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太子妃無所畏懼16
姜馳拍了拍弟弟的肩,苦笑一聲。
“傻子,太子要是活著,還輪得到他坐上龍椅嘛?”
兄弟二人口中的“太子”,自然是懿德太子劉宇。
天底下的人都知道,當(dāng)今皇帝是以小宗入大宗,以仁宗之孫這一系上位的,而不是英宗那一脈的。
“哎,誰讓英宗的后人都不在了呢?”
姜馳嘆息:“我們姜家的老祖宗發(fā)過誓,永遠(yuǎn)不背棄劉家,不從劉家人手中強取皇位。”
姜騁在旁邊憤憤:“是啊,就因為這個誓言,我們姜家人吃的苦還不夠多嗎?大哥,不可以起兵造反,至少可以接回女兒吧?要我說,干脆讓芙兒和離算了!”
他嘟嘟囔囔:“當(dāng)初我就不怎么樂意,奈何芙兒自己樂意,她要嫁,那就讓她嫁!現(xiàn)在過得不舒坦,就大歸,咱們這里別的不多,沒婆娘的爺們多的是!選個老實可靠的,一家子死絕的,和入贅也沒兩樣……”
姜騁越說越覺得可行。
這里是邊關(guān)啊,常年打仗,死人是常事,一家子都死光了,只剩下一個的,也不少見。
姜馳聽見他越說越不像樣兒,連忙伸手打了一巴掌,不讓姜騁再說。
“閉嘴吧!”
他又看了一遍信上的內(nèi)容,確定沒有遺漏,將它燒了,這才開口說道:“芙兒會盡力促成劉密北上,他若是死在韃子手里,可就不關(guān)我們的事了。”
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一切就看天意。
姜騁摸著下巴:“哼,那小子身嬌肉貴的,不會愿意來這里吃沙子。”
姜馳抬頭,雙眼望著遠(yuǎn)方,聲音低低:“他會愿意的,京都已經(jīng)變天了,有很多事,可由不了他……”
圖拉河畔。
自從馬哈帖爾木重病,他便一直帶著心腹駐扎在此。
至于十幾個兒子,他們則分別在各處盤踞,頗有誰也不服誰的架勢。
游牧民族,沒有什么立嫡立長立賢之說。
老汗王一死,不僅是他的兒子,甚至他的兄弟,他的侄子們都會搏一把。
河邊有人在打水,附近也有牛羊馬匹在吃草。
一個男人蹲在下游,正在搓洗著什么。
他胡子拉碴,頭上戴著舊皮帽,帽子下的頭發(fā)臟得幾乎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亂糟糟一團。
因為胡子太過濃密,遮住了半張臉,甚至令人看不清楚男人的長相,只能瞧見一雙極黑極深邃的眼睛。
不遠(yuǎn)處,有幾個男人在說話,時不時地發(fā)出嘲笑聲。
他們的聲音不小,所以洗衣服的男人能夠聽到,但他沒有任何反應(yīng),手上動作不停。
水太涼了,他的兩只手又紅又腫,不過男人還是堅持把那兩件衣服搓洗干凈,這才放進(jìn)木盆里,準(zhǔn)備離開。
“嘿!”
終于有人忍不住了,朝他丟了一塊石頭:“又在替你的干娘洗衣服嗎?廢物,你們漢人真沒骨氣!”
生怕他聽不懂,對方還特地操著一口帶有濃重口音的漢話。
男人依舊沒有理會,加快腳步。
他回到帳篷,把木盆交給兩個女人,她們接過冰涼的濕衣服,蹲在火盆旁邊,一點點烘著。
“大郎回來了嗎?”
一個女人一邊咳嗽著,一邊問道。
“是我,阿娘。”
男人也烤了烤火,驅(qū)散身上的寒氣,這才掀起簾子,走到帳篷里。
上了年紀(jì)的女人裹著厚厚的毛皮,笑容慈愛。
這是馬哈帖爾木的女人,當(dāng)初也是以妻子之禮迎娶她的。
她是漢人,娘家姓常,十五歲嫁了獵戶為妻。
婚后,夫妻倆生了一個兒子,生活雖然窮苦拮據(jù),卻還算美滿。
說來也是一段孽緣,常娘子曾在不知道馬哈帖爾木真實身份的情況下,無意間救過他的性命。
他在她家的柴火垛里養(yǎng)好了傷,不辭而別。
沒多久,馬哈帖爾木帶著幾十個侍衛(wèi),將常娘子擄走。
她試圖自殺,但馬哈帖爾木卻說,如果她死了,他會馬上折返回去,殺了她的丈夫和孩子,還會屠盡整個村子里的人。
常娘子驚恐萬分,只好委身于他。
馬哈帖爾木非常寵愛她,完全不顧及她漢人的身份,甚至不顧眾人反對,舉辦了婚禮。
一晃十來年過去,馬哈帖爾木又迎娶了好幾個來自不同部落的妻子,常娘子也不再年輕,恩寵不比從前。
但他對她總是有情分在的。
以至于當(dāng)常娘子某天出去散心,救回來一個只剩一口氣的漢人,還非要認(rèn)作干兒子,馬哈帖爾木稍微猶豫了一下,就還是答應(yīng)了她。
其實,他知道,常娘子在掉了一胎之后,精神就不太好了。
她一開始根本不愿意給他生孩子,但懷孕之后,女人的天性還是超越了一切。
結(jié)果,等常娘子顯懷了,馬哈帖爾木的某個妻子,或者說是某幾個妻子聯(lián)手,弄掉了那孩子。
一個成型的男嬰。
常娘子哭了一天一夜,然后就有點不正常,經(jīng)常抱著小被子,念叨兒子。
她既念叨和第一任丈夫生的大兒子,又念叨這個無緣來到世上的小兒子,整個人開始瘋癲。
不過,她不打人不罵人,就是喜歡發(fā)呆。
馬哈帖爾木到底心疼常娘子,派了人手在她身邊,每到天氣晴好的時候,就讓他們陪她一起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果然,常娘子的狀況有所好轉(zhuǎn)。
再然后,就是她撿到了這個所謂的干兒子。
一個年輕男人,二十歲左右,身材高大,手上有老繭,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莊稼漢。
他告訴馬哈帖爾木,自己祖上幾代都是獵人,在村里沒有田地,一直住在山上,他從小就跟著祖父和父親打獵為生。
而那個村子,兩年前被瓦剌人搶掠過,他們走的時候還放了一把火。
馬哈帖爾木隨口問了幾個問題,看似不經(jīng)意,實則句句都是試探。
男人一一回答,沒有任何的破綻。
等身上的傷好了,他還親自去獵了一頭鹿,獻(xiàn)給馬哈帖爾木。
野鹿,不是那么好獵的,非熟手不可得。
再加上常娘子不再發(fā)呆哭泣,重新煥發(fā)生機,甚至主動留馬哈帖爾木過夜,二人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這一切都令馬哈帖爾木感到無比欣慰。
年輕男人終于順利留了下來。
他說,他叫劉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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