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點蒼閣那點破事
一個女人居然敢如此囂張,見她那副輕描淡寫的樣子,雄獅只覺受辱,并指朝她面門一指,“今日不取你人頭我誓不為人!擺陣!”
百輪堂眾人聽命,手中轉輪飛速旋轉,向身下地面一劃而過,立刻滾起更大的塵煙,他們便借勢向外散開,將身子再次隱沒在黃風中,只有那些金轉輪在云煙霧饒似的風里若隱若現。
雄獅雙手持輪撲來,佟十方也沒客氣,橫刀奔赴迎戰,哪知這時身子忽然一鈍,卡住了。
唉?
原來是九郎敢上前來,伸手一把將她后腰擒住了,他使勁將她拉到身邊,“去后面,讓我來。”他話音未落,身體已如弦上箭快一步出擊,鐵脊槍飛出袖口與飛轉的巨輪撞擊在一處,登時一片花火四濺。
短短幾招之下雄獅就臉色微變,不妙啊,這小伙根本就是深藏不露,別說佟十方,打不打的過他都成問題。
今日怕是找人麻煩反而令自己一頭撞入麻煩里。
他被九郎的鐵脊槍逼的很是狼狽,不斷閃躲,原本為了撐住面子,他還努力躲甩了一陣子,過了二十招之后他實在堅持不住了,急忙高喊一聲:“出陣!”
一呼百應,黃風里飛出無數金轉輪,從四面八方的不同的角度向九郎逼近。
但見九郎側耳聽風,下身未動,只有上身在俯仰之間快速變幻,手中鐵脊槍在空中來去,卻并不是在與金轉輪相擊,而是以力借力,用脊槍的凹凸面擦過轉輪的外齒輪,使轉輪的攻擊方向出現偏差,紛紛繞著他脊槍轉了半圈就飛回到黃風中去了。
百輪堂眾人顯然沒做好準備,不知道自己甩出去的轉輪怎么沒飛回來,也不知道為什么別人的轉輪會向自己飛來。
四面的黃風里頓時傳出驚呼和慘叫,風里卷出細細密密的血霧。
雄獅堂主駭然不休,這小子的反應速度邪門的好,武功雖看不出是什么門路,卻又覺得似曾相識,也不知用的什么章法,不行,得想辦法把他支開。
“你這是干什么!”他壯膽似的大吼一聲,“這是我和佟十方的恩怨,其他人莫要插手!讓開!”
九郎哪兒會聽他的,他只將脊槍舉在眼前端詳,似乎上面的每一個劃痕都比眼前的對手更重要。
“我不讓!
“好小子!”獅怒吼一聲,手中紅轉輪化作半空一團血紅,電掣般飛出,轉輪四周的急速氣流將風沙都從中切開。
九郎正要接招,卻有一人奪步先一步奔出,當然是佟十方了,她快速的瞥了他一眼,“臭小子,姐姐不感興趣的仗才輪得到你呢!
青雁彎刀鋒利的刀刃與紅轉輪高速旋轉的刀齒在半空相接,發出刺耳的嗡鳴。
這轉輪設計精妙,內有乾坤,借著風勢竟轉的更快更急,沒有消停的意思,佟十方心道這又是個不符合物理學的東西。
這東西轉起來就沒完沒了,若是放它走,只會任它重新飛回雄獅手中。
她沒有如九郎那般借力打力,而是刀身一側一旋再一拍,一套動作起承轉合行云流水,竟就將那紅轉輪飛快的拍入腳下黃土,轉輪瞬間旋入土中,無風無氣,自然就不再動了。
“我的寶貝!”雄獅眼看她將轉輪從土中挑起丟在地上,險些就要奔來,“還給我!”
李三粗在后直嘆,“還真是個好寶貝。”
佟十方聞言抬腿將轉輪向身后一踢,踢到李三粗身側,“拿好,從今日起這個就是你的了。”
見雄獅氣急要甩出另一只紅轉輪,她忙道:“另一個你也不想要了?”
雄獅一遲,又覺得憤懣難平,還想出招,但就在這遲疑的片刻中,佟十方已經電掣般逼到身前,她橫刀向他胸口一拍,雄獅只覺胸口悶痛,急退數步倒在地上。
他咬牙還想起身,肩頭卻被佟十方一腳踩的結識,那把青光閃閃閻王刀已經逼到鼻端上。
風吹的她面紗撲朔不定,一對眼睛卻奪目攝魂,“你還算是個有情有義的漢子,明知打不過還敢來為趙知青報仇。”
“我呸!我堂堂七尺……是八尺男兒會打不過你一個小女子?”
看來是她誤解了,人家壓根不覺得自己不如她。在這個男女完全不平等的世代,不相信女人在男人之上的人多了去了,大多數江湖好漢都覺得她那江湖第二是用歧途換來的。
佟十方懶廢口舌,“那還要再打嗎?”見他目光閃躲不接話,她才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什么切掉你兄弟趙知青的右手?我本來已經放過他了,想給他一次活命的機會,但他偏要用暴雨梨花針暗算我,按照我的暴脾氣,砍掉應該是他的頭而不是手,我放過他第二回已經是慈悲為懷了!
“胡說,我趙大哥乃是一門之主,坦蕩光明,我們之間情義深厚,乞是你這種女子可以挑撥離間的!佟十方,你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的真來路!你的惡名和你那見不得光彩的過去已經傳得天下皆知了!”
佟十方盤臂蹲下身,村口老太太似的湊上前,“快說什么惡名?”
“還在這裝,自你的畫像被公布于天下,就有人認出了你,你就是天山點蒼閣的余害,你就是當年被沈煙橋追殺而逃的那個佟無異!”
《華嚴經》云:十方空無異,眾生起分別,如是取如來,虛妄不見佛。意思是萬法皆空,眾生的本源自性清凈,但是眾生執著于生生滅滅的幻象,如此求佛則茫然無所得。
這是佟鈴特別喜歡的一句話,她提醒自己這一生就是虛假,隨時可以生滅的幻象,所以她給筆下的主角取名就叫佟無異,字十方。
行走江湖自然用著“十方”,那“無異”的設定她早就不記得了。這有什么,畢竟每個作者都曾經忘記過自己的設定。
但被這npc一提醒,她算是徹底回憶起來了,“佟無異確實就是我,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雄獅似乎忘了疼痛,猛然撐坐起身,“我的表妹,我最愛的姑娘當年就在點蒼閣中做侍奉,原想著能拜入天下第一閣,沒想到居然死在那場混戰中!
她回想愣了一下,才想起點蒼閣是佟十方的出身門派。
“請問,她是我殺的嗎?”
“不是你殺的,那也是因你而死,若是你主動站出來賠罪,讓沈煙橋消了那口惡氣,哪里還會有那場混戰!要不是她死了,我也不會落入江湖,我盼了五年,就是想抓住你給我表妹報仇雪恨!”
她苦思冥想了一會兒,只抓住了一個重點:“誰是沈煙橋?”
“親娘耶怪不得他要殺你!”雄獅簡直感到不可思議,“殺得好!你把人睡完就扔,現在居然連人是誰都忘記了!
睡了?睡了!等等,她居然有過這種好事?
“咱走江湖的講究的是什么,責任和擔當!你這就是沒有責任更沒有擔當的表現!”
李三粗大老遠的沖過來,拳頭已經沖到雄獅鼻骨上,“你他娘的別造謠生事!玷污我大哥的清白!小心爺們兒我一拳打的你四分五裂!
兩個同等級的壯漢正吹鼻瞪眼,卻聽佟十方口中悠悠飄出一句,“我那不是風流慣了忘記了嘛,真不記得了!
“你還有良心沒有?他可是你最小的師弟!你這女|淫——”
李三粗將沙包大的拳頭用力塞進他嘴里,“給老子閉嘴!”
佟十方心肝顫了顫,緩緩扶著李三粗的肩站起了身。
五年前的佟十方多大?好像才十六七,她的師弟該是多大?蒼天吶,雖然眼下是古代,十三四歲完全足以成婚產子,但是她這條現代的靈魂真的接受無能。
轉念一想,這又關她什么事,憑什么佟十方享受過了,卻要她佟鈴現在受苦還債,她偏不。
黃風仍舊呼嘯不止,似乎將世間塵土都揚上了碧宇。
陳贗生起身走到九郎身側,在他耳下嘖嘖作聲,“這回見她,我原還以為她是有可取之處的,現在這么一聽,果然是風流薄情的典范,難怪你記恨她這么多年。”
風呼呼吹,九郎的眼中像是毫無情緒,又像是經由波翻浪涌之后換來的平靜。
他原本不打算露出真容,卻還是露了,他自問是不是仍有一些希冀,希望她能一眼認出自己,如果她一眼認出自己,他是不是就會立刻心軟放過她?
可笑,為什么要做這樣的盼望,真像個傻子。
不是早料到了嗎?當年不就已經把一切看得清楚明白了嗎?現在不過是再一次從她口中確定了答案,然而早已塵封的裂痕再次傳出細微的即將崩裂的聲音,使他感到一陣胸悶,惶惶不安。
他靜靜轉過身徑直走入了黃風中,背影瞬間被黃風淹沒。
陳贗生見他情緒不對,連忙趕上去追他,“喂喂風塵越來越大了,你去哪里?”
那動靜引起了佟十方的注意,她將雄獅留給李三粗,“看好他,我去看看!
西北黃風吹得人晃晃悠悠,她走入風中聞聲半晌,才找到陳贗生的位置,但也只剩下書生了。
“誰走了?九郎兄?”她上前拍拍他的肩,“他人呢?”
陳贗生訥訥的,“不知道為什么一聲不吭的走了!
佟十方哦了一聲,“不用奇怪,江湖里到處都是怪人,想起一出是一出,都是這么莫名其妙的,他走他的,但是你一個人別給我瞎跑!
她拉著陳贗生往回走,一股勁風從背后吹來,她忍不住回頭朝九郎消失的地方望了一眼。
“大俠還望什么?”陳贗生晃了晃被她牽住的手腕。
“他真的什么也沒說嗎?”
“沒有啊,悶葫蘆似的!
這風像是從地獄吹來的,無止無休的,佟十方回到原處對雄獅道:“看來是捱不過這場大風了,你我先找個地方避一避再說,殺不殺你,就看今夜,你老老實實,我就也老老實實。”
雄獅知道自己死活打不過,紅轉輪又被李三粗奪走一只,為了挽尊他便借由大環境不利的原因,答應收兵不動,把手下還活著的人七七八八召集起來,和佟十方四人一同迎風尋路。
剛走出去小半程,雄獅忽然平地一聲吼,把旁邊的李三粗嚇得一顫,手上轉輪險些甩出去。
“你干啥!喊的大聲了不起咋的?”
雄獅癟了癟嘴,道:“剛才路上綁了一小子就丟在剛才的土包后面,差點把他忘了!”
幾人又折返回去,果見不遠處有一個土包,一人被五花大綁丟在后面,渾身蓋著一層不薄的黃土,灰頭土臉的,口中還塞著一塊臟兮兮的汗巾,見幾人靠近他立刻奮力打挺。
佟十方瞇著眼湊近了些,眉梢一挑,就是不動聲色。
雄獅上前將他解綁,那人便猛然扯下口中汗巾不卑不亢正色訓斥起人來:“好一個以多欺少的百輪堂,卑鄙無恥倒是代代相傳!”
“這位小兄弟我是專程折回來給你松綁的,你有點良心沒有?得,早知我不管你了,讓你躺在這溝里給黃土淹死得了!”
“本公子需要你救?本公子天生就會縮骨功!再多小半刻本公子自己就能解綁了!”那人傲氣的厲害,氣鼓鼓的撫去兩袖塵灰后轉身就走。
他這一猛轉身,正與佟十方臉對著臉。
佟十方五指探出一把掐住他喉嚨,“你這是要去哪兒啊竹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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