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肯定不對
退耕還林這兩年電視上總報,大家都知道確實有這么一回事。
五組附近又屬于山林地帶,交通不發達,農耕地還少。
說是被劃進退耕還林的范圍,雖然有些突然,但也不會讓人意外。
雖說故土難離的情緒免不了都會有,可不但有補助能拿,還能搬到離鎮子更近的地方。
這么算下來,也不是讓人無法接受的。
當然,疑問也是有的。
村里幾個村民組中,五組的可耕種面積,其實是相對較高的。
也不知道為啥地少的村民組不動,先緊著地多的村民組來。
可疑問歸疑問,這事兒跟大伙兒又沒啥關系,自然也不會去問。
幾天以后,上面派下來的工作人員到了。人一露面兒,大伙兒心里就有些范合計。
因為一個個的,不論穿著打扮還是言談舉止,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政府的公務人員的做派。
特別是領頭的那個,脖子上還帶著明晃晃的大金鏈子不說,還留這小胡子,瞅著特別兇。
不過,人是村長領來的,所以也就沒人言語。
幾個人粗略的丈量了每家的房子、院子還有自留地,又和村里的底檔做了下核對。
接著,領頭的小胡子,就把每家每戶的話事人召集到一起開會。
開會內容很簡單,就是拿著“國家”的補償政策,跟大家講了一下補償款事宜。
算具體的賬目前,還特意說明了一下。
因為五組地處偏僻,房屋老舊,每家除了幾顆桃樹杏樹,沒有任何經濟價值較高的農作物。
所以,一切補償事宜,都要按照標準的下線走。
人家說的都是事實,大伙兒雖然心里不滿,但也沒說什么。
接下一通賬算下來,全組二十三戶人家,多的能拿十二萬多點兒,少的也就八萬來塊錢。
而且,沒有新的宅基地,所有人只能到縣里或是市里買房。
這下大伙兒心里就更不滿了,市里的房價就不用說了。
就算是縣城里的老筒子樓,一平都得五百來塊錢,好一點兒的房子都得八百往上。
合算下來,一大家子人買完房子,根本就剩不下什么錢。
小胡子看出了大家的不滿,不等有人質疑就先開口了。
把手里的補償政策往桌上一扔,指著說:“每一條我們都是按照法律法規來的,你們可以到任何地方去查去問。
這是國家政策,不允許任何的討價還價。
誰要敢暴力抗法,盡可以試一試。”
一句話震懾住了屋里的所與人,小胡子又接著說:“我現在回去匯報情況申請資金,后天拿著合同過來簽字,然后當場發錢,絕對不會拖欠一分一厘。
合同簽完后,給你們兩個月的時間買房子搬家,年底前所有人完成搬遷。
這是上面壓下來的任務,你們千萬別讓我為難。”
一句話說完,小胡子帶著手下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留下一屋子男女老少跟那面面相視。
這時候村長說話了:“都是明白事兒的,剛才人家工作人員講的清清楚楚。
每筆賬怎么算出來的,你們也都瞅著的,條條都是按照律法來的。
人家話講的也明白,后天帶著錢來簽合同。一手簽字一手拿錢,不會干那種拖欠打白條的事兒。
你們也別嫌少!
咱這兒就是這么個情況,祖祖輩輩跟這兒住著,犄角旮旯的地界,值不值錢心里能沒數?
還指望著爛皮鞋,能賣出個狗頭金的價兒來?”
村長的一番話,成功把大伙兒心里的不滿給徹底壓下去了。
地方確實偏,地里還不出東西,房子也都是十年往上的。
撿最好的往外賣,也就能掛個兩三萬塊錢,還不見得有人稀的買。
這么一算,給的補償款雖然不多,但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接下來的兩天,幾乎每家每戶都在整理家當,再就是去縣城提前打聽一下房價。
人家說的明白,年底前就得搬走。
買了房子不管好壞,怎么著也得收拾收拾,時間稍一耽擱就來不及了。
也就是在這個當口,有人想起了另外一茬,墳塋地怎么辦啊?
家家戶戶在這里最少的都生活了三代人,多得都有五代了,哪家沒有幾處墳地埋在周圍。
于是,大伯受到委托,帶著大伙兒的疑問顛顛的找到了村長。
而得到的消息,直接讓二十多戶人家炸了鍋。
村長表示,所有墳塋地都屬于非法土葬,沒有一分錢的補償款。
而且,占地后必須遷走。
遷走了還不算,必須得進公墓,嚴禁繼續占用山林地和農耕地。
這還了得!
公墓里骨灰盒那么點兒個地方,都的大幾千塊錢。稍微像點樣點兒能立個碑的墓冢,一處就得過萬甚至好幾萬。
一大片墳全都遷進去,那得多少錢?
每家每戶那點兒補償款,光買墳地就得扔進去大半,剩下的錢還買個屁的房子啊!
這下所有人都怒火都被引燃了,再也顧不上你是不是合理合法了,打定主意肯定不搬!
轉過天,之前那幫人帶著合同來時,眼見著沒有一家同意簽字的當場就毛了。
小胡子往村口一站,臉黑的跟鍋底似的。一起來的那幾個“工作人員”則破口大罵,叫囂著村里一幫人這是暴力抗法。
不簽字就讓派出所過來,每家拘一個人到笆籬子里蹲著,啥時候簽字啥時候放人。
東北的民風有多彪悍,這一點眾所周知。
你拿著法律法規說事兒,又卡在了大家能接受的底線上,就算有所不滿,但也只能忍了。
可現在事兒明顯不對,雖然大家說不出個道理,但沒聽說過那個地方占地,最后還的個人家往里搭錢的。
原本打算以悶聲不簽字應對,可你一罵人,男女老少就全都不干了。
沒一會兒的功夫,男人拎著鐵鍬搞頭,女人拎著掃帚扁擔就殺了出來。
小胡子和幾個“工作人員”開始時還想掙吧一下。
結果兩方一照面,一個小子就被劉毅的三叔爺,一鐵锨給拍到了地上。
眼見著這幫刁民是真敢動手,小胡子一幫回頭就跑,上了車直接就撩了。
兩個小時以后,一輛警車開進了村子,三叔爺一點兒沒慫,喊住了十多個攔人的后輩,伸著手讓警.察銬他走。
七十多歲的老頭,撅著胡子喊正愁沒地兒吃飯呢,要去嘗嘗笆籬子里的窩窩頭,到底有多少沙子。
倆民.警一看這陣仗還真沒轍,這么大歲數的人誰敢往回帶啊。
一旦犯個心臟病腦溢血的,眼前的一幫彼此間連著親的山民,肯定得鬧騰。
老劉家是坐地戶,別看五組這兒只有十來家,可別的村民組加上外村外鄉沾親帶故的,能有大幾十戶。
這要鬧起來,一般人可頂不住。
于是,拿著三叔爺兒子給的一百塊錢傷藥費,無奈的走了。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小半個月,小胡子一伙兒再沒出現,警.察也沒再上門。
農村人心思都簡單,雖然知道事情肯定不會這么容易就過去了,但既然沒動靜那就該干啥干啥。
可忽然有一天后半夜,村里的幾條狗嗷嗷的就叫了起來。
山里耗子、黃鼠狼、夜貓子之類的小獸,時不時的就會出沒。
狗瞅見了就會叫喚,只要有一條叫,所有的狗都會一起跟著叫。
大家見怪不怪了,雖然被吵醒可也沒在意。
可很快,事情就有些不對了,狗叫起來沒完沒了,還越叫越兇。
有脾氣不好的,先是隔著窗戶罵自家的狗。
發現沒有用,就煩躁的出屋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況。
結果一出家門,馬上就聞到了空氣中居然有汽油味兒。
循著汽油味兒看去,影影乎乎的瞅到村子外面苞米地里,好像有手電光。
睡的迷迷糊糊的也沒多想,下意識的以為是有人在偷苞米,就嗷的喊了一嗓子。
這一嗓子喊出來,驚動了左鄰右舍不說,苞米地里呼的一下就竄起了火光。
緊接著,村子周圍所有的菜地,相繼有火頭兒出現,而且眨巴眼的功夫就竄了起來。
這下全村人都被驚動了,有人趕著去救火,有人趕著去追放火的人。
結果,追人的只看到了遠去的車尾燈。
救火的面對著被澆了汽油的晚玉米、高粱還有大白菜完全沒有辦法。
一把火下來,燒的什么也不剩了。
轉過天大伯去縣城報案,警.察來了后,發現了不少腳印,遠處還有車輪印子。
初步判斷來的人超過了二十個人,分乘了五輛車。
雖然找到了不少線索,但從縣城通往村里的路一處監控都沒有。
事情又發生在后半夜,連個目擊證人都找不到,當場就說了,破案可不太容易。
警.察頭腳走了沒兩個小時,后腳連面包帶吉普,八輛車就氣勢洶洶的停在了村口。
車上陸陸續續下來了四十來號,拎著刀片棍棒的地痞流氓,直接把村口堵了個嚴實。
多日不見的小胡子,赫然站在了人群中間。
大家心里本來就有個懷疑,一看這情況馬上就坐實了猜測。
眨眼的功夫,除了孩子全村的男女老少全都拎著家.伙出門,直接和地痞流氓們對上了。
小胡子看著群情激憤的人群,臉上淡定的很。
直接往地上扔了張名片,囂張的留下一句:“啥時候想通了,啥時候打電話。”
話說完,帶著人上車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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