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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秦公子


夜空下蟬鳴聒噪,良知秋一陣意亂,猛然將頭沉入浴桶中,片刻后他坐起身,腦后像是被一片灼熱的光炙烤著。

        他回頭,望著身后墻上的一把金色懸劍,那是他升為千戶時(shí),良爭送他的慶賀之禮。

        爹爹的教誨猶在耳邊。

        他抬手抹去臉上的水,更衣出門,走到了東耳室。

        窗開著,屋中一燈如豆,佟十方正坐在光暈中,梳洗后,她的長發(fā)被重新束起,身上換上了牙色的麻綢長裙,正低頭認(rèn)真的擦著青雁彎刀。

        輕柔的燭光烘托著她的側(cè)顏,五官細(xì)致嬌媚,長眸翹鼻。

        兩扇細(xì)細(xì)的睫毛在燈下輕輕顫動(dòng),隨后抬起,她扭頭看向他。

        “你怎么來了?睡不著?”

        “嗯。”

        “我也是,”她莞爾,“要不出門走走?我想看看京城的夜色。”

        意料外的順利,他仍躊躇了片刻才答應(yīng),“好,你想去哪里?”

        “不知道,走到哪兒算哪兒。”她按滅燈芯,翻身出了窗。

        二人走出良府側(cè)門,拐過幾個(gè)彎步入錦街,錦街大道上車馬駢闐,兩旁華燈榮榮,他們被摩肩接踵的人|流推著向前走。

        良知秋不知不覺落在她背后,心事越發(fā)沉重,愁眉不展的。

        大道盡頭的錦街湖在夜色下幽光嶙峋,像鬼魅般蠕動(dòng)著身子,似乎在招他過去。

        擠過了一段人潮,佟十方抽身往石墩上一坐,拭著汗甜甜一笑,“渴了,想喝酒,我看剛才有一家酒樓不錯(cuò),紅牌匾的那家,可惜在街那頭,我不想走了,要不勞煩良兄去買兩壺來?”

        要往回走,又得穿過熱烘烘的逼仄的人潮,但他沒有遲疑,仿佛解脫了一般,立刻應(yīng)下來,轉(zhuǎn)身就扎入人群中。

        那家酒樓生意紅火,人聲鼎沸熱熱鬧鬧的,登門買酒的人已經(jīng)排至店外,他等了很久才打上兩壺,往回走時(shí),卻見錦街上的人潮散了大半。

        他走回那塊石墩,佟十方也已經(jīng)不見了。

        “快去看看,有人落水了。”身后傳來聲音,余下的人|流正不斷的往錦街湖聚攏過去。

        他心中有種不敢的預(yù)感,快步跟上去,看見湖岸上已經(jīng)站滿了人,湖上幾處畫舫聚集在一起,燈火通明,舫中人的正在喊叫著救人,并用長桿去勾水中的東西。

        湖面上飄著五具尸體,倒不是佟十方,而是張?zhí)珟煹钠O,還有那四個(gè)打手。

        渾身寒流四竄,握在手中的酒壺也落在腳邊,他立刻轉(zhuǎn)身逆行尋找佟十方。

        夜空下的京城擁擠又稀疏,她早已沒了蹤影。

        佟十方縮了縮腿脖子,將自己隱在湖岸的樹梢上,眼看著良知秋奔走不見,眼看著官府匆匆來人,又看著人群散盡,直到月上高枝,影下無人,她才從樹上跳下來。

        良知秋打的酒還倒在地上,碎了一罐,傾了一罐,還有半罐,她抓起酒壺往口中灌,喝完了也沒嘗出是什么滋味。

        空罐被拋入湖中,隨著漣漪上下浮沉。

        在此前,良知秋從未表露出任何令她生疑的舉動(dòng),況且他有她一手打造的人設(shè),僅因如此,她便以為自己足夠了解他的為人、性格和出身,沒想到還是塌房了。

        到頭來每個(gè)人都是騙子,要?dú)⑺臍⑺她的賭她,要拿她做籌碼的就做籌碼,狗屁和尚,狗屁書生,狗屁的白月光。

        她未免太怕寂寞,平白無故的,去期待那些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作什么?找不自在嗎?

        生前得不到的,難道死后就能得到嗎?在故事外得不到的,難道在故事里就能得到嗎?

        繩索總在細(xì)處斷,都得不到的。

        放眼看,這個(gè)世界里有許多小故事,每個(gè)故事的中心都有它的主角,而她只是蕓蕓眾生中的那一個(gè),誰也不會(huì)為了她停下腳步。

        月亮銀盤似的照著京城,她覺得月光很涼。

        她短暫的消極了片刻,又很快振作起來,她還要找回李三粗,她愿意再付出一次信任,只不過完全沒有他的下落,要怎么找?

        包打聽要錢,更容易把她在找李三粗的事傳出去,萬一讓良知秋摸著線索找來就麻煩了。

        京城青墻聳立,危機(jī)四伏,她得離開這。

        找了處僻靜的窄巷靠臥了一夜,天一亮佟十方就往城外趕。

        沿途不斷有人在討論著昨晚的事,昨夜死的可是官僚子弟,是張?zhí)珟熂抑泻筝叄巯绿珟煴瘧嵔患樱氤A明圣上,令錦衣衛(wèi)和大理寺聯(lián)手查出真兇,

        這她倒是不擔(dān)心,昨晚她動(dòng)手時(shí),良知秋被她指使去酒館打酒,大把人能為他做人證。

        而她自己,則是打滅了燈才動(dòng)的手,她蒙著面,下手如風(fēng)似影,先用尋常刀法開了喉,再把人踹下水,沒有留下任何特殊的標(biāo)識(shí)。等畫舫上其他人進(jìn)入房間時(shí),她早飛身上了岸。

        但出城遠(yuǎn)沒有那么簡單,城門樓下早已被人群堵的水泄不通,因?yàn)樽蛞沟陌缸樱情T守將在搜查每一個(gè)出城的人。

        今天似乎走不得。

        為了不引起注意,她緩緩站住腳,慢慢向后退,但背后的來人卻沒讓她,任她撞在自己身上。

        一只手游過她的肩,然后攬住了她的脖子,“你——”

        佟十方本就草木皆兵,幾乎是下意識(shí)的動(dòng)作,抓住那只胳膊,一個(gè)過肩摔將對(duì)方砸在地上。

        對(duì)方慘叫一聲,人群路潮水似的迅速散開。

        “不虧是我家老二……”地上的那位好似戴了痛苦面具,叫完了還不忘豎起大拇指,“……下手還是這么狠。”

        四仰八叉躺在她腳前的人是秦北玄。

        兩人來不及寒暄,反常的情況就引起了遠(yuǎn)處城門守將的注意,“你們!過來!”

        秦北玄見狀一個(gè)竄起,抬手示意她別慌,“別動(dòng),原地等我。”她自己則大步流星的迎上前,從袖里掏出一個(gè)碧綠的物件,舉在守將眼前。

        那守將睹了一眼,立即臉色大變,畢恭畢敬的,抱拳又折腰,一副擔(dān)驚受怕的模樣。

        眼見著秦北玄大步流星的折回來,佟十方心忖,此人比她想象的還不簡單。

        二人對(duì)視一眼,秦北玄立刻咧嘴一笑,“光看背影我就知道是你,給我好一陣追啊,戲都只聽了一半。”她拽著她的手往回走,“跟我走。”

        “走哪兒去?”

        “我家。”

        “我路過,不去你家。”

        秦北玄湊到她耳畔,低聲道:“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京城里有多少人盼著你死?先跟我回去再說。”

        佟十方這回沒反抗,就順著她走。

        二人拐進(jìn)京城四門巷,巷子深且曲折,盡頭只有一戶人家,門是純銅所鑄,雕刻著一些古怪的紋路,門頭上沒有牌匾。

        此處雖地處京城中心,四境卻十分僻靜,大有鬧中取靜的意思。

        秦北玄叩門,門應(yīng)聲開,門中矗立著一塊巨大的白玉影壁,高一丈半寬三丈,隨即后面迎出許多家丁,殷殷切切的圍上來沖秦北玄喊主子。

        大戶人家的派頭。

        佟十方睥睨了秦北玄一眼,隱約感到不對(duì),經(jīng)歷過此前那么多事,她已是杯弓蛇影,心里不斷撲朔著,立刻調(diào)頭走。

        秦北玄喊住她,“你干嘛去?”

        “已經(jīng)見識(shí)過你家了,”她頭也不回,豎起大拇指,“有錢人!先走了。”

        秦北玄奪步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胳膊,兩個(gè)人一個(gè)往東一個(gè)往西,拉力賽似的較勁。

        “你這人,來都來了,好歹喝杯茶!走這么快,是瞧不起我還是怎么著?”

        “沒有這個(gè)意思,就是覺得我的八字和你家風(fēng)水不合,放手!你要是再這么生拉硬拽,我該懷疑你是不是又憋著壞水了。”

        “你這人!”

        見佟十方此刻體力不濟(jì),開始?xì)獯乇毙⒖桃宦暳钕拢T里便涌出十幾個(gè)家奴,把佟十方圍在中間,半推半拽的往門里送。

        “我告訴你!我就是憋著壞!今天你就是羊入虎口,別想走了!”

        短短一截路,拉拉扯扯牽牽絆絆了小半個(gè)時(shí)辰,佟十方不得不妥協(xié),兩個(gè)人大汗淋漓的癱坐在堂前。

        “你哪兒來使不完的力氣,累死我了。”秦北玄喘著氣,揮手令人看茶,“我當(dāng)你是朋友才極力挽留你的,你還在那么多下人面前搏我的面子?叫我以后把臉往哪兒擱?”

        “別喋喋不休的,我都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你留住兩日。”佟十方抹掉頭上熱汗,氣喘吁吁道:“你說吧,你到底什么來頭?明明說過自己沒錢,卻在京城有這樣的豪宅,還有,你給城門守將看了什么,他對(duì)你那么客氣?”

        “就這點(diǎn)事?嗨,沒什么好瞞你的。”她坐正身子,展扇打風(fēng),“我這情況你是知道的,在我家人口中就是不人不鬼的,我聽著煩就搬出來了,他們每月給我供給,但是很有限,還沒到我手里就被開支沒了,只勉強(qiáng)夠支撐這一家子,至于我剛才給守將看的,是我當(dāng)了官的弟弟贈(zèng)的特赦玉牌,惹禍的時(shí)候好用。”

        手背上火辣辣的疼,佟十方一看,被抓出幾條凸起的血印子,她對(duì)著吹了口涼氣,重重瞥她一眼,“我信你,不過再騙我,我可揍你啊。”

        “哪敢。”秦北玄話鋒一轉(zhuǎn),湊到她面前,“喲,這是哪個(gè)不長眼的給你撓的?”

        佟十方立刻乜她,她連忙合扇敲腦門,“是我!我是這個(gè)不長眼的!你等著。”

        她令人取了藥來,又端了馬札,坐在佟十方面前,畢恭畢敬的伸出手,“來,今日公子我親自給你上藥。”

        佟十方大大方方把手遞上去,任她把袖子撩高,露出下面大片的淤青和縱橫交錯(cuò)的黑褐色的結(jié)痂。

        秦北玄目光一遲,“你這……七月初八那天斗的挺慘的啊?”

        “那些死人比我慘。”她淡漠回道。

        她笑道:“我可是真佩服你,帥!光是打架能打遍天下無敵手就值得吹一輩子。”

        “這有什么可吹的?”她面無表情,“你要是喜歡,這些遭遇全部送你。”

        “不必不必,別這么客氣。”秦北玄撩開她另一只袖筒,對(duì)著大大小小的傷口嘖嘖出聲,“其他人呢,怎么沒看到?那大頭書生已經(jīng)平安送到了?”

        屋檐下很安靜,只有捯藥的聲音,等了半晌也沒有佟十方的回答。

        秦北玄抬眸一瞧,心頭咯噔一下。

        佟十方正側(cè)頭呆望著遠(yuǎn)處的一角,不知道在看什么,可能是花草可能是魚蟲,只是長長的睫毛之間盈滿了眼淚,風(fēng)一吹似乎就要奪眶而出,但很快,她眨了眨眼睛,眼淚就沒了,像是蒸發(fā)掉了。

        “送到了。”她眼瞼仍有些滾燙,但聲音里聽不出情緒,“可不就都散了嗎。”

        猛虎流淚也是世間奇事了,秦北玄天生粗枝大葉,也不懂怎么安慰,便道:“對(duì)了,上回你說起的那個(gè)什么辣條,我給琢磨出來了。”

        佟十方卻把眉梢一挑,瞧不起人似的,“我不信哦。”

        “你別不信,我是誰啊?咱京城第一紈绔子弟秦公子!”她豎起大拇指,“還有我打聽不來的東西?”

        “但我現(xiàn)在不想吃辣條了。”

        “你想吃什么,但凡有,我秦公子都倒騰來敬知己。”

        天下快樂唯美食不破,陰霾被蕩的無影無蹤。

        佟十方清了清喉嚨,清脆的報(bào)菜單,“火鍋湯粉干炒牛河煲仔飯,雪糕曲奇芝士奶蓋菠蘿油……”

        秦北玄大為震撼,“你…他媽到底在說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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