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有余悸，怕極了眼前的人。

　　從前聽旁人說張氏極不喜她們身份低微的人爬上主子的榻，如今又該如何待她？

　　“好丫頭，這是想明白了？”張氏笑著回應(yīng)。

　　花瀅先是一頓，露出女兒家的嬌羞，靦腆地點(diǎn)頭。

　　張氏見她同意，忙不迭地招手，拉過她坐在身側(cè)。

　　她仔細(xì)打量了花瀅一番，除了眼底一夜未睡留下的烏青，那張臉堪稱完美。

　　“好孩子，聽說你從那晚過后病倒了，身子可還爽快？”張氏試探道。

　　她可不希望給謝君行納一個(gè)病秧子，如此還怎能傳宗接代？

　　花瀅搖著頭，聲音婉轉(zhuǎn)：“托了夫人的福氣，奴婢自是好得極快。”

　　張氏掃視她一眼，滿意地點(diǎn)頭。

　　“老夫人之前已經(jīng)賞過你一只鐲子了，若我也賞鐲子你也帶不上，”張氏沖著身邊的丫鬟使了個(gè)眼色，“就讓你自己從妝奩里找個(gè)自己喜歡的吧。”

　　花瀅眸色一沉，她的手不自覺攥緊。

　　這是要試探她？

　　果然如旁人所說，這主母當(dāng)真是個(gè)不好相處的。

　　丫鬟將張氏的妝奩拿來，當(dāng)著花瀅的面打開，里面的珠光寶氣險(xiǎn)些亮瞎了她的眼。

　　張氏笑瞇瞇看她，道：“你就從里面挑一個(gè)自己喜歡的吧。”

　　花瀅略帶躊躇，眸光從里面轉(zhuǎn)了好幾圈，從角落里拿起一個(gè)最不起眼的素簪子。

　　“你為何就選這個(gè)？里面這么多的珠寶不喜，偏偏挑一個(gè)最素凈的，若是讓老夫人知道，莫不是會(huì)說我摳搜？”

　　張氏面帶不滿，又把她手里的素簪子扔了回去：“你在里面重新再選個(gè)吧。”

　　花瀅一咬牙，笑道：“夫人無須想那么多，奴婢只是二爺身邊一個(gè)不起眼的通房，若真的帶了夫人賞賜的珠寶，難免會(huì)招人閑話。”

　　“那你選得也太素了些，”張氏挑了支戴著墜子的珠簪插在了她的發(fā)髻上，“你帶這個(gè)最好。”

　　花瀅垂頭應(yīng)下，乖巧道：“謝夫人賞賜。”

　　“你從今往后就是二爺身邊的人，跟做丫鬟時(shí)截然不同，可得明白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

　　主母進(jìn)入正題，直言敲打她。

　　花瀅就仔細(xì)聽著，從始至終都是一副恭順的樣，偶爾輕聲附和下，也都是主母愛聽的話。

　　張氏略感詫異，對她也越來越滿意。

　　隨即，花瀅跪在她的面前，羞澀道：“謝夫人給奴婢一個(gè)陪在二爺身邊的機(jī)會(huì)，奴婢定會(huì)好好伺候二爺！”

　　“好孩子快起來，”張氏把她扶了起來，“從前就看老二待你不同，如今一看確實(shí)招人喜歡。”

　　如此乖順之人，自是好支配的，也不會(huì)讓她多費(fèi)心思管教。

　　“聽聞你家中母親病重，看來很是需要銀錢，你若愿意好好服侍二爺，自是不會(huì)虧待你家中老母和親戚。”張氏暗地威脅道。

　　她也不知花瀅是否聰穎，能否聽得懂她話中之意。

　　花瀅藏在衣袖下的手一涼，柔聲道：“奴婢一定盡心盡力，定不負(fù)夫人所托。”

　　她算是聽出來了，這是打算威脅她。

　　張氏點(diǎn)頭，不再同她寒暄，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淡道：“我也乏了，你便去老夫人那吧。”

　　花瀅盈盈一拜，低眉順眼：“是。”

　　待她離開夫人的院子，這才覺得渾身濕涼。

　　果真如云杉所說，是個(gè)尖酸刻薄的，連給兒子納個(gè)通房也要顧及自己的利益。

　　難怪在老夫人將她賜給謝君行時(shí)，她并未多言，這里面必定也有她的推波助瀾。

　　花瀅抬頭望天，忽地覺得來日的日子艱難。

　　她走在去老夫人院里的小道上，碰巧遇上了正跟大爺談話的謝君行。

　　花瀅上前行禮，恭敬道：“大爺，二爺。”

　　大爺看著眼前漂亮姑娘，眼睛都直了。

　　謝君行似是察覺到他心有不軌，笑著驅(qū)趕他：“大哥不是還要去辦正事，再不去可就晚了。”

　　大爺這才收回視線，含糊地聊了幾句，這才依依不舍走開。

　　花瀅低著頭，視線里突然闖入一雙腳。

　　她抬頭恰好撞進(jìn)那雙墨色的眸中，一時(shí)竟忘了呼吸。

　　“看你來的路看，是去夫人那里了。”他語氣里藏著笑意，“是去說什么了？”

　　花瀅只是個(gè)姑娘家，聽他這么一問頓時(shí)底氣不足，含糊道：“二爺既然要知道，去問夫人便可。”

　　“你在這里，為何不先問你？還是你不敢同我開口，怕我罰你？”謝君行眼底笑意更甚，打趣她道。

　　花瀅支支吾吾說不出來一句，干脆不再張嘴回答。

　　她可不信謝君行是真的不明白，不然他又為何說出這番話來？

　　看她閉口不答，謝君行難得好心情地大笑起來，親昵地將下頜搭在她的頭頂。

　　“可是同意了？”他明知故問道。

　　花瀅悶悶地嗯了聲，聲若蚊蠅：“想通了。”

　　趁話音落下的功夫，謝君行將人圈在懷中，頭埋在她的頸窩里蹭了蹭。

　　她只感到脖頸處很癢，渾身僵硬了起來。

　　他啞著音，笑道：“之前不答應(yīng)，非要白白地受罪。”

　　花瀅不回話，任憑他做著親密的事。

　　反正已經(jīng)要當(dāng)通房了，親密都是早晚的事，也就任由他去了。

　　許久他才戀戀不舍地松開她，貪婪地注視她那雙清澈的雙眼。

　　他的指腹蹭著她的臉頰，一貫冷峻的臉上多了幾分的柔和，道：“去吧，別讓老夫人等急了。”

　　“那你也要松開。”她意有所指道。

　　謝君行早被她磨得沒了脾氣，手上松開了力道。

　　看她跑遠(yuǎn)，謝君行這才收回視線，朝著他的院子走去。

　　在路上被謝君行耽誤了許久，最后的一段路她是小跑過去的。

　　徐嬤嬤正端著茶盤走了出來，看到拐角處那道身影愣了良久。

　　兩人相望一眼，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徐嬤嬤也明白她這是想通了，否則絕不會(huì)踏進(jìn)來一步。

　　“就知道你這丫頭機(jī)敏，下回別再說那些愚蠢的話，免得讓我成日為你擔(dān)心。”徐嬤嬤佯裝生氣道。

　　這幾日她總會(huì)在老夫人身邊替花瀅說些好話，又去找了云杉作為幫手，這才讓老夫人同意云杉去當(dāng)了說客。

　　眼下看到來人，她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快點(diǎn)進(jìn)去吧，老夫人可一直在等你呢！”徐嬤嬤催她。

　　花瀅眼眶發(fā)熱，一步步朝里走了去。

　　看到老夫人正笑瞇瞇瞧她，欠身：“老夫人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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