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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唐門夜


閑話少表,卻說趙青知的隨身大弟子出門拐過墻角,便將李三粗的血匆匆往樓下樹叢一傾,急奔回趙青知門前。

        趙青知心中郁結未散沒能睡下,正在桌邊擦拭手中扳指,他緩緩道:“如何?他們割沒割手心肉,又放是沒放血?”

        大弟子將血淋漓的碗放在他手邊,“割了也放了,弟子辦事師父放心。”

        “那便好。”他望著面前燭火,陰測測道:“中了我唐門的毒本就活該他們倒霉,近來為師想行善積德才幫他們一回,沒想到這幾人居然不識抬舉口舌相逼,不叫他們掉塊肉流些血為師委實不痛快。”

        “師父所言極是,不過有更加要緊的事。”大弟子在趙青知身側坐下,“我方才睹見他們屋中角落倚靠著一把刀,長約三尺五,刀面一掌余寬,泛著奪目青光,刀身彎曲如雁展鴻翅,這不就是您此前和我提起的無常菩薩的青雁彎刀嗎?”

        趙青知聞言大驚,“果真?”

        “真真的。”

        趙青知撐桌站起,“方才為師不曾細看那姑娘,你見她生的什么樣貌?”

        “高顴歪鼻嘴巴很大,十分丑陋,既傳無常菩薩是個絕塵女子,想必她是戴了人皮|面具,師父,現在如何?”

        “莫猶豫。”趙青知面露猙獰狂躁之色,五指一施力,扳指便碎在掌心,他切齒道:“寧可錯殺不能放過,去斬她頭顱,奪那彎刀。”

        消息迅速傳下去,蜀山當夜星云淺藏,暗潮涌動。

        趙青知攜人到了佟十方屋前,將此處圍剿的水泄不通。因怕打草驚蛇,他不敢叫里面給佟十方治毒的女弟子出來,心中咂摸著不若一起殺了得了,就當是誤殺,在場弟子皆有份,想必也不敢說長話短。

        趙青知正了正色,抬臂一揮,四面八方的長弩向門窗內\射入,便聽著屋中發出落雨般速度的悶聲,屋中始終一片寂靜,隨后便是汩汩的流水聲,那藥浴的浴桶已經被射穿了。

        趙青知下令開門,弟子們破門而入,卻見屋中安安靜靜,只有一支昏暗的孤燈立在角落,并無一人。

        “怎么回事?人呢?”

        床下突然傳來微弱的嗚嗚聲,原來為佟十方治毒的兩個女弟子被人點了穴又捆了手腳塞在床下,幸虧如此,否則早已被亂箭射死。

        趙青知急躁追問:“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二人被松了綁,跪在地上急急稟告:“師父,我們已經把那姑娘醫治好了,可是方才突然闖入一個男子,將她冒然劫走,還點了我們的穴,后來又進來一人,把我們捆綁后塞在了床下。”

        趙青知正疑惑,身后卻傳來呼喊,大弟子從遠處奔來相告:“師父,客屋空了!一個人也沒有!他們三個帶著青雁彎刀跑了!”

        “怎么回事?到底誰走漏了風聲?”趙青知心急,眼下卻不是計較的時候,他急忙道:“莫慌,那三個一看就是夯貨,和尚粗人和書生絕無本事,跑不遠,至于無常菩薩,她受限于三人也不會跑遠,你帶上人趕快搜山,務必把他們攔下,必要時直接用毒也無礙,事后記得埋去后山便是,關鍵還是那菩薩的腦袋,對她切莫用毒,免得肉色反常,讓江湖盟的那群老鬼察覺,又責備我唐門手段卑鄙,不算贏,記得一定活摘。”

        蒼茫山林間夜影憧憧,夜梟在樹梢鳴號,迷云已經散去。

        佟十方躺在冰冷的地上,她已經醒了,只是視線仍舊模糊,身體在隱隱作痛。

        面前有一個圓形的光源,直愣愣照著她的臉。

        她知道那只是月亮,卻讓她想起手術燈,也是這樣的,咄咄逼人不留情面的對著她。

        手術燈下,大量的麻醉劑使她失去痛覺,她早就麻木了,只感到傷口再次被扒開,像是一個可以隨意開關的拉鏈,而五臟六腑正被冰冷的生理鹽水沖洗著,一遍一遍,只為清洗掉術后感染的細菌。

        沒有尊嚴,沒有體面,她被全方位的切開,活到最后像一具仍舊有脈搏的死尸。

        她那稱之為靈魂的東西,似乎在也不在,不痛的時候它飄離在肉身之外,痛的時候它卻立刻回到四肢百骸里。

        她總是祈禱,讓她走吧,用電用水用刀用爸爸常常拿來砸她的煙灰缸也行。

        危臥病榻,難有無神論者,她向神仙佛祖乃至上帝祈求,她想回家,卻又祈求別被送回那個家,最后她換了個愿望,下輩子不要做人了,或者不要有下輩子。

        她沒有得償所愿順利死在手術臺上,睜開眼睛之后也沒回到病床,而是重新做了一回人,一個活蹦亂跳比過去年輕漂亮的人。

        最值得慶幸的是,這里不再是別人的世界,而是她一個人的。

        只不過,誰能想到即便自己是創世神,一樣是不可控的,該倒霉的時候還是會倒霉。

        不遠處樹叢間傳來漸近的踏草聲,她心里一著急,用盡全力勾動自己的腳趾,隨后是手指,就在那人即將靠近時,她渾身如被解綁,猛然撐地坐起身。

        “是誰?”她抓住手邊石頭,狠絕的瞪著幾丈開外的那個黑影。

        那人不退,反又往前走了幾步,“你衣服滑下去了,不先遮一遮?”

        原來她一直赤身裸\體,方才身上只蓋了件衣服,現在它滑到了腰間。

        她單手將衣服纏上身,站起身問:“不是你吧?”

        “正是我。”

        一塊石頭應聲擲出,朝那人面門打來,他連忙矮身一躲,“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常理?哭哭啼啼要你道歉和負責?不對,常理就該是殺了你。”

        “美人誤會了,你身上的衣服是我給你蓋上的,但卻不是我脫的,而且你深陷危機,是我舍命救了你啊。”

        眼看她再拾起一塊石頭,那人連忙快步走入傾灑的月光下,溶溶山色中,只見一對朝花的眼鑲在白臉盤上,秀氣的像個女人,他摘了那半塊面具,身上卻仍舊穿著一身紫衫。

        是竹青燈,他怎么在這

        她沉默著打量了他片刻,“我要殺你,你卻救我,有什么盤算?”

        他輕輕一笑,“非要盤算嗎?你一弱女子深陷泥沼,我一江湖好漢不該救一把嗎?路見不平不是老生常談嗎?”

        “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他抬手作揖,“還未請教?”

        “在下佟十方。”

        “哦?”他似有些詫異,很快卻笑道:“久仰大名,不過小可現有疑慮,我與你無冤無仇,你在賭莊里何故要拔刀向我?”

        她心念暗涌,仍惦念著那筆賭金,不去說它,只道:“你先回答我,我為什么會在這。”

        “你在賭莊里暈過去了,中了唐門小兒箭上的毒。”他緩緩走來。

        “然后呢?”

        “你被幾位朋友送上唐門醫治。”他站在她面門前,脫下外衣披在她肩上,“可那唐門之人人如其毒,他們鬼迷心竅,想趁你泡藥浴時殺你,再奪寶刀,因此我才出手相救,成就這番美事。”

        “你一路跟蹤我?”

        他大言不慚,“對。”

        “我身邊其他人呢?特別是那個書生?”

        竹青燈好奇道:“書生?他那般丑陋,你為何伴著他,他為何掛念你?他是你什么人?你又是他什么人?”

        黑燈瞎火深樹林,不遠處的草叢中傳出窸窸窣窣的音。

        竹青燈將鐵扇一指,“滾出來!”草叢中滾出個狼狽的落跑書生,竹青燈見此大笑道:“瞧嘛,說曹操曹操便到了。”

        佟十方蹙了蹙眉,問陳贗生,“你躲在這做什么?他們人呢?”

        陳贗生站起身,低聲道:“我們跑散了,我一時找不到下山的路,就躲在這想等到天亮再跑,然后你們就來了。”

        三人正說話間,便聽見周遭草木沙沙作響,有憧憧黑影將三人包圍在其中,并迅速的逼近,疏漏月光下可以分辨出來一排排的冷兵器。

        趙青知的聲音在包圍圈外響起,“佟十方,束手就擒吧,你若空手獨自走過來,我便不為難你的朋友,我不是惡人,不想傷及無辜。”

        “你是誰?又怎么知道我是誰?”

        “你無常菩薩不向來就是江湖上響當當的名兒嗎?而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是唐門第二代掌門趙青知。”

        趙青知?名字耳熟。

        唐門是她當年寫在大綱里的江湖門派之一,這掌門的名字也是她一筆一捺取的,這么說來,她被自己創造的人物反了。

        “我的兒,我中了你唐門的毒,你理應給我治好,怎么還乘間作禍?你不算惡人誰算惡人?”

        “你這女子莫要逞口頭之快侮辱人!”趙青知盛怒道:“本掌門今日所為不是為一己私心,也不是作禍,是為江湖盟辦正事!”

        “什么正事?把話說清楚。”

        趙青知得意笑道:“你不知情不足為奇,我且拿了你的人頭再告訴你。”

        竹青燈高聲打斷此間對話,對佟十方道:“是人就死于話多,你和這種制毒的下三濫門派還有什么好說的?先下手為強!”他鐵扇一展,扇中飛出無數鐵針,不留影的竄入黑暗中,只聽得周圍幾聲慘叫。

        “你又是何人?”趙青知怒吼一聲,“簡直豈有此理!都給我上,把這幾個人頭全部拿下,我必有重賞!”

        “不自量力。”竹青燈飛身而出,擋在二人身前,手中鐵扇如飛刀旋身一圈,又落回手中,四周一片昏暗,只聽出人不斷倒地的悶響,他擋住下一波襲擊,口中念道:“美人,這回可是我第二次救——”

        他在間隙中向后側目一睹,身后哪兒還有人?他們早跑了。

        “喂!你們怎么這樣?”

        只聽得山中傳回佟十方的聲音:“美事還是讓給你吧!好漢挺住!”

        佟十方攬著陳贗生的腰一路在樹林中飛踏行走,直到聽不見身后人聲了,兩人才落地,一前一后快步往山下奔去。

        佟十方走著走著忽然感到后腦一陣麻軟,她猛然回頭,只對上陳贗生一對呆眼,還無辜的回看著著自己,便也沒將小事放在心上,繼續前行。

        陳贗生將取回的黑針別入衣襟內側,這便放心跟上。

        那頭,李三粗和了色還沒出山,在陰暗的山路上,李三粗不顧了色的拉扯,猛然站住。

        “我這腦子怎么一根筋呢?被書呆子陰陽臉的嚇了幾句就撇下大哥跑了,這算是個什么事?我得回去看看。”

        了色喘道:“你也看見陳大哥那副神情了,你也聽見山里的聲音了,肯定有大事發生呀,再說你跑都跑了,不回去是遭你大哥一頓毒打,回去是遭那些人一頓毒打,你選一個?”

        二人正爭執,便見山道上快步行來兩個人,正是佟十方和陳贗生。

        佟十方神態自若,臉也恢復了原來模樣,李三粗見此欣喜不已,但心里又怯怯的,“大、大哥,我是想回去找你來著。”

        佟十方沒時間多言,從他手中接過青雁彎刀,“閑話少說,把你的外衣和腰帶脫下借我。”

        李三粗一一解下遞過去,卻見她穿戴好后,轉身便往山上去。

        “你又回去干什么?”他追出來。

        “去打聽我想知道的事,你們別跟來,在山下尋個僻靜處等我。”她往山上行,李三粗仍跟在后面,死活要跟著她去,她便低聲勸:“陳贗生是我的鏢貨,我有責任把他護送好,我不在的時候,他的安危便是你的責任,以后再遇上今天這樣的事,不要管我,先顧好他。”

        李三粗回頭遙遙看了一眼書生,不樂意道:“不是我不顧他,這回是他催我們先走的,不信你問他。”

        佟十方緩緩站住看著書生,明眸中暗影沉浮,“聽我的,現在開始你護著陳呆子,他去哪里你就去哪里,緊緊跟著一步也別落下。”

        遠處的陳贗生早已催動內力,登時視聽通明。

        什么保護?明明就是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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