的賬本，看得如何了？”
  幸好姜芙也知道后宅生活的不易，如今有機(jī)會(huì)跟著劉氏這樣的宗婦多學(xué)一些也是好的，她并沒有糊弄。
  她便認(rèn)真回答起來。
  見她條理清晰，說得頭頭是道，劉氏的臉色緩和了許多。
  “是了，那阮氏只是二房主母，讓她管著將軍府名不正言不順，待你嫁過去，盡快把掌家權(quán)握在手里才是正道。”
  如果女婿是好的，她做親娘的，寧愿女兒先養(yǎng)上一胎再說。
  不拘男女，能生就不怕。
  眼下羅大將軍昏迷著，生孩子無望，那就要牢牢抓住中饋才好。
  姜芙低眉順眼：“母親說的是，女兒記住了。”
  劉氏果然滿意極了。
  她又給姜芙講了一些關(guān)于年節(jié)送禮回禮的注意事項(xiàng)，沒避著柳蘇兒。
  柳蘇兒便故意賴著不走，順便也學(xué)了不少。
  姜芙并不在意。
  她現(xiàn)在樂不得柳蘇兒真的能嫁給羅北霆，自己好過一把惡婆婆的癮！
  要知道，古代禮法大過天，只要她是將軍府三媒六聘娶進(jìn)門的正妻，那就是羅北霆在禮法上的母親。
  但凡羅北霆還沒昏頭，還想做人，那就得捏著鼻子認(rèn)下這個(gè)比自己還小幾歲的娘。
  他內(nèi)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別人管不著，不過明面上該有的禮數(shù)必須周全。
  否則無異于禽獸，受世人唾罵，更不要說出仕，做官。
  姜芙想想就期待得不得了。
  “好了，時(shí)間緊迫，我也不指望你能一下子就上手。這樣吧，你這幾天就理一理府中各處的人事。要知道，京城的高門大戶其實(shí)家家都差不多，你把咱家摸清，到了羅家自然不會(huì)兩眼一抹黑。”

  足足教了一個(gè)時(shí)辰，劉氏累得不輕，她喝了一口茶，緩緩?fù)鲁鲆豢跉狻?br />  姜芙自然說好。
  她這一接手，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綠柳苑旁邊，那處臨街小門的貓膩兒。
  “姑娘，要不要把那個(gè)貪財(cái)?shù)耐跗抛咏墎恚俊?br />  青鸞摩拳擦掌。
  姜芙搖頭：“不必，先不管她，綠柳苑那邊有人要出去，也不用攔著。”
  笑話，她把婆子給抓了，把門給堵了，柳蘇兒還怎么出去約會(huì)？
  柳蘇兒不約會(huì)，她上哪兒看限制級(jí)畫面（劃掉）去？
  果然，到了傍晚時(shí)分，一直盯著動(dòng)靜的青鸞帶回消息——
  柳蘇兒又在小門見了王婆子，二人說了兩句話，沒多久，王婆子就借口出去買燒餅，偷溜了出去。
  姜芙知道，她是替柳蘇兒送消息去了。
  正所謂蛇有蛇道，鼠有鼠道，這些下等家仆，看似不起眼，其實(shí)也都有自己的交際圈子。
  第二天，劉氏帶著柳蘇兒一起出門。
  姜芙繼續(xù)學(xué)習(xí)如何管家。
  大婚在即，她不可能再隨意拋頭露面。
  “娘一定多給你挑一些好料子。”
  因?yàn)闆]有二房三房來占便宜，劉氏今天的心情極好，也帶足了銀票。
  二人帶著婢女，乘坐府里的馬車，直奔京城最好的繡坊。
  一路上，柳蘇兒一邊抽出心神敷衍劉氏，一邊盤算著接下來見到羅北霆要做什么。
  她準(zhǔn)備豁出去一把，起碼也要讓羅北霆得到甜頭兒，才好讓他死心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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