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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嬌瞧他會彈，喜不勝收，抱著他的臂膀靠在他懷中，幼犬般濕漉漉的眸子中飽含淚花：“那您能彈給我聽嗎？我想娘，也想姐姐與爹爹，太公。”說著，她可憐兮兮的啼哭不止。

        韓府滅門，她噩夢纏身，害怕獨處，只有跟在抱她回來的趙宣身邊，才不懼怕，她跟著他，跟個小尾巴似的，寸步不離。

        男子抬掌揉著她毛絨絨的腦頂，按著琴弦彈起鳳求凰來。

        悠長婉轉的琴聲，安撫著韓嬌心中的恐懼不安，她光著腳丫，踩著瀑布溪流里的巨石，一跳一跳的走著，翠色裙擺如蝶飛揚，笑的陽光明媚，眉眼彎彎：“太公，太公，都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何況是救命之恩呢？”

        “娘常說，知恩圖報，善莫大焉，雖然您是個老頭子，但并不糟，身上總是香香的，還很好聞，又救了我的命。”

        “我長大了，要以身相許，嫁給你做壓寨夫人。”

        小姑娘大概并不知曉以身相許是何意思，她抓起趙宣的手，張開雙臂圈著他的脖頸，將他當做爹爹來撒嬌：“太公，好累，阿嬌兒走不動了，要背背，背背。”

        少年溫柔的眸光泛濫著璀璨星辰，彎下腰背起小妹妹趟過湍流不息的溪水，頷首偷樂，輕笑出聲。

        趙宣自幼于深宮內院長大，母后太傅管束極其嚴苛，他沒有朋友知己，性子溫文儒雅沉穩內斂，才華橫溢堪當大任，是東宮太子不二人選。

        可惜，父皇不愿立他為太子，派他去刺殺裴老侯爺，一石二鳥，既除去裴老侯爺謀反的隱患，也呵責他辦事不力，致使五十萬裴家軍命喪長柏坡。

        儲君之爭，父子猜忌陷害，爾虞我詐朝局動蕩，目前與他無甚關聯，少年郎此刻，只是個躲避紛爭的大胡子山大王，肩上責任只有小媳婦阿嬌兒。

        韓嬌抬手捂著少年郎的雙眼，調皮的扯著他的大胡子玩，奶脆甜甜的喚：“太公，太公，我要學武功，那樣，阿嬌兒就能打山雞給太公燉湯喝。”

        “等阿嬌兒長大，太公老的都走不動路了，阿嬌兒學會武功，就能保護太公，還可以天天打山雞給您燉湯喝。”

        “我發誓。”小姑娘滿臉真摯誠懇：“一定會好好孝順您的。”

        趙宣噗嗤一笑，動容甜蜜，小妹妹想的倒是長遠，好似白頭偕老，一輩子那么長。

        從小到大，還從未有人寸步不離的跟著他，夜里偷偷鉆進他的被窩顫抖不止的哭訴害怕，要他拍著背講故事哄她，才肯入睡。

        她讓他背、讓他抱，逗他忘乎自我的開懷大笑，還揪著他的胡子笑盈盈的發誓，說要當他的壓寨夫人，嫁給他，少年郎的心里，層層漣漪蕩漾開來。

        趙宣年長阿嬌兒十歲，正值春心萌動的年歲，將她當小媳婦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他撫琴彈鳳求凰，她便于巖洞瀑布前翩翩起舞，他握著她的手習武練劍，她笑語闌珊著給他縫衣裳、做鞋靴、燉補湯…

        年歲漸長，趙宣帶韓嬌上山采藥，滾落山坳時，假胡子不慎掉落，露出他冰肌玉骨謫仙般的清奇玉面，小姑娘滿臉詫異呆呆的望著他，摸著他臉上掉落的半截胡須，糯軟著嗓子道：“太公，太公，您老人家修煉了何種神功，居然返老還童了？”

        趙宣郁悶良多，摟著她的肩道：“我早就說過，叫郎哥哥，不許叫武太公，眼下親眼所見，相信了，該改口了吧。”

        小姑娘愣頭愣腦答是，摟著他的脖頸，蹭著少年郎的胸撒嬌，脆生生的連連甜喚：“郎哥哥，郎哥哥，郎哥哥。”

        在年長些，韓嬌少女心動，學會在背后偷偷的抱他、親他、給他送錦囊說情話。

        “郎哥哥～”姑娘從后擁抱著他，羞澀的耳垂血紅，低垂著頭嬌嬌怯怯的道：“我、我及笄了，要嫁給你，咱們清風寨什么時候會辦喜事，你、你什么時候會娶我呀。”

        “就快，很快。”趙宣身份特殊，乃皇嫡長子，他將姑娘抵靠于桌沿邊，低低寬哄著解釋：“郎哥哥最近，惹上個瘋子，棘手的很，待這件事過去，稟明父母，自會三媒六聘，明媒正娶。”

        他口中所說的瘋子便是裴炎興，十年前長柏坡舊案確實棘手難辦，趙宣需親自去趟燕云，料理后事。

        “你又要走…”姑娘嘟嘴，滿不開心的環抱著他的腰身，委屈巴巴，直掉眼淚：“這一走，是不是又得一年半載，甚至更久，我一個人守著偌大的清風寨，整夜的想你，夢里夢外都是你，郎哥哥…”

        “我、我不想天天的坐在山頭等，阿嬌兒是小尾巴，要永遠粘著郎哥哥，跟在郎哥哥的身邊。”

        “阿嬌兒…”趙宣被她青澀甜糯的口吻說的心頭癢癢，很不是滋味，些許愧疚涌上心頭，他刮了刮她的鼻頭，山泉般清朗的嗓子竟發顫的沙啞：“小尾巴，要聽話。”

        韓嬌搖了搖頭，撒嬌粘糊著不讓他走，百靈鳥般甜蜜蜜的嗓子堅決道：“不聽，不聽，就不聽，阿嬌兒也要去，阿嬌兒要做郎哥哥的女人，永遠都陪在郎哥哥身邊……”

        “郎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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