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鬧鐘響，葉離從床上坐起身，伸了個懶腰，待清醒些后，下床洗漱，到廚房準備早餐。

        “奶奶，來，可以吃早點了”

        葉離走到奶奶房間，把拐杖遞給她后，攙扶著她走到餐桌前坐下，隨后在奶奶身旁坐下，端起粥，輕輕吹涼喂給她。

        “離離，放桌子上吧，我單個會吃呢，你趕緊吃你呢，罷耽誤著你呢上課時間”

        “沒得事，奶奶，我吃呢快，不會克遲到，你放心了”

        說著，葉離手上也沒停下給奶奶喂粥的動作，看有粥落在奶奶嘴角，還用紙巾把它輕輕擦干凈。

        “奶奶，我們要文理分科了，要跟家長商量，還要家長同意么再簽字，你就給我按個手印就行，我會克挨老師講呢”

        奶奶想說什么，卻沒開口，只是點了點頭。

        很快，葉離吃完早餐，給孟兮也帶了一份，收拾好餐桌后，換上校服，把奶奶扶到沙發上，打開了收音機。

        “奶奶，我克學校了嘎，今天還是樓上呢大媽來給你送午飯，挨你聊哈天，我下午上完課就回來啊嘎”

        說罷，便輕輕抱了抱奶奶，這是他每天必做的事。

        “好，么你路上注意得點安全，奶奶等你回來”

        “嗯，我走了”

        葉離背上書包，換了鞋，走出家門，騎著自行車向孟兮家駛去。

        孟兮一晚上沒睡著，只要閉上眼睛，腦海里就會噩夢不斷，于是她起了個大早，洗漱好后，換上校服便到樓下等葉離。

        “哇，小孟，今天挺早啊”葉離笑著把車停在孟兮面前，“上車，后座已經為你準備好”，說著還像模像樣的拍了拍后座。

        孟兮低著頭沒回答，徑直走向后座坐好。

        “怎么了，大早上的，心情不好？喏，給你準備的，阿離牌愛心早餐，吃了立刻就會精神抖擻，煥發活力”

        葉離夸張的說著，朝孟兮晃了晃餐盒，孟兮接過，還是低著頭沒出聲，唇角隱隱有了一絲弧度。

        葉離也沒在意，腳放在腳踏板上，蹬著自行車載著孟兮去了學校。

        停好自行車，葉離和孟兮走向教室，一路上葉離都在“嘰嘰喳喳”給孟兮說個不停，孟兮只是靜靜的聽著，沒有回答。

        直到進了教室，兩人坐到位置上，葉離才偏頭仔細看向孟兮，才一偏頭便看到了孟兮臉上還未消散的紅印。

        “誰打的？”葉離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憤怒，手掌也隨之收緊。

        孟兮愣了一會兒，剛想開口說話，卻被葉離打斷，大概是葉離意識到剛剛自己的表情過于嚴肅，他松開了拳頭，盡量露出溫和的笑容。

        “是他們又欺負你了嗎？我現在就去找他們”說罷，葉離站起身，想要去找高珂算賬。

        孟兮急忙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臂：“不，不是，不是他們�！�

        葉離不解，低頭看著她，除了他們，他還真想不到還有誰會那么無聊，以欺負同學為興趣。

        他正準備開口詢問時，眼神落在了孟兮拉著他衣服的手背上，他立刻坐下，拉起孟兮的手問：“手怎么了？”

        孟兮迅速把手縮回來，藏進了袖子里：“沒事，不小心燙到的�！�

        孟兮手抽離的一瞬，葉離手里一空，他下意識的握了握拳頭，一言不發的看著她，等待下文。

        “是我爸”

        隔了許久，孟兮才緩緩開口，聲音很小，但還是一字不漏的落在葉離耳里。

        “手是煙頭燙的”葉離說這句話的時候并沒有疑問，而是肯定。

        孟兮吸了口氣，點了點頭。

        “我看看”

        葉離伸出手想要去拉孟兮的衣袖，還沒碰上，孟兮便躲開了，他剛準備開口再說些什么時，班主任賈承志已經走到他的座位旁，輕輕敲了敲他的課桌：“葉離，早自習時間，先自習，什么問題下課了再討論�！�

        葉離點點頭，看了孟兮一眼，也不好再說什么，只得作罷，拿出試卷低頭寫起來，可心里面還是越想越替孟兮難受，她是個多好的女孩，為什么命運總對她不公。

        孟兮又恢復了之前葉離剛認識她的樣子，低著頭不說話，一直在做自己的事情，無論他怎樣逗她，找話題吸引她的注意力，孟兮都不理他，這可讓葉離郁悶了整整一個早上。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了下午家長會之前，蘇沐把分科志愿表發到同學們手上，并讓大家先考慮，等會家長會完之后，再回家和父母討論。

        教室里瞬間亂做一團，同學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什么什么是自己最擅長的科目，學起來特別輕松，但是家里人又不同意，都不知道該怎么辦。

        ……

        唯獨葉離，一拿到表就在理科那一欄上簽上自己的名字。

        孟兮瞥見葉離毫不猶豫地動作，又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表問：“你不再考慮一下？”

        “小孟啊，你可終于愿意理我了，我都快郁悶死了，我在想要是我使出全身解數來逗你開心，你還是不愿意和我說話，這該如何是好啊”葉離答非所問。

        孟兮聽后雖然沒回答，可嘴角還是微微翹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不過，很快被抹平。

        “這有啥好考慮好商量的啊，自己的路不是自己走嗎，我想學什么就學唄，管那么多干嘛，給自己找不愉快，開心最重要，開心最重要知道不？小孟”

        葉離學著街頭小混混的樣子，吊兒郎當的翹著二郎腿，在左耳上架了支鉛筆，挑著眉，故意壓低嗓子看著孟兮說。

        “噗嗤”孟兮看著他這副模樣，有些好笑，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

        葉離看到孟兮終于笑了，自己的眉眼也瞬間染上笑意，但還是強忍著，繃著臉繼續到：“你笑什么笑，難道我說的不對？”

        說完，還特別自信的用手撩了一下劉海，這下換孟兮徹底忍不住了。

        “哈哈哈，你可別這樣了，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有多搞笑”

        葉離聽后，立刻放下二郎腿，拿下耳朵上的筆，端端正正的面對孟兮坐好。

        “笑了就好，說明心情好了，不過，我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哦，你大可不必考慮那么多，學理學文什么好找工作這些都是后話，最重要的是，要讓自己開心，對吧？可我的大學霸同桌應該不會為成績煩惱吧，你那么聰明，以后工作了也一定是行業的佼佼者，現在選什么應該沒多大影響，開心，一定要讓自己開心，嗯？”

        葉離笑著，眼神一刻都沒從孟兮身上離開過，午后的陽光落在他身上，頭發被他剛剛撩的有些凌亂，光線恰好灑在頭發上，像是給他渡了層金邊，整個人顯得毛茸茸的，可愛又溫柔。

        孟兮愣了，開心，是啊，讓自己開心最重要，這一刻她心里有了選擇的答案。

        自習課剛下課，家長們已經陸陸續續地走進教室和自己的孩子坐在一起。

        孟兮即使心里明白自己的父親不會來參加家長會，還是一副期待的樣子，緊盯著教室門口，仿佛下一秒孟啟興就會笑著走進來一樣。

        可是，她的希望還是落空了，到最后一刻，也沒有等來父親。

        她失落的垂下眼眸，卻還是在心里給父親找好了借口，“他一定是很忙，所以才抽不出時間”。

        “要回家了嗎？”葉離察覺到了孟兮失落的情緒，邊收拾東西邊看向她。

        “嗯？”孟兮這才注意到，葉離的家長也沒到場。

        “你的家長沒來？”

        “我家里人都挺忙的，走不開，再說了，我家向來實行放養狀態，他們來不來都一樣，你要不要走，我送你回去”

        說話間，葉離已經背好書包，沒等孟兮回答，抬手替她收拾起來。

        “我們怎么走�。俊泵腺馓ь^看了眼在講臺上講的津津有味的班主任，向葉離示意，“賈老師還在講著呢，就這么走，不禮貌吧？”

        “沒事，咱往后門溜出去，跟著我”

        說罷，沒給孟兮反應的時間，葉離拉起她的手，貓下腰帶著她，往后門溜走了，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葉離騎車載著孟兮，孟兮坐在后座輕輕拉住葉離的衣角，閉上眼睛感受著微風拂面。

        這是她生活中少有的放松，腦子里可以什么都不去想，沒有父親的謾罵，也沒有同學們的指點，只有身旁最信任的朋友，就這樣安靜的感受著大自然帶來的溫柔，如果葉離能一直載著她走下去那該有多好。

        可是，再遙遠的路途終會有到站的時候。

        葉離把車穩穩地停在孟兮家樓下。

        “到家了”葉離轉過身看著孟兮。

        “嗯，你回去注意安全”孟兮從后座下來，把懷里的書包遞給葉離，轉身就要上樓。

        葉離背上書包，剛準備要走，卻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叫住了孟兮。

        “孟兮”葉離下車走到孟兮面前，站的筆直。

        “如果最后你選擇讀文，我還是會繼續來接你去上課，給你帶早餐，放學了把你安全送回家，一下課就會到你教室門口去等你，即使做不了同桌，我們也要是最好的朋友，如果，你選擇理科，我們就爭取考入一個班，還坐同桌，一直到畢業！”

        葉離說這話時，前所未有的緊張，心跳快的很可怕，就連手心也滲出一層薄薄的汗。

        他深吸一口氣，微微彎腰，與孟兮平視。

        “我……我有……我有……有說明白我的……我的意思了沒？”葉離咽了咽唾沫，有些結巴的問。

        此刻，他的眼眸里全是孟兮的倒影。

        孟兮看著眼前這個緊張到話都說不利索的大男孩，眼眶突然有些濕潤，他總是會在不經意間用他獨有的溫柔包裹住她，讓她體會到了被在乎是什么樣的感覺。

        葉離見孟兮一直盯著自己，沒有想回話的打算，頓時有些慌，以為是自己沒有把想說的意思表達清楚，他直起身來撓了撓后腦勺，有些手足無措。

        “就是……就是……我……”

        “葉離”，還沒等葉離說完，孟兮便打斷了他的話，“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實我早就做出選擇了”，語氣里是藏不住的遺憾。

        葉離聽后，愣了好一會兒，才又露出笑容說到：“沒關系，我們還是可以做最好的朋友”，眼神里溢滿了無盡的失落。

        “嗯，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好好準備期末考”

        “好，那我走了，明天見”

        不等孟兮回話，葉離就已經轉身去推自行車，耷拉著整個背影。

        孟兮看在眼里，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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