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景國皇帝朱叛道(三)
葉觀踉踉蹌蹌站起身,倒提一柄長劍向前沖去,僧人蓄勢待發,隨時可以接應葉觀,龍袍男子距離筑基境界只差一線,所以這個時候根本不能分心,選擇性忽視氣勢洶洶的葉觀,他豪賭一回,但是最后賭輸了。僧人突然一聲大喝,磅礴聲浪震碎了他的護體靈力,葉觀哪里會放過這個趁人之危的機會,五指緊攥,奮力推動劍柄,長劍直接貫穿他的胸膛!
龍袍男子瞬間破功,吐出一大口鮮血,要知道突破境界最是講究心無旁騖,然而他屢次三番受到干擾,這讓他干瘦的臉龐上浮現出一抹怒意,不惜將境界跌回半步筑基,也要解決這幾個小娃娃再說!
龍袍男子拔出刺入胸膛的長劍,然后瘋了一般沖向葉觀,葉觀毫無還手之力,直接就被撞了出去,被撞得節節敗退,等她冷靜下來時,驚愕發現被一個渾身鱗甲的怪物吊在半空,高空中視線劇烈晃蕩,但葉觀依然認出了這是景國皇帝朱叛道,只不過模樣已經大變。事實上,這才是朱叛道的本來面目,他雖然修成人形,但并非人族,所以擁有異獸血脈,他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激發出異獸血脈,變得猙獰恐怖。
葉觀緊閉雙眼等待死亡,但朱叛道并未殺她,而是在汲取她的靈力,用來增長自身修為。她如一個容器被一點點掏空,而朱叛道的力量以更快速度恢復,此消彼長之下,葉觀成了養料,供養朱叛道這株參天大樹成長。朱叛道曾經斬殺的天命者,全身血液都被榨干,與葉觀遭遇的情況何其相似。
朱叛道終究沒有殺死葉觀,在她奄奄一息時,將她放下,朱叛道根本就不滿足,畢竟葉觀所能提供的“營養”僅僅只是杯水車薪,不足以讓他重回筑基境界。朱叛道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境界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高了,會被天道察覺,低了,就無法對付你們這幾個不速之客。我要是愿意,升境不費吹灰之力,但是被捅了一劍,就連運轉靈氣都艱難至極,憑借自己的力量升境是不可能了,只能借助別人的力量。”
然后轉頭看向楚銘與僧人:“你們兩個,誰先來?”
僧人雙眼血紅,葉觀于他而言有救命之恩,要是沒有她,僧人可能早就死了。僧人還記得葉觀為自己哈氣取暖,這份恩情足以銘記一生一世,可朱叛道欺人太甚,如今葉觀被折磨得幾近瀕死,僧人如何能不生氣?
當在臺階起點盤膝而坐的楚銘站起身時,僧人如斷線風箏倒飛而起,摔入那口沒有封棺的銅棺之中,生死不知。
他還看到了全身是血的葉觀滾下臺階。
這一剎那。
朱叛道與楚銘遙遙對視,笑道:“不愧是我看中的徒弟,破境速度竟然比我還快。”
“沒想到會在這里筑基,而且還成功了。”楚銘笑了笑,他如愿以償成為筑基之修,但是朱叛道還是沒能邁出最后一道門檻,就僅僅只差那么一層窗戶紙而已,朱叛道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大大方方承認了楚銘勝過自己一籌。有境界優勢,楚銘可以說是十拿九穩,朱叛道要是識時務,這個時候就該乖乖投降了。
但是他胸有成竹地大笑一聲,不僅不怕,而且還比原來更加囂張,抬手抓向虛空,半空之中的二十七星宿驟然之間大放光芒。
朱叛道在跨界之前,可是被欽定的南方星宿的守護神,共有七大本命星宿:井宿、鬼宿、柳宿、星宿、張宿、翼宿和軫宿。
朱雀七星宿聯為鳥形。
可是這一瞬,如同全軍覆沒一般轟然倒塌!
其余二十一星宿也在轉瞬之間消逝殆盡。
因為這二十七星宿當中蘊含的充沛靈力,已被他汲取一空!
瞬間破境。
筑基!
但這仍是不能滿足他的野心,還想要更上一層樓,必須遠遠勝過楚銘才行。
說白了,雙方拼的就是境界誰高誰低。
朱叛道被迫祭出他的本命星宿,再不贏都說不過去了。
二十七星宿彌漫而出的靈力如離弦之箭,射入另外一個角落,射進楚銘的身體之中,朱叛道第一次感到驚慌,皺眉道:“你竟然膽敢竊取星宿的力量,難道就不怕被活活撐死?”
楚銘原本破境而產生的強盛氣息,霎時間死寂下來,更是有了爆體而亡的征兆,但他并未就此罷休,利用控水之術的婉轉勁道,調動這股本屬于朱判道的力量,楚銘認真傾聽氣府內回蕩的旋律,這段深海之王留下的旋律蘊含控水之術的玄妙,某種意義上就是一本武學秘籍,楚銘不知翻了多少遍,已經快要翻爛了,但始終不曾再有長進,他差的就是一點靈感,一點突破的靈感。
楚銘原先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這種靈感,然而無心插柳柳成蔭,靈感終于來了,腦海中閃過一幕過去的畫面。
有女子抽取忘川水攘為己有!
楚銘放空心神,比朱叛道還不慌不忙,繼續聆聽氣府之中蘊藏的那段美妙旋律,恍恍惚惚如墜云里霧里,控水的本質是修力,那么修煉到一定境界,世間萬般力量皆可如臂指使地驅使,區區忘川水又算得了什么?星宿之力更不值一提。聽著美妙旋律的楚銘沉浸其中,全然忘記外界危險,甚至已經分不清真實與虛幻。
楚銘魔怔了,意識直接來到另一個世界,一個海浪滔天的世界。
置身當年珊瑚海。
先前徐醋帶來一枚觀想丹,使人進入觀想狀態,雖然觀想丹早就被吃了,但楚銘明顯注意力提升,只要集中精神,就能再次進入觀想狀態,類似于佛門的參禪,只是楚銘很難長時間維持觀想狀態,這一次不知是不是破境的原因,竟然前所未有的聚精會神,不知不覺就進入觀想狀態,觀想即所想,楚銘的潛意識想著珊瑚海,自然而然回到珊瑚海。
楚銘自認為控水之術已經小成,一座湖泊根本不夠他驅使,珊瑚海廣闊無垠,水流量足以填滿一百座東陽國,在這種環境下隨心所欲地施展控水之術,才算是海闊憑魚躍。楚銘一動不動,海潮在他的腳下翻涌,魚群結成陣型游過,魚群的鱗片像是浸在水中的星辰,幻化成漂浮的銀光。
楚銘任憑海水淹沒自己,他不必以游魚式泳姿隨波逐流,成噸海水如無形的大手把他托起。
控水之后再是控冰。
一座冰山驟然凝聚,重重向著海面壓下,海面頓時凹陷出一個驚人幅度,冰山下墜所爆發出的巨力,使得海平面上浮,帶著水深處的楚銘飛升而起,更確切地說是逆流而上,只不過水壓根本影響不了他的速度。
最后冰山僅僅只是露出海面一角,楚銘站在海面上,雙袖揮動,一重重大浪隨之重疊卷動,轟然升起,綿綿不絕地一起沖向那座冰山上不知何時出現的紅色身影。
一襲紅衣,眉目如神。
水流縱橫,紅衣雙袖鼓蕩。
與此同時,這座海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掏空,消失的海水層層遞進紅衣袖口。
楚銘雙袖也隨之鼓蕩而起。
目光所向,已經不再是珊瑚海了。
身后傳來一道聲音。
“怎么,你要學陰曹地府的她?”
然后他用行動回應:雙袖暴鼓。
“也好,那次她是勉強,用完就倒。你比她輕松多了,不至于立馬倒下,可手臂是保不住的,就跟她一樣,也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宿命。”
“我知道。”
“你長大了,以前你未必有這魄力。”
“這一式很帥,只不過她是為了她的家園,我用的話,只是為了活下去,少了那么點悲壯感覺。而且沒有五彩祥云護駕,我多多少少會有點忌憚同歸于盡的做法。”
“確實如此,只不過人家調用忘川水都不見得猶豫,你調取同根同源的星力,反而有些畏畏縮縮嘛。”
“我這叫謹慎,如果一擊不中咋辦?”
“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那你看好了。”
“我一直看著呢。”
“真的假的?”
“最后提醒你一句,他要奪舍你。”
最后的緊要關頭,右袖平息,迅速渙散。左袖激蕩,節節攀升。
左袖明滅不定,從掌指向肩頭迅速消融。
有一團紫金星光沖天震動。
剎那沉寂之后,驟然沖擊而去!
星光如潮沖蕩在朱叛道的胸膛上,朱叛道緩緩低下頭,他看似輕松,實則在奮力抵抗,以他的體魄,再加上有材質非凡的龍袍罩住身體,常理而言,抵擋住楚銘的攻勢綽綽有余,但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星光綿綿不絕,楚銘的攻勢經久不衰,于是朱叛道壓力驟增,甚至內心深處涌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恐懼和絕望。先前葉觀與僧人的配合,把一柄長劍刺入他的胸膛,雖然并非致命傷,但也對他形成重創,所以他本就虛弱,這個時候更顯得乏力。
更為火上澆油的是,朱叛道忽然一陣頭暈目眩,他的額頭血流如注,因為楚銘剛剛不動聲色地五指一撥,數十枚帶毒鎢針順勢激射而去,在星光的掩護下刺入朱叛道的額頭,鎢針不僅撕裂出細微傷口,而且還把毒素注入進去。
鎢針取于先前爆炸的天雷鎢丸,當時混亂之中,成百上千的鎢針炸裂飛出,楚銘徒手接住一部分鎢針,這其實只是本能的防御反應,之后秉持著節約的原則,楚銘把鎢針好好珍藏起來,再之后,遇見不懷好意的矮小男子,于是楚銘偷偷在鎢針上涂抹藥堂秘制的毒液,這是他的殺手锏,不到萬不得已絕不使用,此時為了提高勝算,鎢針終于有了用武之地。
以控水之術的玄妙手勁,使得鎢針的飛行軌跡堪稱離奇,騙過了朱叛道,甚至就連旁觀的葉觀與僧人都被騙了過去,旁觀者如此,朱叛道就更不用說,他甚至不知道要抵抗鎢針注入體內的毒素,最后只會更加衰落。
以筑基之修的體質,可以免疫絕大多數的劇毒之物,畢竟筑基吸收天地力量,體魄淬煉升華,民間禁用的毒藥,筑基之修甚至可以每天品嘗,朱叛道也不可能怕毒,但這猶如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讓朱叛道終于不堪重負!
于是胸前仍在噴射的星光,剎那間貫穿他的胸膛,炸裂出一個觸目驚心的黑洞,但他仍在維持一名開國皇帝最后的尊嚴,不愿雙膝跪地而死,而是慢悠悠盤膝坐下,雙手平放在膝蓋上,無力地喘息著,他連呼吸換氣很難做到,板上釘釘就快要油盡燈枯,僅僅只是吊著一口氣而已。
楚銘也好不到哪里去,整條左臂都消失殆盡,可是與深海之王同病相憐了。
——
(明天可能會有四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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